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人来人往,巫马村的渔民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青槐站在他们的小船上,看着忙碌的渔民,若有所思。
忽然码头上人群一片嘈杂,人头攒动,一个女人尖声叫道:“是不是我家喜儿回来了,她在哪儿?喜儿!娘亲在这里!”人群中冲出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她冲到码头上,逢人就抓住,不断追问码头上打渔归来的的村民们她女儿在哪里。
一个身材矮壮的村民骂道:“四婆,你又出来疯什么!村长都说了,你女儿嫁到山外去了,你三天两日就来码头找女儿,好像你女儿是我们抢去似的一般。你究竟烦不烦啊。”
四婆骂道:“阿福,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现在说话这么没人性!喜儿好歹也是你一起玩大的伙伴,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不出力就算了,还和巫马解他们来欺骗我?”
阿福回骂道:“你也应该开开窍吧,咱们一出渔你就跑过来烦我们!你女儿都离开这条村几年了,村长都说她嫁了一户好人家,你就是不信,老是幻想女儿有什么事,这不是自己作践自己吗?”
“阿福,你别太过分了。”一名男子长衫马褂,走了过来,原来是巫马少爷毅腾。他温声跟四婆道:“四婆,虽然我还不知道事情的详情,不过你要是想找你的女儿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四婆脸带惧色地看着巫马毅腾,片刻才嗫嚅道:“少爷,还是不劳烦你了。喜儿如果福大命大的话,自然会回来找我的。”
巫马毅腾侧目带点惊讶道:“四婆,你脸色好差,喜儿的命理会在亲人面相看出来,你这样的脸色我担心喜儿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呢。我劝你还是跟我们一起找她一下,看看她现在怎么样好吧?”
四婆惊道:“少爷你别吓我。我不经吓。”
巫马毅腾道:“今晚子时在我住的房子后面的密林,你过来,我们会带你看到喜儿的近况。”
四婆拼命摇头,道:“不要了,我不要去,喜儿的事迟点再说吧。”
巫马毅腾道:“四婆,你别担心。尽管来。今晚你就会见到喜儿。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他低声道:“你若不来,难保喜儿本来没事的,就变成有难了。”
四婆一个激灵,巫马毅腾已经转身而去,剩下她在那里浑身发抖。
巫马毅腾刚才说话的时候,声音洪亮,即使在岸边的青槐他们都听得十分真切。只是最后一句压低声音的话,就未能听清楚。
青槐似乎对巫马毅腾刚才所说甚感兴趣,她来回踱了两步,兴奋地对灵儿说道:“灵儿,晚上我和你偷偷到巫马毅腾说的那片密林,看看巫马毅腾怎样帮四婆寻她女儿?”
灵儿一脸讶异,“小姐,这个似乎不太好吧,这条村本来就阴森森的,你还要往哪个巫马毅腾住的地方后面的密林,弄不好……”
青槐微笑道:“怕什么,我学道之人还怕这怕那?我是想看看巫马毅腾是否吹牛,说不定如果他真行的话,我们就让他帮我们找心慧。”
灵儿道:“小姐……,问题是你看巫马府周围都是一片水田,那有什么密林啊。”
青槐脸露微笑,露出好看的酒窝,道:“你不是有个小小的朋友,他应该不会骗你的。他会告诉你巫马毅腾所说的密林在哪里。“
灵儿恍然大悟道:“你说四蛋啊?“
月上中天,密林里面一片昏暗,那些树木似乎日间被晒得无精打采,而到了晚上就一个个抖擞起精神,张着枝桠,乘着晚风,在月色下摇曳不已。
两道黑影身形敏捷,蹑行在前面另外三个人后面。那前面三人其中一个是个驼子,一个是身材高挑的男子,另一个则是身材矮小的老妪。身材高挑的正是巫马毅腾,老妪则是四婆。她此刻一脸惊惶地跟着巫马毅腾,左顾右盼,局促不安。
午夜的森林黑乎乎的一片,微风拂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凭着前面三人手中的火把的微光,照在一条小小的泥路上。那泥路蜿蜒伸展,如同毒蛇钻入密林之中。
顺着泥路,走到一片空地,此时已经有人点上火把。火光之下,一个黑衣兜帽的人站在空地中间。
巫马毅腾走上前去,对着那黑衣兜帽的人道:“人到了,可以开始吧。”那黑衣兜帽的人点了一下头。火光映着他半边脸,侧面现出一个鹰钩鼻子,眼神凌厉而森然。
“幻灯……幻灯……大师,是你……”,四婆竟然哆嗦得说不出话。
巫马毅腾道:“我跟幻灯大师说了很久,他才答应帮你找女儿,这是你的福分。”说罢,巫马毅腾负手走到一边。
幻灯大师支起一个铁架,架上放上一个铁锅,嘶哑的声音跟驼子道:“先引起火,把这里面的东西煮开。”然后他双手不断才从怀里面掏出一包包的象药品般的东西,往铁锅里面倒。
驼子在铁锅下生起火,按照幻灯大师的吩咐,开始煮沸里面的东西。虽然离他们起码有二十丈开外,但青槐她们依然闻到一阵奇怪的香味飘过来。
灵儿睁大眼睛看着青槐,青槐摇了摇头,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露出困惑之意,做了个且看下去的表情。
夜阑人静,四婆听到乌鸦哑哑的啼叫声,又看到幻灯大师,站在铁锅前面,脸露诡秘的笑容,心悸不已,央求道:“少爷,要不我们还是用别的方法找喜儿吧,说不定是她那边也是因为路途不便才几年不通消息的。”
巫马毅腾嘘了一声,道:“就好了,四婆,你很快就见到你女儿了。”
四婆一听,大骇道:“她?怎么会见到她,怎么见到啊?她人又没有回来,要是她这样回来的话,是人是鬼啊……”
巫马毅腾依然微笑不语,目光移向幻灯大师。幻灯大师忽然从自己旁边的一个小笼里面,拿出一样物事。
青槐明眸一扫,心中扑通一跳,原来幻灯大师手中拿着的是一只肥肥胖胖,形貌丑恶的金褐色蟾蜍,这头蟾蜍和一般的蟾蜍相比,足足大了两三倍,身上还遍布许多红色的斑点,奇怪的是蟾蜍的眼睛竟似被用针线缝上一般。
四婆看到蟾蜍,马上吓了一大跳,继续哀求巫马毅腾道:“少爷,这样吧,我再打听一下,若然还是找不到的话回来再来找你。”
巫马毅腾道:“四婆,都快好了,你还在这里犹豫什么。”
此时那铁锅里面的东西煮得沸腾起来,幽林里面弥漫着一种奇怪的似香非香,闻之甚不舒服的气味。
“驼辉,小心点,别掉地上打碎了。”幻灯大师道。只见陀辉颤巍巍地小心捧着一个器皿走过来放在大石上面。青槐看得真切,原来是一个圆圆的玻璃器皿,似乎盛满了清水。
“好了,”幻灯大师用一块竹片伸到那锅沸腾的里面搅拌,竹片取出来后都是如泥浆一样的血红色。他捏着那头蟾蜍,用竹片将那红浆轻轻的涂在蟾蜍的眼睛上面。蟾蜍刚开始有点挣扎,但被幻灯大师捏得死死的,挣扎了两下就没有再动。
幻灯大师将蟾蜍放在一块圆石上,那蟾蜍双眼已经被封住,放在圆石上趴着。此时,巫马毅腾走上前来,从袖中抽出一支黑色的木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快速在念着什么。忽然木杖一指,一道红光直射入蟾蜍的躯体,那蟾蜍呱呱地叫了几声,翻过白白的肚皮,似被什么烧灼,状甚痛苦。
幻灯大师看了巫马毅腾一眼,意示嘉许,他捏着蟾蜍,将它放到那个玻璃器皿上面,拿过一把黑色的刀,慢慢地将蟾蜍眼睛上面的红浆划去,那刀刃似乎划得很深,那蟾蜍在他手中不断挣扎,但血还是一滴滴从蟾蜍眼睛处流出来,一直流入玻璃器皿里面。透过透明的玻璃器皿,里面的清水变成一片血红。那血红色的水不断涌动,好像要沸腾起来一般。
渐渐地,那水似乎具有形体,变幻出一个女人的样子。她脸露微笑,望着外边的四婆。四婆大喊一声,“喜儿,真的是你。”里面那个女子含笑点头,嘴巴不断说着话。
四婆急道:“喜儿,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你过得好不好啊。”
里面的女子张开手,想拥抱四婆的样子,似乎在喜极而泣,又不断地点头。四婆扯住巫马毅腾,急道:“我女儿在说什么,能不能让我听见她在说什么?”
巫马毅腾摇了摇头,柔声道:“四婆,喜儿她说她很好,过得很好,你不需要担心她。”
四婆哭道:“她过得好,那总要告诉我这当妈的,她人在哪里啊,我去找她看望她呀。”
玻璃器皿里面的女子面容渐渐模糊,终于又回归一团混浊的血水。四婆放声大哭,“喜儿,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吗?”巫马毅腾把她拉起来道:“四婆,下次我们准备好点,喜儿就能留久一点,告诉你说她在那儿了。这次你至少知道她平平安安就好了。”
四婆泪眼婆娑,看着巫马毅腾。“少爷,你可不要骗我啊,巫马解一直在骗我,只有你不骗我,这条村就你对我们母女好。”
巫马毅腾挽扶着她,与幻灯大师他们慢慢消失在幽暗密林的深处。
灵儿轻轻拉了一下青槐的衣袖,道:“小姐,这巫马毅腾原来也会法术,他这是什么法术啊?”
青槐此时正陷入深思,魂不守舍。良久才醒悟过来道:“嗯,他这种法术,应该不属于道家法术,但看来十分有效,看来那四婆的女儿真给他找到了。”
灵儿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学他那样找找心慧姐姐?不过那个黑衣兜帽的老男人样子很恐怖呢。巫马少爷怎么会跟他混一起了”
青槐微笑道:“你这鬼丫头,想得跟我一样,不过,纵然你愿意,人家未必肯帮忙呢。”
灵儿道:“难说,虽然他人有点古怪,但四婆刚才都说他了,是村子里面唯一肯帮她的人。算来人品应该不错。不过,不过,他寻人的方法好像有点诡异呢。”
青槐道:“大凡学道学法之人,都有点鬼怪模样。人家不一样说我父亲甚至说我带着鬼气,非常之人必有非常品相,你要记住了。”
“知道了,那我们明天就试试找这个巫马毅腾去”灵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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