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婶骂道:“你两个快下来!整个白痴似的。”
那老二、老三飞一般跑到楼下,双眼如被勾魂般直直盯着青槐。青槐有点不好意思,跟十三婶道:“大婶,我想问问的就是我乡亲的情形,问完我就离去,不叨扰您了。“
十三婶急道:“不急不急,先喝杯水再说。”
老二、老三醒过神来,拼命点头道:“先喝水,喝水,休息下。”
青槐三人上了吊脚楼二楼,见摆设甚是简陋,典型的打渔人家的摆设。二楼放置的都是些竹凳、竹桌。
十三婶打了个眼色,道:“赶紧来点热水啊。”两兄弟心领神会,赶紧下楼去烧水。
青槐道:“大婶,上两个月我有一个姐妹,她夫妻两人带上不足一岁的儿子,从宜宾坐船到恩施,谁知道在这附近水域失去了踪影。我和她的亲朋在清江小牛渚守了十多天,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就怕她遭到不幸,路上我们遇到一个船家,他倒是说见过象我这个姐妹打扮的女子,在你们村码头上了岸。”
十三婶一听到夫妻两人带着不足一岁的儿子的时候,已经神色一变,此时她咬牙道:“是吗?那就奇怪了,我在这里几十年了,未见过你所说的一对夫妻上我们的村。”
青槐悠然道:大婶,我还未说我那姐妹的模样,你就如此肯定?“
十三婶一惊,忙道:“是,是,姑娘慢慢说,不过真没有见过一对夫妇带小孩子的。”
青槐察言观色,见十三婶自从说起夫妻三人上岸,就浑身不自在,心中便起了疑心。她道:“我姐妹是一名美貌的湘西女子,夫婿是荆州人氏。上岸那天,船家说她穿着黄色衣裳。她夫婿就穿着黑色长褂,是名十分斯文的书生。”
十三婶手一抖,竟把正在倒的水洒在衣服上。她道:“哎哟,老了,手脚不听使唤。姑娘刚才说的这两个人,我真的没有见过呢。”
此时,老二老三从楼梯上冒出头来,手中端着一竹筒,一人拿着两碟鱼虾。
十三婶一手夺过,放在桌上。“姑娘啊,你来到我们巫马村,要试试我们自己酿造的竹筒酒,吃吃清江上的河鲜。你乡亲的事,赶明儿我就找村里面的人全部给你问一遍,你今晚不如就在这里好好歇息。”
青槐端起竹筒,轻轻闻了一下,她微微一笑,道:“大婶,不必了,这酒我喝不了,我酒量浅,恐怕一点就醉了。晚上我也不便打扰你们。我等会去村上问一下,可能连夜就赶回宜宾去了。“
老二、老三一听,神色甚慌,老二道:“姑娘不忙走,我们会帮你找到你乡亲的,你赶紧把酒喝了,菜吃了先。”
灵儿眼睛一转,道:“大娘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们小姐平时一直吃素,这些酒呀,鱼虾啊都不吃呢。而且我们时间紧迫,等下还要去找村长,先行告辞了。”
青槐微微一笑,心想灵儿果然精灵,已经察觉到她的心思。
十三婶道:“啊呀,刚才老二老三帮你问了下,村长他出渔去了,好象要好几天才回来,还是我们帮你们找吧。”
灵儿道:“村长不在啊?那我们还要去你们村的举人公那里呢。”
老二老三急得直搓手,但又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说话。十三婶黑着脸,正想发话之际,楼下传来一阵孩童吵闹的声音。一名孩童叫道:“这是我先找到你,你们不能和我争!”
青槐三人已经走下吊脚楼,见三四名孩童正围着一名肥肥胖胖的小孩哄抢。那孩童手中拿着一件物事,高高举起,但在众小儿围堵之下,左避右闪,十分吃力。青槐走过去,瞥见那孩童手上的物事,忽然如遭雷击,急忙跟灵儿道:“灵儿,赶紧帮我截住那小孩,我有事问他。”顿了一下道:“好生耐性,别吓着小孩。”
灵儿走近那小孩,笑道:“娃儿,姐姐有事想找你帮下忙。”
那小孩如获救星,冲出同伴的截堵,蹦蹦跳跳跑过来,斜着脑袋看着灵儿,说道:“姐姐你找我吗?你长得真好看,你肯定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灵儿笑道:“是啊,我是很远的地方来的。你也长得很可爱呢。姐姐喜欢这样的孩子。”
那小孩高兴之极,便道:“我叫四蛋,他是我的小玩伴虾生,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们村里面的男人没有围着你拉你回家吗?”
灵儿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一动,便道:“四蛋好乖,你看到那边另外一个姐姐吗?她比我长得更好看,你想不想跟她说几句话。”
四蛋嘻嘻笑道:“我没有大人们那么喜欢女孩子,但是我喜欢好看的姐姐。”亦步亦趋,跟着灵儿来到青槐的跟前。
四蛋和虾生来到青槐的面前,两名小孩张开嘴,呆呆萌萌,灵儿笑道:“四蛋,你们怎么了?”
四蛋吃吃地道:“姐姐,这一位姐姐更漂亮,我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姐姐。”
青槐忍不住莞尔,她毕竟是豆蔻年华,听到孩童都这样说,自然内心高兴。但她看到四蛋手上持着的一支金簮,脸上笑容不禁消失了,因为她确确切切知道,那正是她的好姐妹心慧的金簪。
她柔声问四蛋道:“四蛋,姐姐很喜欢你手上的这支金簪,你知道从哪里可以买到吗?”
四蛋回过神来,呐呐道:“我也不知道呢,姐姐喜欢,那我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们也是拿着玩儿。”
青槐摇摇头,嘟起小嘴道:“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我还有好几个姐妹,要送给她们,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卖的人好了。”
四蛋摇头道:“我告诉不了你。”
青槐睁大美目道:“四蛋,你不肯告诉姐姐?”
四蛋搔了搔头,道:“其实我也是捡的,所以,我告诉不了你在哪里买,不过巫马村是买不到这样的东西的。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巫马老爷家才用得起。”
青槐道:“我不相信你,这簪这么漂亮,怎么可能随手能够捡到呢。”
四蛋急道:“我不是随手的,是我和虾生在八叔公家楼下捉迷藏的时候找到的。”
“八叔公?”青槐道。
“是啊,八叔公也不知道我们找到的。”四蛋道。
青槐蹙起秀眉,道:“四蛋,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八叔公?”
四蛋骇然道:“我不要,姐姐你难道要告诉八叔公,别告诉他,八叔公很凶的,会打死我们的!”
青槐柔声道:“姐姐不是要告诉八叔公,姐姐只是想问问八叔公知道这簪的主人去哪儿了?”
四蛋显然还是受到惊吓了,他看看灵儿,道:“姐姐,我们还是不玩了。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八叔公,这簪我也不要了,给你们好了。”说罢扔下金簪,拖着虾生,飞一般跑了。
青槐转头看了灵儿一眼。灵儿道:“小姐,恐怕你真要找这个巫马老爷一趟了。这八叔公何许人也,或者巫马老爷能告诉我们。”
郭大叔一直没有出声,此时才吐出几个字道:“拿上金簪,到巫马府。”
“原来这巫马村里,竟然还有稻田,更没有想到巫马府藏在这里。”灵儿叹息道。
青槐略感奇怪,巫马家族自从咸丰末年消失在官场后,极少再听到他们的踪迹消息。若不是这次她的好友失踪,恐怕也不知道原来他们就藏身于此。以巫马氏的姻亲当时权倾朝野,忽然销声匿迹,本来就事非寻常。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求田问舍,在土地肥沃的湖广地区广置田地,而是避居荒野渔村。按这里断非鱼米之乡,收成普遍较差,恐怕在这里日子过得不甚如意。
走过一片水田,从田野小径到了巫马府的府前。只见巫马府为几进大屋,但是府前那对石狮子都已经残缺不堪,全无威势。门前那对灯笼也是布满灰尘,看来久久没有换过。
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的拘谨,他拱手道:“几位,请问来到这里有什么事?”
灵儿道:“这里是巫马府吗?是不是村上的读书人家巫马老家的府上,我们找他有些事询问。”
那男人道:“我就是这里的吕管家。你们要找巫马老爷,因为这段时间老爷都不怎么喜欢见客,要不你们把名帖放下,说明事由,然后我禀告老爷后再通传你们进府。”
青槐微微皱眉,心想这位老爷虽然僻处荒村,架子倒没有减弱。
灵儿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什么名帖,只是巫马老爷也是村里面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想请他帮个忙。了解一些事。”
吕管家做了个为难的表情,并且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说道:“几位有事可以找村长,巫马老爷不理村里面的事好多年了。”
“村长?若是能找到你们村长,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找巫马老爷了。”灵儿嘟起嘴。
吕管家双手一摊,“既然村长也不管,那么老爷肯定也不会理了。小姑娘,你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青槐一直沉默着,此时走上前来,从袖中扬出一封信,道:“名帖我们是没有了,你看看这封书信,是巫马老爷的故人所写,如果他还念旧情的话,或许会见我们一面。”
灵儿惊奇地看着青槐,连她都不知道青槐居然有这样的信。
吕管家一脸狐疑地接过信,小步跑回府上。灵儿就问青槐道:“小姐,之前一直没有听你提过你还认识巫马老爷。怎么会有故人的信?难道是你父亲?”
青槐摇头道:“不是,我父亲和他们不认识,只是我机缘巧合,认识巫马老爷家人的一位朋友,这次我来巫马村,他修书了一封,说如果需要巫马老爷协助的话,就看这信能否帮得上忙。”
灵儿抿嘴笑道:“小姐做事很周密,这不,人家给面子了。”
原来吕管家已经快步走出来,道:“三位,老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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