?两人在夜色下迅疾地急行,她们不想多生枝节,尽量避开巫马村的村民。每当远远看到村民时,就找地方藏匿起来。
午夜的巫马村,死一般的沉寂。一座座吊脚楼上漆黑一片,似乎家家都已入睡。只有摇曳的灯笼象黑夜的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惨淡的幽光。此时传来一声接一声小孩的叫喊,那声音极是痛楚凄厉,在幽静的村落显得特别刺耳。前方一座吊脚楼上,隐隐透出灯光,喊声正源自楼上。
听着那喊声,青槐不禁暗自恻隐,跟灵儿道:“我们偷偷看看是什么回事?”
灵儿点头道:“叫声的确好可怜。”两人动作迅捷,到了吊脚楼下。青槐道:“我们先不上去,这里能攀上树去,先从窗口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形。”
两人攀到树上,那小孩的叫声一直不停,似乎越来越痛苦。透过窗口望去,只见屋内床上缚着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他此刻满头大汗,手脚不断乱蹬乱抓,眼神涣散,脸上肌肉痛苦扭曲,不断叫喊:“别,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旁边有两三个男人和一名老妪正拼命按着他。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样貌老实敦厚,皱着眉头,不断问:“这娃痛得厉害,怎么办,怎么办。”
老妪声音也在发抖,说道:“神灵们啊,保佑我家阿达崽大步跨过啊,他还年少,不要让他受这些苦。”
床上的男孩阿达又大声惨叫一声,身体痉挛不已,全身大汗淋漓,似乎神志已失,眼睛都已反白。
灵儿望了望青槐,眼神又是怜惜又是困惑。
青槐凝神看着那小孩阿达,见他痛苦痉挛,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拿捏不准他是因为什么引起。象癔症又不像癔症,只好对灵儿摇了摇头。
那中年男人道:“怎么办?娃儿好像顶不住了,不如叫大师来看看,怎么办啊?”
另一个男人制止道:“娃又不是鬼上身,找大师有什么用,还不如找少爷好。”
“还不是鬼上身,我看……看阿达,昨天晚上跑到坟地那边了,今晚就这个样子。”老妪道。
“别疑神疑鬼,要是鬼上身,会胡言乱语啊,会变成另一个人,你看阿达会吗?”
“这不,他刚才不在胡言乱语了吗?”老妪道。
“少爷,少爷他行吗?他那些能管用吗?”中年男人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其他村的大夫过来都治不好,少爷的办法可以有效呢。之前你没有看他跟好几个老家伙看病都奏效吗?”
“但,好多人都说他那是妖法啊,有时还要人家开膛破肚。”中年男人道。
“别说那么多了,快找少爷去,他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死马当活马治了。”
其中一个男子听了,三步两下就下楼了,往村后面跑去。
灵儿低声问道:“我们走了吧?巫马少爷要来了的样子。“
青槐摇头道:“我看这小孩怪可怜的,如果巫马毅腾治不好他,我也要试试能不能治好他。“
灵儿皱了下眉头,不再言语。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巫马毅腾的身影出现在吊脚楼下。他肩挎着一个大皮箱,头发都被汗水沾湿了,气息粗重,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
他一上到吊脚楼,老妪就给他跪下;“少爷,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我们家的阿达崽吧。”
巫马毅腾扶起她,道:“六婆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的。“
他走到阿达跟前,见阿达已经抽搐得晕过去了,他从皮箱中拿出一支银针,一下子就扎在阿达人中。然后又吩咐中年汉子,赶紧去拿些冷水来。
他翻了翻阿达的眼皮,又捏开他的嘴巴,看他的舌头,眉头深锁,忽然道:“白天都给他吃了什么?“
老妪六婆道:“不就是平时那些红薯,鱼虾啊。没有什么特别。”她想了想,拍拍头道:“对了,早上看他有点上火,就上山拔了一些金银花给他煮水喝。”
巫马毅腾眉毛一扬,道:“那金银花还在吗?有的话快拿给我看看!”
六婆慌忙从楼下拿了一个篮子上来,巫马毅腾手在里面翻了两番,喝道:“你煮的不是金银花,而是断肠草,这断肠草跟金银花十分相似,很容易搞混。你看他现在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赶紧给他灌水,灌到他吐为止。”
六婆惊呼道:“不可能的呀,我摘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就是平时我们摘的金银花啊。”
中年男人骂道:“现在没人找你算账,先治好娃儿再说!”
巫马毅腾将布沾湿,绑在阿达的头上,又用针刺在阿达两手虎口上,挤出一滴血来。
“六婆,赶紧找炭灰来,和水给他喝。大平,你立即找头羊来杀了,放血,盛过来。“
屋内各人听了面面相觑,都不敢行动。
巫马毅腾大声道:“什么,还楞着干嘛?“
六婆道:“少爷啊,我觉得阿达好像是中邪了,你还是找大师来给他做个法吧。“
“胡说!你小孩明明是误服了毒草,作什么法,赶紧按我的去办!迟了人就救不回来了!”巫马毅腾喝道。
青槐见巫马毅腾一脸刚毅之色,满头是汗,忽然内心一动,此人看来博学多才,而且心肠不错,并非如一般乡绅子弟不学无术、轻浮放浪。她刚才就判断阿达的症状似是中毒,但又不敢断定,此刻听巫马毅腾这样说,加强了自己的信心。
阿达闭着双眼,被众人灌下一大盆炭灰水,片刻忽然睁开双眼,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呕出很多秽物,屋内众人均掩鼻恶心不已。独有巫马毅腾不避腥臭,继续为阿达敷汗巾,针刺穴位。过了一会,有人叫道:“羊血来了。”一个村民捧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羊血冲进屋内。众人扶帮之下,阿达被灌进大半盘的羊血,未顷又再呕吐起来。
“必须反复灌,反复吐,一直吐到只有清水为止。”巫马毅腾道。
大平道:“这样也太难为娃儿了吧。“
巫马毅腾道:“你不想他变得痴痴呆呆,就按我说的去做。”然后他从皮箱里面取出几颗黑色的药丸,道:“等他吐到无物可吐的时候,再给他吃。”眼见阿达吐过几次后,整个人一身虚汗,但已经恢复神智,双眼慢慢有了神采。
折腾了一个上半夜,此时巫马毅腾已经汗透重衣。眼神尽显疲态。
青槐向灵儿努了下嘴,做了个走的手势。两人爬下树来,青槐低声道:“好了,那男孩应该没事了,没想到这巫马毅腾还精通医术,他这医术,好像跟我朝的又不一样。”
灵儿道:“今晚我们见了这巫马少爷两次,忽然我觉得他是巫马村里面,象四婆说的,最像好人的人了。”
青槐笑道:“什么最象,人家本来人品就不差。他可是名门之后呢。”
听到头上轰轰雷声,一道闪电如银蛇狂舞,妖娆地亮彻天际,那些乌云边上,也隐隐透出电光,把乌云的轮廓暴露无遗,随着电光照亮天空,一股股的乌云湧动,灵儿惊道:“小姐,我们赶紧走吧,看来一场暴雨要来了。”
雷声隆隆,闪电持续了一两个时辰,这场雨从下半夜终于来临,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只见清江上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骤雨抽打着江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青槐睡在船舱内,听着雨声,愁道:“这雨势看来不小,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灵儿道:“是啊,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船好像被潮水推着,慢慢地往岸上漂。”
豪雨像在地上、江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着。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像一面瀑布!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青槐道:“郭大叔刚才看过了,这雨很猛,这江面一下子就上涨了。我们留在船上,也不妥当。”
灵儿道:“这雨要是明天都不停的话,恐怕江水都要淹进村子里面去了。”
这一夜,青槐她们的船就在岸边随着江水上涨摇摇荡荡,整夜没能睡好。郭大叔一宿不眠,始终守着水势上涨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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