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那年桃花下 > 第七章 料得断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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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竟淅淅沥沥地下了三日,桃花在风雨中凋残了许多,枝上残花残留着雨水,林间秋千坐垫湿透,湿湿的残花铺满秋千与石桌,树下土地粉红一片,潮湿的泥土卷着残花,花香混着泥土腥气充斥桃花小院。红衣这几日都是自己下厨,虽难以下咽,却也餐餐都送至莫念床边。可一连三日,莫念都有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滴水不进,眼神呆滞有如死灰。他已懒得看这个灰暗的世界,也没了进食的必要去苟延残喘。他的生命失去了大半,没了陶儿的存在,心的跳动总是徒劳。红衣对莫念与陶儿的一切一知半解,莫念的绝望和自残让她从云霄瞬间跌入谷底,基本是同情和感同身受的悲伤,更多的是不安与惶恐,本以为有了哥哥可以依靠,却在一天内突然没了依靠。

  第四日,雨过初霁,红衣趴在石桌上呆呆地看秋千上的落花,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桃花的花瓣数,数着数着,泪从眼角悄悄滚落,她把眼睛在衣袖上蹭着,然后又倔强地数着花瓣,边数边猜测莫念的心思,胆战心惊,泪又突然滚落。院门突然被敲响,一阵急促过一阵,红衣的怨气渐渐被勾了起来,她故意拖慢脚步,嘴里碎碎骂着,她猛然拉门,低头看地,将所有积聚的怨气宣泄:“会不会敲门啊。”

  门外男子一怔,心里怨怪着门内女子的无礼,当门开时看见那一身红衣和粉色桃花簪,怨气烟消云散,脸上笑意荡开,拿手指关节处猛敲红衣脑袋:“你这妮子,竟敢对本大爷无礼。”红衣抬头见是几日前拿石子扔他的黑莽夫,脑门又猛然受痛,气不打一出来,一句未说直拿脚猛踹着,黑莽夫猝不及防,痛得反射性缩退,却也不怪,捏起红衣的鼻子,又撩起衣袖,道:“你看这齿痕,我没报官已是大人大量了。”红衣见那疤痕,又故意啐了一口,哼哼地瞪着。黑莽夫笑道:“忘恩负义者,汝也。”

  红衣更气,扭头转身离去,恨恨地骂着:“哼,恩人?!”

  黑莽夫厚脸皮地跟在身后,故意作揖道:“好嫂嫂,原谅小弟鲁莽。”红衣余气未消,依旧恨恨不理,自顾自地走着。男子见状,在红衣身后猛拽一把红衣头发,故作生气:“你这妮子,莫大哥在哪,我瞧瞧去。”

  红衣生痛,护主头发,猛然转身又踹了一脚,黑莽夫竟敏捷躲开,红衣只觉余愿未了又添新恨,继续踹着,不停地哼着。

  黑莽夫受教,乖乖地放下红衣,赔礼道歉:“嫂嫂,小弟鲁莽。”

  红衣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哼,谁是你嫂嫂。”

  黑莽夫故意再次作揖:“敢问小姐,莫大哥在哪。”

  红衣这方消气,领着黑莽夫进了书房。书房里间,光线暗淡,那把尘封的宝剑静静挂在墙上,午餐原封不动地置在桌上,莫念依旧躺在床上如活死人般,先前一直睁着的眼睛已经闭上,脸色煞白,黑莽夫进屋见这般光景着实一惊。红衣轻轻走近莫念,柔声低唤:“哥哥,有人找。”莫念依旧未动,眼睛未睁,红衣又唤:“哥哥……”莫念依旧。红衣转头看了眼黑莽夫欲求帮助,黑莽夫却只是疑惑地看看红衣又看看莫念。红衣只得又走近,上前轻摇莫念:“哥哥,有人找你。”莫念依旧未理,却有一股热气通过指尖和掌心传来,红衣怀疑是自己手凉,用手在脸上感受温度,红衣心慌了,用手去摸莫念额头,如火烧一般,她微微后倾身欲跌倒在地,那确实是莫念的温度。她慌张地摇着,拼命地喊着:“哥哥,哥哥,不要留我一人。”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莫念滚烫的脸上。黑莽夫见状,表情已然严肃,走近,拨开红衣,厚实的手掌摸额头,然后缩手,道:“我去找大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莽夫走后,红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许久方出去舀了盆清水来,用浸过冷水的布放在莫念额头,静坐在莫念身旁看着。她时不时去摸额头,额头的布浸润了一次又一次,那热度还是没有退下来,红衣几次都急哭了,几次去摇莫念让他醒来,几次都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簌簌哭着。过了过久,太阳落山时,黑莽夫方领了一位背着药箱的白发老人来。红衣见到老人,急忙去拉老人,老人似乎已经习惯也并不介意,加快步子赶到窗前静静地把脉,眉头紧紧地皱着,时不时地叹口气,红衣的心被老人的叹气声一次一次地提着。许久,老人方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是心病呐。”老人走到桌前坐下,写着药方,写完后又从药箱里抓着药:“姑娘,我先开副药,你让公子先吃着。”红衣接过方子和药草,泪水含在眼里,喃喃道:“什么是心病。”老人不语。红衣又转头看黑莽夫,黑莽夫也不语,静静地站在一旁,思考些什么。

  老人走后,红衣按着方子煎药,喂给莫念时,汤药总是顺着嘴角流下,根本喂不进。于是黑莽夫将莫念抱着坐在床上让红衣喂药,要还是进不去,黑莽夫只得将莫念的嘴扒开让红衣灌药,要还是进不去,黑莽夫最后实在是没辙了,红衣见状在旁端着药无助地哭着。黑莽夫无奈地将莫念放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红衣见黑莽夫已然放弃哭的更伤心了,哭着哭着一个奇怪的想法蹦出,她停止茵茵哭声,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喝了口药,爬到莫念身上嘴对着嘴将药灌了下去,药果真进去了,红衣破涕为笑,接着含药灌着。黑莽夫回头时看的怔怔的,原来这女子并不柔弱十分胆大。渐渐地一碗药也就全部没了。

  红衣喂完药,走到窗前,脸上残留着泪痕问道:“什么是心病。”

  黑莽夫淡淡道:“心事不能解。”

  红衣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她记起每夜梦里凄婉的哀音,转身在屋内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潇湘竹萧来,递到黑莽夫眼前:“你可会吹箫?”黑莽夫接过萧来打量了会,对着红衣点头,红衣眉头有些舒展,凭着记忆将那首曲子断断续续地哼了出来,黑莽夫依着红衣的曲调将那首相思曲完整地奏了出来。

  一晚月色,一首相思曲,一屋点点烛光,窗前金童玉女,慢慢地入了莫念的梦境,病情渐渐好转。那夜梦里,莫念看到阳光下陶儿倚桃奏曲,诉说少女心事,一脸娇羞地告诉他,妾本丝萝,愿托乔木。

  一连数日,黑莽夫夜夜来桃花小院奏曲,一来二去,红衣与黑莽夫也渐渐相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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