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大厅,只见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站在中堂,负手而立,身形笔直如松,他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
青槐见巫马老爷面容清庾,三绺长须,十分儒雅。她微微道了个万福,巫马老爷见她如此一愣,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阿超,上茶。”
青槐道:“谢过巫马老爷。”
三人坐好,巫马老爷道:“老夫好清静,不见客多年,尤其是最近更是深居简出,不过姑娘是在下当年好友的忘年之交。嗯,不知道有何事能帮助姑娘。”
青槐便将寻找好友心慧的事说了一遍。巫马老爷神情木然听着,期间长须微微颤抖,但仍然一副慵倦不堪的样子。
“姑娘,刚才在下说过,近年在下深居简出,不理世事。你方才说的这位姑娘,虽然说是在我们村附近失去踪影,但在下的确未听过。或者这样吧,我让阿超跟村民们说说,但凡有在附近水域捕鱼的,有发现什么线索,则马上修书给姑娘。”
青槐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之辞。知道巫马老爷虽然念在她友人的颜面出来见客,但听她们说出所求后,只是想将她们打发走而已。心下更有怀疑,便道:“巫马老爷,失踪的这位好友的金簪就在村里面发现。我怀疑贵村有人窝藏良家妇女,甚至有人谋财害命。”
当听到窝藏娘家妇女几字时候,巫马老爷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金簪银簪,反正我不知道什么良家妇女,你若是不信老夫,可以报官寻人,总之我这里是帮不上忙了!”
青槐见他毫无征兆,骤然动怒,也甚为不悦,道:“巫马老爷作为巫马村的大户望族,本来有约束村里子弟,教化他们的重任,如果我的好友的失踪真与贵村有关。恐怕外人会说巫马老爷管教不严。”
“管教不严,哼哼。”巫马老爷神情怪异,又似甚为不屑。
青槐道:“方才我交给巫马老爷的信,是我的一位忘年好友所写。他对老夫人甚为挂念。老爷能否代他寄语问候?”
青槐此意本是提醒巫马老爷,自己总算是他故人推荐,希望他能看在故人情面上,不要对心慧失踪之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夫人,嘿嘿,问候?”巫马老爷冷冷一笑。“家母已经去世多时,难道他不知道吗?”
“啊!”青槐忍不住掩住小嘴,惊道:“老夫人已然仙去?”
巫马老爷脸色深沉,森冷地望着青槐,“你去巫马村,究竟所为何事?”
青槐年少毕竟心高气傲,忍不住便道:“当年诰命夫人声望如日中天,忽然远离庙堂,小女子即使孤陋寡闻,但也甚感惊奇。”
巫马老爷砰地一拍茶几,须发俱怒道:“信口雌黄,不知尊卑,阿超,送客!”
青槐偕同灵儿、郭大叔气鼓鼓地走出巫马府,心想这巫马老爷一介腐儒,自恃有功名在身,倨傲不群,实在是夏虫不能语冰。
身后听到一个斯文温和的声音叫道:“姑娘,请留步。”
她回眸一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身后,长身而立,穿深蓝色长褂,黛青色嵌金丝马褂,头顶帽上一块圆润晶莹的宝玉。眉目俊朗,眼窝深而隆凖,戴一副黑框眼镜,唇上留了一点小须,英俊之余又显得稳重。他手执一把纸扇,温文儒雅地注视着青槐。“姑娘,刚才你在大厅跟我父亲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哦”,青槐转过身看着他,“原来你是巫马老爷家的公子”。
“家父从小读的是圣贤之书,以君子之道为规范,巫马村对他来说,他本来就认为村中风化与他的管教有关。姑娘刚才言语中似有责怪的管理乡人不善的意思,所以,他才不高兴了。至于……”
巫马少爷道:“至于我祖母的事,是我们家族的禁忌,所以,难怪我父亲和这样反应。姑娘也请谅解。”
青槐目注那男子,道:“未知公子大名,听你刚才这样解释,小女子显得有点心急了。不过既然公子也是村上的人,方才我问令尊的话,不知公子有无些许头绪?”
那男子拱手道:“在下巫马毅腾,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刚才青槐和巫马老爷在厅中交谈,巫马毅腾可能没有全部听见。
青槐微微欠身,道:“小女子姓甄,名青槐。”
巫马毅腾道:“甄姑娘,幸会幸会。方才你询问家父的事情,在下因回村时日不多,还没有耳闻。但我可以代请其他乡亲,了解有无你的朋友的消息。”
青槐脸现失望之色,道:“贵村的乡亲似乎也是并不知情,或者即使知情,也好象不愿意去说,所以我才找令尊相询,如果巫马公子也是打算找乡亲去问,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巫马毅腾被她这样一说,稍露尴尬,不过转眼他又道:“甄姑娘,或者这样,你且在府上盘恒两天,我安排仆人为你全力打听,起码能确知你的朋友有无来过本村。”
青槐微笑道:“不必叨扰了”。
巫马毅腾见青槐不肯留下,脸上难掩失落之情,又道:“在下从西洋留学回来,曾学过西洋星相扶乩之术,能够询问吉凶,如果姑娘能够将你朋友所佩戴物品或者姓名给我,或者能通过星相学寻到她的蛛丝马迹。”
青槐一阵诧异:“原来巫马公子深识西方方术,看不出巫马村人杰地灵,藏龙卧虎。”
巫马毅腾脸上现出一丝得色道:“不敢,在下诚邀姑娘到在下府上一坐。”
青槐报以一笑,道:“公子抬爱了。小女子心领。只是我们另有要事,可能今晚就会离开此处,他日有机会,一定登门造访。“
巫马毅腾听她如此说,甚感无奈,只好道:“甄姑娘,但凡你需要我帮助的话,请务必回来找我。只需跟任意一村民提起我的名字,他们就会通知到我。”
青槐颌首道:“多谢公子好意。我们就此别过”。回身跟灵儿两人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巫马毅腾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着青槐三人的背影,颧骨下面肌肉微微抽搐。
路上郭大叔问青槐道:“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灵儿道:“小姐,难道我们就这样离开巫马村?我觉得虽然我们没有找到心慧姐的下落,但起码发现了金簪,这就是其中线索啊。”
青槐道:“是的,虽然他们都不肯说,但是越是讳莫如深,越是有蹊跷。除了心慧的事,我还发现了其他一些线索。”她目注巫马府的方向,道:“这条村的村民大多神情古怪,我们不可轻易投宿,但是又不能断了线索,我们回船上住,今晚,我们在江边招魂,看看心慧是否在附近。”
“招魂?!”灵儿讶然道。
月上中天,眼见潮水初涨,青槐白衣如雪,站在岸边,江风猎猎,吹得她飘飘乎若神仙,她向灵儿叫道:“差不多子时,把东西拿出来吧。”灵儿应了,和郭大叔从船里面拿出一个人形物体,走上岸来。
“小姐,我们真的在这里摆坛吗?”
“嗯,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说,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我们,心慧的失踪和这条村有关。只好用这个办法了。起码知道她的生死,希望心慧招不回来,否则……唉……”
青槐决定为心慧招魂的想法源自巫马毅腾那句自称自己精通西方星相占卜学,可用以寻人。于是她便被启迪了也可使用道家的方法去寻人。按道家秘术,若死者是溺亡的,或者在水边死亡,则可以采用“潮魂”的招魂仪式,通过死者的亲人到海边去叫喊,把失落在海里的“阴魂“喊回来,招进稻草人中,再进行安葬。这种招魂仪式,叫做“潮魂“。
青槐拿过郭大叔手中的人形物体,原来却是罩着衣裙的稻草人,为它插上心慧的金簪。郭大叔和灵儿在江边搭起一个小小的“蘸台“,这个蘸台,实际就是一个帐篷,灵儿在帐篷里点起香烛,中间放上那稻草人,身上贴着心慧的生辰八字,青槐坐在“蘸台“上,轻轻敲响钟磬铙钹,嘴里念着咒语。这时候,郭大叔在“蘸台“前后就燃起一堆堆的篝火,手拿一杆带根的毛竹,顶梢上挂着箩筐,里面装一只雄鸡,面对大海,随着青槐的咒语,不停地摇晃着毛竹。青槐一身素白,提着写着心慧名字的灯笼,轻声呼叫心慧的名字:“心慧,来呀!心慧,来呀!“声音甚为凄凉。
灵儿轻声叫唤和应:“来啦~,来啦”。但见篝火熊熊,潮水有序地拍打江岸,月色下一切都没有异常。
此时,青槐双目蕴泪,伏倒在地。忽然叫道:“心慧,是你吗?”只听江风呜咽,袅绕不散。
青槐泪眼朦胧,皱眉又叫:“心慧,真的是你吗?”
她此刻内心矛盾,深恐心慧的鬼魂真的出现,那证明心慧真的遭遇不测了。
灵儿见青槐闭目冥思,轻捏法诀,盘坐地上,江风将她长发吹散,飘逸如仙。
终于青槐睁开双眼,她低声说道:“我感受到心慧的气息,她在附近,但她身体很差,可能是在梦中。”
灵儿长舒一口气,道:“心慧未死?”
青槐道:“招不到心慧魂魄就是在生,但她此刻处境十分不好,不然也不会出现灵魂偶尔出窍的瞬间。”
灵儿听她这样说,又陷入忧愁之中,他道:“不如你再仔细看看,看能否确知她此刻在何方?”
青槐摇头道:“我试过了,有人用法术干扰我,那气息也是稍纵即逝。我们明天再进去巫马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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