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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洞的尽头竟然是一处于此落差有两米多高的宽阔地带,由于的刚才的视线被挡住,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以至于用力过度把他给推了下去。四叔躺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一边叫一边还不停地骂:“妈了个巴子的,欢喜你小子可不像以前那样纯洁了啊,吃了大半只鸡我都不给你计较了,现在又来这样害我,叔叔老胳膊老腿的,是不是嫌我死啊?我刚要告诉你点什么,好嘛,这一股子蛮力就推过来了,哎哟!我的腰,我的腰!眼看着四叔现在是顾不上我了,还好有了他这个先例,思想上有了一番比较充足的准备,接着头灯的光亮看了看两米多高的落差也不是太过陡峭,轻微的还有个坡度,看样子像是两个骚猫为了方便进出而修出来的台子,于是牙关一咬,连滚带爬地掉了下去。
我们跌落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个早已废弃的大型地窨子,呈长方形,左右两条通道。像这种地下建筑在寒冷地区一般多用来居民防寒保暖,也可用以放置果蔬菜品不被冻坏,至于中原地区,更多的作用是用来安放死人。通常情况下葬在地窨子里的人要不生前颇为富有,要不就是有个一官半职,破土动工耗费大量钱财是普通老百姓所不能承担得起的。地窨子的墙体多用青石砌成,摸上去冰凉而且光滑,夏天倒是个纳凉的好去处,不过一想起来大半夜的和一具死尸来作伴,不由得一阵发毛。四叔一个劲地直骂晦气,起身拍了拍屁股进了左边通道,没头苍蝇似的寻了一番却仍不见两个骚猫的踪影。
呈‘回’字形的地窨子既无死角,又无缝隙,而且左右两条通道相互贯通,如果没有上天入地的话绝不会看不见踪影,现在两个畜生栖身的唯一可能就是中间那块石门封锁的墓室,不过以现场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没有挖过的洞穴的痕迹,它们是怎么进去的?
四叔点了袋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压低了嗓门说道:“听说阴间的小鬼到了投胎还阳的时候,会幻化成各种人形动物来引诱活人上当,咱是不是流年不利碰上索命的了?那间墓室背后鬼才知道有啥,不过现在就算有珍珠宝贝我也不稀罕,我这辈子最他妈讨厌铜臭味!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我看咱还是撤吧”。都说酒壮人胆,这话一点不假,四叔一路连爬带滚,已不知出了几身臭汗,早已把酒劲消化得所剩无几,虽说天生胆子大,却也没钻过坟窝子,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虚了几分,两个商量已定,转身就要准备从原路返回。
黑暗里传来一阵极细极微弱的哭声,声音虽然不大,寂静里却如同一根尖刺直达人心,哀伤而且凄惨,像是人,又像是某种动物,却又什么都不像。我和四叔面面相觑,慌乱中辨别了一下方位,那声音正是来自于石门的背后,一个人若是在恐怖黑暗的环境里压抑的太久,往往会把这种恐惧转化成力量,正所谓是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此时四叔一扫刚才的慌张,抱着枪杆子大声骂道:是谁?你他娘的是人是鬼?爹跑了还是娘嫁了?哭怎么痛,有种的露个脸也好让爷爷长长见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他娘的不怕你。经过这么一嚷嚷,那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仿佛被刀一下子切成了两半。地窖里又是死一般的安静,静到几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不过我此时心里明镜似的明白,这悲戚的哭声是绝不会因此而被吓住的,刚才的一阵嚷嚷充其量最多起了个打断的作用,一件事情做出来了,就必定有它的道理,哭-同样有它的缘由。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如此古怪的声音,而两只成了精的骚猫偏偏又不见了踪影,难道它们是在故意作祟,想吓跑我们,如果真是这样,那至少也得留下点痕迹啊!可偏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我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串联到一起,挤了半天脑门子,似乎刚要有点眉目,又在原路上被一道墙封死。正无计可施,没想到四叔忽然拍了下大腿,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诶!我说欢喜,咱爷两是不是在投生以前拿脑袋撞墙了,怎么就个顶个的不管用呢?人死如灯灭,世上哪有鬼,那墓主人应该早化作尘土烟消云散了,我还在这自己吓自己。目前的情形只有两种可能:这两只骚猫要不就是从另一个通道迂了回去,要不就是还有另一个通往墓室的洞口,只是地形隐蔽咱没有找到罢了,狸猫的哭声最是诡异,这里八成就是它们的老巢,那个进入墓室的洞口它爱在哪就在哪,我还真不找了,这次直接破门而入,再不把狗日的窝给端了,难让你见四叔的手段。
石门由于长时间未被清理,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镶在上面的铜扣子铜锁已显的锈迹斑斑,看样子打起了的话也不是太过困难。两个都是急性子,说干就干,四叔凑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火药放进锁眼里,引了个捻子就准备点火。少量的传统火药虽然不会引发爆炸,但瞬间产生的高温却足以把锁芯子烧坏,这种开锁的方法有个名目叫小烧膛,可谓是百试百灵。趁着头灯发出的光亮,我恍惚看见一团血色的东西正从石门上渐渐显露出来,而且血色甚是凝重,仿佛能滴下水来。我见四叔正不管不顾地忙着放药点火,完全没有看到这个变化,急忙喊到:“顾头不顾尾的大尾巴狼,快离远点,那扇门在流血!也许是四叔的心一直在嗓子眼提着,思想上早有防范的准备,听我怎么一喊,急忙后退了四五步,嘴里一边喊:我的娘诶!咋好好的又流血了,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呢!
刚才四叔放药的时候由于离门太近,竟无意间用衣服把门上的灰尘擦了一片,才使得隐藏在后面的东西显露了出来。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注视着石门上血色的东西,歪歪扭扭的竟是写着个‘死’字。死-难道是墓主人对闯入者的诅咒,又或者难道是块墓志铭,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古人死后总会把其一生事迹刻于墓碑上,用于后人表彰祭奠,而这块刻在门上的墓志铭只是换了种方法而已,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妈拉个巴子的,我倒要看看你隐藏在背后的虚伪面目。空旷的地窖子里安静的有点诡异,我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来到门前。擦去覆盖在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几排血红大字:‘谁打扰我的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到你的头上,任何怀有不纯之心进入坟墓的,我会像一只鸟儿一样,扼住你的脖子’。这排字体的下面还画有一个恶鸟啄食人头的场面,其头眼睛突出,脑浆四溅,残忍血腥不可直视。四叔文化不高,斗大的字也认识不了几个,看着门上横七竖八的红道道心里直痒痒,压着嗓子问道:“我说大侄子,那上面写的什么?看在毛老人家的份上,你就念给我听听”。
我把门上的字照实念了一遍,四叔听完嘿嘿地笑了两声:纸老虎,一切貌似强大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不明白着是吓人吗?三岁小孩玩的把戏来吓唬四爷,别的不说,就这杆猎枪到哪都不是盖的,这次我铁了心要烧膛开门,你就睁大眼睛瞧好吧!那悲戚哀伤的哭声又再次传来,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四叔听得心烦意乱,也没去理会,早把火柴准备在手,一并引着了捻子,只听得‘噗’一声闷响,锁眼里冒出了一股白烟。我们用尽全力把石门推开,墓室的中央赫然放着一口偌大的血红色棺材,一旁还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窟窿。自古安放死人就有红棺材和黑棺材之分,一般的高龄死者大多用红色,称之为喜丧,红色同时也代表去除其他邪怪的侵扰;年纪轻一点的大多用黑色,称之为黑丧,黑色代表安睡,因为年纪轻轻的死掉是很悲伤的事情,不宜用其他颜色来代替。
四叔见状,噗的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于生命的尽头消失的人啊,尘归尘,土归土,吴家坎子的吴老四携大侄子初来贵宝地,我两个生性虽是鲁莽,但一片纯洁之心日月可鉴,要是打扰了你老人家的清梦,万望海涵,万望海涵啊。放眼望去,墓室的一角那两只野猫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看样子是一公一母,其中有一个正嘤嘤而泣,哭声细弱而且无力,原来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另一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两个却动也不动,看它的腿上还隐隐淌着血迹,正是外面中枪的那只,看样子受伤非浅,一时半会还没有反抗的余地。四叔嘴里叼着烟袋锅子放药上膛,就要准备开火,眼看这只猫就要命丧枪口,却没想它反应极快,起身一个大跳跃就把四叔掀翻在地,猫科动物的牙齿最是尖锐锋利,更何况像这种特大号的,那要是被咬上一口没人能受得了。我见状不妙,此时那容得再去多想,只见它回过头来呲牙咧嘴,呼吸之间带着一股扑鼻的腥气。
我被这只特大号的野猫唬得连猎叉也掉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竟没有了半点主意。四叔的后背已被野猫爪子挠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疼的在地上直叫:欢喜啊,我的好侄子,我说你能不能麻溜点,我他娘的眼看着就破了相了,你还在那犯哪门子愣?眼看着如果在这么硬碰下去,非吃大亏不可,我忽然想起一段武侠小说里地打斗情节,于是急忙喊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中无杀,自然无杀,赶紧放弃抵抗,放弃抵抗啊!迟一点咱就回不了家了。四叔这次倒是乖巧,一直闹腾不停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扭过头来对那只野猫赔笑:喂,我说猫老弟,你能不能下爪子不要那么重,我,我还没娶媳妇呢!再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不是?西河子口你调戏俺爷俩就不说了,这次好好的怎么就把鸡给叼跑了,你说我能不上火吗?看在咱都是上帝子民的份上,你好歹放了我这一把,我向毛老人家保证咱们之间的事从此一笔勾销。
世间万物都存在这灵性,野生动物之间激烈的生存竞争,造就了非同寻常的第六感觉,它们甚至能从空气里闻出生与死的气息,能从对方的眼神里判断对方是敌是友。说来也怪,大野猫似乎听懂了四叔的一番话,咕咕地叫了两声,又闪电般退去,依旧蜷缩在那个角落动也不动。
另一只仍然呜呜地哭泣,四叔拍了拍屁股起来一直低声偷骂。我心想此事怎么如此蹊跷,却又找不到个来由,正在纳闷,只见两只野猫忽然同时全身发抖,口吐白沫,抽搐不已,看样子像是吃了有毒的东西要很快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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