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那年桃花下 > 第八章 生死两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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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药停了,箫声也断了,但黑莽夫依旧日日来桃花小院探病,但也只是小坐会就走了,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莫念的热度渐渐褪去,面色日日红润了起来,可他依旧未醒。渐渐地桃花完全凋谢了,桃树叶日日浓密青翠了起来,树下野花尽开,小院前麦子愈发长高,院后的柳树长发及腰对着河面静静地照着。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立夏,桃树郁郁葱葱,阳光洒下已能成荫,秋千上的丝绸艳丽颜色竟已褪去,树下的蚂蚁也越发多了起来。那日,阳光明媚,红衣稀罕蓝白色的马蹄兰,在林间摘了许久,可花一碰就掉,太过脆弱,红衣摘了会越发急躁,后竟踩着跺着花出去。对马蹄兰没了兴趣后红衣又开始蹲在树下逗弄蚂蚁,这一截树枝拨弄蚂蚁,或者奔去灶房撕点包子碎屑让蚂蚁扛着,或者找块石子拦住蚂蚁去路,逗弄地不亦乐乎。

  黑莽夫依旧一身粗布麻衣,一双草鞋,大汗淋漓地进了院后,见红衣玩的兴起也不打扰,坐在树下石桌旁静静观赏红衣的各种囧态,时不时地嘲笑一番,也权当自娱自乐了。正当红衣又与蚂蚁生气时,黑莽夫实在忍不住了,笑道:“蚂蚁可没惹你,你自己太笨了。”

  红衣气恼,头也不回地继续与蚂蚁生气,道:“要你管。”索性将蚂蚁捉放到理想的位置。

  黑莽夫从桌上拎了个茶壶倒水,依旧笑道:“当心蚂蚁以后见你就跑。”

  红衣受挫,撅着个嘴起身踢蚂蚁,后转身气呼呼地坐回石桌旁,也倒了杯白开水喝着,狠狠地瞪着黑莽夫。

  黑莽夫见怪不怪,依旧不改戏谑本性,凑身至红衣身旁,食指轻挑红衣下巴,嘴角里挂着坏笑,一身无赖相,道:“过于蛮横可找不到婆家。”

  红衣自觉受到许多侮辱,自尊受了侵犯,眼里怒火冲天,用尽全力,往黑莽夫腿上踹着。黑莽夫猝不及防,确实疼痛,却忍痛朝天喊着:“爽。”惊吓起一树的麻雀。

  红衣见黑莽夫的嚷声使得满树的麻雀惊慌地四处逃开,心里倒觉十分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黑莽夫却对红衣这猛然一下受了惊,如看怪物般瞅着红衣,故意配合红衣做出一脸委屈状。红衣见黑莽夫此动作此表情,不禁猛然捧腹大笑,之前所有有关蚂蚁有关马蹄兰有关莫念的烦忧一扫而光。黑莽夫自相遇至今,今日第一次见红衣笑,竟痴痴地看了许久。

  红衣笑完,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着,却也不时地扯出笑意,喝完茶又故意咂着嘴对着黑莽夫。黑莽夫却是一直看着桃树林,眉头紧皱,表情凝重,思索些什么,并不理红衣。红衣见黑莽夫不理他,也就独自默默喝茶也看着桃树林发呆。一两片枯黄的落叶随风飘下。

  红衣眉头紧锁,伤心地看着黑莽夫:“哥哥身体已经恢复,为什么哥哥还没有醒来?”

  黑莽夫也回头,安慰道:“大夫说过这得看大哥自己愿不愿意醒来,与药石无关,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红衣依然感伤,隐隐的有些泪光,低头喃喃着:“哥哥不醒,我怎么办?为什么老天要嫉妒这么好的哥哥?”

  莫念并未听清红衣喃喃什么,安慰道:“你替他担忧是徒劳,不如自己寻些开心。”

  红衣不理,依旧感伤,黑莽夫见劝不动,也不再相劝,回头又静静地看桃林,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林间小鸟一只只地飞着,自由欢乐。许久,黑莽夫直视着桃林,神情严肃,语气冰冷,猛然问道:“你与莫念什么关系?”

  红衣转头看向黑莽夫棱角分明的侧脸,回头看着桃树林,淡淡地反问道:“你与哥哥什么关系?”黑莽夫不语。

  红衣又道:“我不知如何说我与哥哥的关系。”她确实不知如何说,兄妹吗,可是他们似乎并没有血缘关系,陌生人吗,可也不是陌生人,她只是唤他哥哥。

  黑莽夫疑惑,皱眉转头看着红衣清秀的侧脸,许久,方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看桃树林,嘴角有一丝难解的笑意。

  红衣转头问道:“你第一次称哥哥时为莫大哥,你如何认识哥哥的。”

  黑莽夫也转头看红衣,目光悠远,可脸上依旧不改他的豪放的笑意,道:“我与你哥哥在陶然居结识,我见他独自品酒,有些寂寞,也就上前凑个伴。”

  红衣果真明白了,心里怒意渐重,猛然上前抓住黑莽夫的衣领,黑莽夫受惊,笑意换为戏谑,依旧一副无赖样地对着红衣。红衣怒道:“原来是你把哥哥灌醉。”黑莽夫拿开红衣紧攥着的手,弹着衣领,笑道:“我可没想害你哥哥。”红衣不解,怒意渐渐消失,黑莽夫又道:“是他自己不胜酒力,听别人说些贵族生死也能醉倒。”

  红衣更不解,这是怎么回事,问道:“贵族生死?”

  黑莽夫十分不经意地道:“不就那正隆盛宠的陶妃娘娘吗,那阵子刚好没了。”

  红衣低头喃喃道:“陶妃?陶妃?陶儿?陶儿!”红衣震惊了,她死了吗?可是她竟然是陶妃?那哥哥……红衣豁然开郎,这些日子的猜测原来都是错的,哥哥的大病与她无关,她松了口气,可也忽然十分担心哥哥,她记得每次哥哥提到陶儿时总是忧伤至极。红衣担心地转身注视身后的书房,恰见莫念一身白衣虚弱地倚在门框上,悠悠地看着天上云卷云舒。红衣对莫念的醒来十分惊喜,丢下黑莽夫,兴奋地往书房跑去。

  莫念低头看着面前的桃林,悠悠道:“原来桃花早已开尽了。”神情无限伤感,红衣怔在中途,转身看身后桃花,又十分心疼地注视莫念。莫念的心应已是一潭死水,再也不能起涟漪了吧。

  黑莽夫起身向莫念道:“大哥既然已安然无事,小弟也可安然离去。”

  莫念将目光聚在黑莽夫身上,努力地想了许久,道:“多谢陈兄。”久病初愈,声音虚弱地可怜,却也竭力维持声音的力度。

  黑莽夫又道:“帮助大哥,是小弟应该做的。”

  莫念微微点头示意,黑莽夫见状,看向天空,向莫念道:“天色已晚,小弟改日再来拜访。”莫念依旧点头示意。黑莽夫伴着隐隐的夜色转身潇洒地离去。

  红衣目送黑莽夫离开后,急忙上前去扶住莫念,小心翼翼地搀扶莫念在院里走着,依旧坐在石桌旁,红衣待莫念稳稳地坐下,又赶忙欲跑回屋子拿披风,莫念止住:“不用了,坐吧。”至始至终,莫念都是平时桃林,注视林间的那个藤缠秋千,并未看红衣。红衣坐在莫念身旁,静静地看着莫念侧影,尽是心疼。莫念病了数月,身子已消瘦地只剩皮包骨了,面色依旧惨白,眼里依然没有了对不公的愤怒,余下的只是透底的绝望。

  许久,红衣道:“哥哥,想吃什么,红衣做去。”莫念微微的淡淡地笑着,并不应红衣。红衣也只得继续坐在身旁陪着莫念。

  夜幕缓缓降临,晚风徐徐吹着。许久,莫念道:“不用担心我,我无颜面见他们。”

  红衣的心算是稳稳地放下了,但疑惑依旧未解,道:“哥哥,陶儿是谁?”莫念不语,神色变得更加忧伤,红衣再也不敢追问,在莫念身边坐了会后,就去灶房忙碌去了。

  夜色渐浓,月上梢头时,莫念依旧倚窗看月,在红衣的睡梦里奏着曲子,曲谱与往日大不同,曲风也比往日更为悲伤难耐,眼角悄悄地比往日多了行清泪。

  红衣的梦里也依旧是那个牙齿透风的男孩和头簪桃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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