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簿又道:“不过蕞城乃国之边境,兽妖猖獗屡次犯我国土,要是兽妖暗中潜伏,突然再来一次,然而巡检史正当值守巡逻,不料正好与之碰面,巡检史心系黎民,痛定思痛,与之正面交锋……”
纵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听到张主簿说出来,孙知县还有有些惊讶,不过其中漏洞百出,相信这二位绝对还有下文。孙知县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道:“可,可是秋上兽妖刚被击退,而巡检史今日也正是抵达蕞城的日子,新官上任,如何能瞒得住?”
张主簿笑了笑道:“大人考虑的是,不过听那小子方才所言,巡检史之死,除了凶手,就只有他和他的妻子,以及这间屋子里的各位大人们知道,是么?”
孙知县急急点头,道:“不错,除了还有一个张云达,那又如何?”
张主簿道:“如果我们能让‘巡检史’再活过来,凶手是绝不会站出来说他是假的,他们本是掳财害命的一群强盗嘛,况且,他们都未必知道自己劫杀的是本县巡检,否则都未必敢下手。而我们,自然也不会说的……”
张主簿说到这里,孙知县这才算真正明白过来,但心下大为吃惊,忍不住道:“你是说……找人冒充……,这怎么可能,巡检史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你找人冒充,能冒充多久?”
张主簿阴险地一笑,道:“不用多久啊,过上一段时日,‘巡检史’若是因为水土不服,或夜遇兽妖,身先士卒,总之‘战死’或‘病死’在齐镇县,难道朝廷还能追究咱们的责任?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孙知县听了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其他那些官员们此时也明白了张主簿的意思,各个震惊不已。不过他们之中要么是曹县丞或他的心腹,要么是此事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竟无一人反对。
曹县丞咳嗽一声,道:“如此一来,巡检史最终还是死了,但他的死,和我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这一关,我们不就过去了么?”
孙知县讷讷地道:“这样可以吗?”仔细想想,还真的可行,找个人冒充也就是走走过场,兽妖一来,死了就死,还能有个为国捐躯的头衔,水土不服,算他命该如此,怪不得人。想到这里,孙知县长出一口气,眼神渐渐亮起来,望着张主簿道:“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一个人来冒充罗巡检史呢?”
张主簿夷然一笑,道:“何必去找,眼下正有一人。方才那小子远来报官,其心可嘉,能为朝廷效力……,啧啧,这机会若不给他,还能给谁?反正他的岁数和罗巡检史相差不多,再让他多说几岁也就成了。”
孙知县被张主簿鄙夷的笑意,笑的心中一阵发寒,心中暗道:“那岂不是说,撑过一段时间后,一定要杀了那姓顾的?为了安全起见,姓顾的要死,他的妻子,再说了,他若上有高堂,如此等人,也不可能让她们活着,这可不是一条人命啊……”
孙知县心中有些不忍,可他更舍不得自己的前途,而且看堂上官员们人人沉默,如果他想反对,只怕连他也要一起“病死”,“战死”,捞了个为国捐躯的荣誉头衔,没准儿那时候就不是什么水土不服,而是本地发生瘟疫了,要么就是兽妖大举而来了……
孙知县咬了咬牙,死就死吧,道:“可……那个姓顾的,肯答应么?”
曹县丞和张主簿同时一笑,鄙夷地看着他道:“由得了他么?”
……
……
顾子杰与妻子李莲儿都是头一次得到朝廷命官的待遇,他们住进了本县的驿馆。
相对于其它地方的驿馆来说,齐镇县驿馆要简陋的很,自从建成后这里除了寥寥无几的过路官员,就从没什么人来住过,不过对顾子杰而言,这里比自己家里好,能带着莲儿住着这等地方,也算做夫君的责任吧。不过对于他自己而言,这简直就是猪窝……
为了妻子,顾子杰什么都能忍,无所谓了,这里的条件已是极好。而且这么大的一处院子,就只有他们一家人,挺有点大宅门的感觉。
很快,顾子杰就发现县衙派了人来盯着他们,领头的正是他们曾经接触过的那个书吏张云达。在他们的限制之下,就是驿馆的驿卒也很难和顾子杰与妻子有所接触,考虑到罗巡检史遇害事关重大,官府对证人做出监控也属正常,顾子杰就没有多想。
第二天一早,张云达就来引顾子杰去县衙,要他带队去寻罗巡检史的尸首。顾子杰到了县衙,就见县令孙有为知县大人、曹丞、张簿俱都一身官服,神情肃然。捕快们全都配了单刀,另有一队持弓弩藤盾的士兵,却是典史王大同带队。
一行人离开齐镇县,将近傍晚的时候才赶到罗巡检出事的那个山口,王大同典史率领士卒先入山口,四下搜索一阵确认没有伏兵,又将士卒分别驻扎于远处作为警哨,孙知县、曹县丞和张主簿才带了顾子杰和几个心腹步快走进山口。
在顾子杰指认的地方,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些尸首,并且从罗巡检的身上搜出了“委任状”。
见到“委任状”,孙知县等人都松了口气,幸好“委任状”没有损坏或遗失,有了这张委任状,他们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孙知县一派整容,见着场面鲜血淋漓,皱了皱眉,忽然道:“罗巡检史不幸遇害,我等不甚痛惜,不过事情即已出了,而且又是发生在本县,本县责无旁咎,必须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张主簿,你留下来,让人把尸体盛敛好,以待运回县城停放。曹县丞,咱们先商议一下此事如何解决。”
到底还是本县老大,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能如此从容镇定,顾子杰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待孙知县吩咐完全,众人一一应声之后,便打道回府,而顾子杰此次出来,也就是跟着打了一圈酱油,又跟着孙知县和曹县丞往回走,出了山口不远,顾子杰无意中回头一看,就见山坳中有一股烟火气腾空而起,心中不禁陡地打了个突。
烧尸,古代可以不通过对方家属,就可以……
顾子杰不敢多想,焉知古代做事,虽有不当之处,不过也有谅可原,毕竟设备不全,没那么多高科技。顾子杰初来乍到,自然不敢指手画脚,赶忙跟着孙知县一干人等就在左近的山坳里住下,次日一早才启程返回县城,等到傍晚时分到了县衙,精疲力尽的顾子杰便道:“老父母,小民责任已了,是否可以就此告辞了?”
曹县丞看了他一眼道:“你且候在这里,有些未尽事宜,待本官与县尊商议过后再说。”
顾子杰无奈,只得在廊下站定,大约两柱香的时辰之后,张云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道:“顾子杰,大老爷要见你,随我来!”
顾子杰还待询问,张云达已转身走去,顾子杰只得随在他的后面。
不一会儿,顾子杰被带进了三堂,三堂上只有孙知县和曹县丞两人上座,四下空无一人。
顾子杰向他们跪地一拜,躬身站定身子。
曹县丞道:“你就是顾子杰?”
顾子杰忙点头称是!
“堂堂朝廷命官竟在本县遇害,此等贼獠实在无法无天,猖獗之极,必须要绳之以法,以儆效尤。奈何贼人来去无踪,实在无法追查,本官与县尊大人商议一番,想请你协助我们,你可愿意?”
顾子杰疑惑地看了看曹县丞和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孙知县,问道:“两位老爷,小民既非官府中人,又非江湖侠士,如何协助大老爷侦破此案呢?”
曹县丞微微一笑,道:“我们仔细检查过罗巡检使他们身上,居然还有大量银钱。可见,贼人杀害罗巡检史,并非为了求财,而是为了寻仇。”
顾子杰心道:“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一桩山贼图财害命的案子,为何要说成寻仇?啊,有人寻仇,那罗巡检史就要承担些责任,有山贼横行却完全是本县官员的责任了,他们是想减轻自己罪责吧?”
孙知县咳嗽一声,道:“歹人的目的既然是巡检史,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巡检史引他们出来,只要他们露出些许蛛丝马迹,我们就可以把他们逮捕归案。因此,我们想让你冒充罗巡检史!”
顾子杰大吃一惊,道:“什么?让我冒充罗巡检史?”
曹县丞道:“不错!你与罗巡检史相差没有几岁,做做样子即可。只要我们放出风去,就说罗巡检史路上遭劫,随从尽遭屠戳,罗巡检史本人侥幸逃得一命,便没人会怀疑你的身份了。你以罗巡检史的身份在本县出入,那些贼人一旦获悉消息,只当行刺失败,必然还来寻你。你放心,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事成之后,本县以一百两银子为谢,你看如何?”
顾子杰像吃了黄莲似的咧开了嘴巴,冒充,这样可行么?
不过对于一百两纹银,他如何不动心,本想找个营生事儿,没想到营生的生意自动送上门来了,虽然有些危险,但自己的命也不知何时终止,若是能给莲儿留下遗产……
顾子杰心里又是一动,这才想起自己是个秀才,在齐镇县颇有名气,若是被人揭穿!
想到这里,顾子杰干笑道:“老父母,既然贼人的目的是刺杀罗巡检史,那么他们一定认得罗巡检史的模样,小民虽与罗巡检史年岁相差不大,长相却不相同,想要冒充他,只怕马上就漏馅儿。”
曹县丞闻言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罗巡检史是官,纵然得罪了人,对方也应该是官场或士林中人,而这种人是不会出手杀人的。所以凶手十有八九是被人用银钱收买而来。这样的话,受其收买的凶手只能蹑着罗巡检史的车队而来,并不熟悉他的相貌,或者只看过一副似是而非的画像。再者,即便凶手们认识巡检史又如何呢?他们总要来一探究竟的,只要他们来了,我们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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