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都将责任推给孙知县,孙知县自然也很苦恼,我推给谁,对于这位武夫而言,也真是无可奈何,有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是这位孙知县是武夫遇上秀才,真是一腔热血发泄不得,此时这位老父母正听得心烦意乱,那名书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孙知县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目标,大怒起身道:“张云达,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本县正与各位大人商议公事,谁叫你进来的。”
张书吏唬了一跳,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即马上说道:“大老爷,您莫要商议公事了,现如今却是发生了一桩大事,要命的大事啊。”
孙知县听他话里隐隐的调侃味道,心中更是恼火,可他也清楚整个齐镇县上下根本就没人敬畏自己,只好佯做没有听出,转口问道:“什么要命的大事?”
张云达道:“大老爷,刚刚有人来县衙报案,说是本县新任巡检罗大人赴任路上被贼人给杀了!”
众官员齐齐一惊,目光唰地一下投向了张云达,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就听“砰”地一声,却是孙知县一屁股重重地坐回了椅上。
“老爷?”
张云达等了半晌,见孙有为知县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大为惊惧,面上反而恭谨了许多。
孙知县一言不发,只在心中痛苦呐喊:“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完了!我一身武艺,青年为国效命,这才得了机会为官,造福一方,父母高堂不知何等欣慰,四乡八邻不知何等艳羡,这一回真要丢官为民,回乡耕田了。”
他在齐镇县三年,政绩本就乏善可陈,如今连新任巡检史都在进入辖境后被贼盗给杀了,消息一旦传到朝廷,朝廷上衮衮诸公会怎么看?委派他来齐镇县,不但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而且治安恶劣到如此地步,就算只是为了给天下一个交待,他也必须成为牺牲品了。
在讨论政绩时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曹县丞和张主簿的脸色也冷峻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必定震怒,本来只是大考的话,倒霉的必定是孙有为,背黑锅的也一定是孙有为。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难说朝廷会不会对他们们两个也严加制裁。孙有为根本就是个没有头脑的武夫,滚蛋也就滚蛋了,他们两个可是实际把持齐镇县政权的人,因为这桩案子,他们岂不是也要完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虽然他们一直是死对头,可是面对这桩对他们两人都有致命影响的大事,他们马上自觉地携起手来。
“咳!张云达,你把那报案人带进来。”
孙知县呆若木鸡,曹县丞便替他说话了。张云达对曹县丞倒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赶紧答应一声,片刻之后,把顾子杰带了进来。
曹县丞便如公堂问案一般,向顾子杰仔仔细细询问一遍,顾子杰本是惊吓过度,此时自然一五一十把他从遇到罗巡检史开始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地对曹县丞说了一遍,曹县丞颓然坐回椅上,向他摆了摆手。
顾子杰本来也很是害怕,不过此时说明白,仿佛自己良心上也过去了,登时一阵放松,拱手道:“小民告退!”
“慢着!”
忽然,张主簿突然清醒过来,向顾子杰喝了一句,顾子杰闻言唬了一跳,道:“老父母还有什么吩咐?”
此时张主簿已经站起身来,道:“事关重大,你是重要证人,暂时不可离开本县。来人呐,把他们暂且安顿于驿馆。”
张主簿又转对顾子杰道:“你与家人先去驿馆住下,本官会着人录你口供。”
顾子杰没经历过古代,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审案的,平时看看电视,但是真实是什么样子,他可不知道,如今听了这话,算是放心了下来。他心低苦笑一声:“果然麻烦。不过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也只能配合他们了。”
顾子杰陪笑道:“是!那小民就录完口供再走。”
张主簿微微一笑,道:“待县尊点齐捕快,再请王典史检发一支兵马,前往那山口勘察罗巡检史情形时,还要劳你带路。你暂时走不得,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等待本官吩咐吧。”
顾子杰一怔,这是软禁的意思,他虽然很相信法律,但有时候当成替罪羔羊也是大有可能,他急道:“这位老爷,小民我……”
张主簿一挥手,高声道:“来人,带他下去,安顿于驿馆!”
这议事二堂外倒是站着四个衙役,马上赶过来两个,一左一右站到了顾子杰身边。
顾子杰无奈,垂头丧气地跟着那两个衙役离去,孙知县凄凄一笑,对张主簿道:“张主簿,很快,咱们就得罢官为民了,呵呵,还留那人何用。”
说到这里,他眼珠突然一转,哈哈地大笑起来,拍案道:“罢官为民啊!本官这个憋屈官要罢官为民了。曹县丞、张主簿,你们两位也要和本官一起削职为民了。哈哈哈……,没想到你我三人竟然成了一条绳上的蜢蚱,哈哈哈……”
孙知县在齐镇县三年,从一开始的全力抗争,到后来心灰意冷,心中对夺他权柄、随意摆布他的曹县丞和张主簿恨意不知有多深,如今忽然想到这两个人要倒霉,虽然自己一样难逃罪责,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快意。
孙知县拍着桌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张主簿冷冷地看着他,待他笑得喘息不已时,缓缓说道:“此事,未必不能有个解决的法子。”
“法子?”
孙知县指着他,恣意张狂地大笑:
“解决的办法?哈哈哈,张主簿,本县承认你足智多谋,可是眼下这般情形,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和山中部落关系匪浅么?听说山中有官兵,以及各种修仙术,不如你请个大仙或者大神人来,把巡检史救活了吧。哈哈哈……”
孙知县越说越觉有趣,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天可怜见,他到齐镇县三年,一直忍气吞声,今天还是头一回可以指着张主簿的鼻子,这般嘲弄于他。张主簿瞪着笑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孙有为,一字一顿地道:“没错!我就是要救活他!”
此言一出,孙知县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惊骇地看着张主簿,失声问道:“救活他?你……你……,世上难道真有如此秘术,能让人死而复生?”
他本以为这一遭必定要丢官为民了,心灰意冷之下,已是破罐子破摔,突然听说还有希望,患得患失之下,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张主簿没有答话,他冷冷地搜了一眼堂上的佐贰官、首领官、杂职官们,说道:“诸位,今天这件事,一旦为朝廷所知,县尊大人、县丞大人和本官固然难辞其咎,可是同城县所有官员或轻或重却也一定要受到处分。我等如今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要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成。”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王大同王典史蹙眉道:“张主簿,你究竟有什么办法?修仙中的仙术我也听说过,据说十分神奇,可是起死回生……貌似没有哪个仙家掌门人也没有这等大神通吧?”
张主簿诡异地一笑,还未说话,曹县丞突然露出一副恍然神色,霍然起身道:“张云达。”
狄书吏还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听唤他,连忙答应。
曹县丞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户房巡检。”
孙知县拂然不悦,虽说他是个摆设吧,可就算装装样子,曹县丞也该请示他一下才是,怎么把他撇到一边,擅自任命起来了。张云达听得呆住,莫名其妙地就升官了?从一个寻常吏员,突然就变成了户科首领?
曹县丞道:“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但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曹县丞的神色狰狞起来:“我们倒霉,也一定要先让你倒大霉!”
张云达这才明白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曹县丞这是要让他封锁消息,却不知曹县丞想做什么,这么大的事,瞒得住吗?张云达心中忐忑,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
此间事关重大,难保上面不会找替罪羔羊,若死的是寻常人倒也有法斡旋,可偏偏死的是朝廷命官。
二堂上原本还是一片冷寂,但此时谁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紧张,气的抓狂的孙知县乃是齐镇县行政老大,朝廷震怒下来自然是首先给他定下个罪名,他本一介武夫,性子也过于火爆,若不是这几年官场仕途消磨了锐气,根本不会受这些刀子嘴的气,然而现在可倒好,在自己的管辖之处,死了朝廷命官,如此一来,朝廷一定会加以制裁,一肚子火气终于一触即发。
可一听曹县丞声称还有余地,他也忍不住吃惊了起来。只见曹县丞一脸肃容,对着站在堂外的两个衙差,隔这么远,不高声说话,他们是不可能听到堂上议事的,便吩咐道:“你二人去,带他们去驿馆住下,此人乃唯一证人,需当寸步不离看管,不得有误。”
张云达唯唯诺诺,慌忙退了出去。孙知县这时也看出蹊跷来了,只是不知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待曹县丞回身看过来时,孙知县才忍不住问道:“曹县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张主簿所言,你已经明白了?”
曹县丞看了张主簿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果然不愧是势均力敌斗久了的对手,两人显然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曹县丞与张主簿一向相争,寸步不让,这时却只微微一笑,道:“还是请张主簿为大人揭开谜底吧。”
曹县丞笑着回到座位施施然坐下,这时张主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两人配合默契,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多年的好友。官场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
孙知县沉不住气,急不可耐地道:“张主簿,你究竟有何办法,难不成真能将巡检史起死回生?还是……”
话未说完,孙知县一怔,起死回生不可能,难不成他是想……
见着孙知县停住言语,满目惊骇之色,张主簿冷笑一声,继而正色道:“大人,眼下非常时期,若是上面震怒下来,我等三人罢官事小,若是宵小之徒不能缉拿,沦为囚犯,也大有可能。”
孙知县心里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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