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玄机
孝仁端来了两杯刚刚泡好的铁观音，闻起来便知是上好的茶。下人又端来了最新鲜的柑桔，是皇后命人送来让天河尝的。
“唔，椒房殿送来的果是好东西，冬日里还有此般甜的柑桔。”天河一边剥着手中的柑桔，也不听楚靖口中说的重要话，自说自的、自吃自的。
“现下建始殿是宫中最富贵之处，恭王自也不用理睬小王这般轻贱之人。”楚靖知天河无意听他言，只能小声地说。
“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天河看着楚靖说道，“你我皆是楚姓男儿，怎可是轻贱之人，若让皇上听到还想不想要你的侯王之位了？”
楚靖知自己不该说此话，便是低下了头，用自己都不曾听到的话说：“从前都是我有眼无珠，不该一次次地陷害你。”
天河听了，将端在手上的茶杯扔到了桌上，众人见之都安静了。孝仁见此，便是让伺候的人都下了去，只留天河与楚靖两人留在外殿。
“当日你害我咳疾，与景阳王一同毁画嫁祸、又与他一同诬陷我不敬，早该想到有今日，李婕妤被禁足，那些你从前倚仗的人个个都不再理会你。”天河一语挫楚靖痛处。
楚靖看着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自然都知道，只是我们都是兄弟、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天河也看向了楚靖，“淑妃景阳王、还有我的好哥哥，他们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今日你与你表姐有此下场只能怪你们咎由自取。”
楚靖用袖子拂去眼中溢出的泪水，“我若早知如此，必不会与你为敌；淑妃他们视我与表姐为踏脚石，踏过了、我们便就成了弃子。”
“楚姓男儿只可流汗流血、不可流泪！”天河怒言，便是让楚靖擦干了泪水。
他无奈，又看着楚靖，说道：“说吧，来建始殿总不会真的向我赔罪来着。”
天河的聪慧，楚靖早便知晓，只是那时的他一直隐忍从不暴露，而现在他已经是从内到外的聪明人了。楚靖终是说道：“还求恭王可怜，前去武台殿，表姐有事求恭王。”说着，楚靖便是给天河跪下了。
“成何体统？我不是皇上、不是皇后。”天河扶起了楚靖，又说，“算日子，李婕妤也该有四个月身孕了吧，可是胎象不稳？”
天河看向楚靖，楚靖是打死也没有想到天河竟然知道此事。
“不用惊讶，我或许比你们知道都早。”天河又言，“李婕妤来求我，想必也早已经措好了说辞；也罢，待得夜里无人，你便带我去一趟吧。”
天河比他小的年纪、极深的城府，楚靖已是无可拜服。天河明知李婕妤怀有身孕，一直未对皇帝说，自也有自己的道理；现在李婕妤无奈求助，多半也是慌了分寸。
是夜，天河与楚靖趁着夜深人静，前往武台殿看望李婕妤。有太史尉暗中看着，相信也不会让人知晓。
楚靖一路买通了侍卫，进了武台殿。推开门，天河便走了进去，而楚靖则一人在外看着。“小王见过婕妤娘娘了。”天河看见李婕妤，她腹下丰腴，这是怀孕中期的样子。
李婕妤虽还是婕妤待遇，但没了欢颜的女子怎能有好气色。她似乎有一丝凄凉，又无从向人诉说她心中的苦。“恭王是现下宫中最具权势的，本宫不过是一小小婕妤，怎配恭王亲来请安？”
“婕妤娘娘何出此言，娘娘腹中若是公主、能保娘娘一生无忧；若是皇子，娘娘定将尊贵百倍，小王怎能跟娘娘比？”天河自嘲，不过说得也算是实话，只是这个孩子能否平安生下来便不知道了。
“本宫从前一直随风而飘，见强势的人便依傍上去，从先贤妃到先皇后、后来又到淑妃，却没落个好下场；但是本宫没有办法，本宫知自己人老珠黄，没有年轻嫔妃能够吸引皇上，本宫只能依附别人方可求生，但是没用，说踹便被淑妃踹了。”李婕妤似在诉说她在宫中痛苦的一生，却又言，“现下本宫明白了，一直没有真正投靠一个好主子，怎会有好下场、怎会不是被遗弃的命运？本宫向王爷求救，愿与王爷一道，共进退、同荣辱。”
在宫中想与他恭王共进退、同荣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何必要结交一个心难测的李婕妤呢？“娘娘志向远大，无奈小王只想在宫中安生立命，怕是无法遂了娘娘的意思。”
“恭王的能力本宫深信不疑，恭王也会需要本宫的。”李婕妤见天河要走，想要强留。
天河摇了摇头，便是转身就想要离开了。
他走了两步，脚步声是如此清晰，待得离门只有三步距离时，李婕妤终是又开口了。
“为显诚心，本宫有一事愿与王爷共享，想必王爷愿知静妃的真正死因。”李婕妤的话，让只有三步路的天河一动不动。
这三步路，就像是悬崖一般无法跨过。天河听到有关婉珂的事，怎可不关心，他慢慢转过了头，看向李婕妤，用最深邃阴森的话音道：“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本宫想得果然不错，恭王是对静妃的感情是真的，本宫果然没有下错赌注。”李婕妤一说，直接灭了天河离开的心思。
天河转身又走向了李婕妤，坐在了她面前，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当年先皇后劝王爷的一句，或许其他人没有听进去，本宫却是看出了恭王的心思，那是年轻男人对挚爱恋人的情意，胜过了俗世的万物。”李婕妤如此而言，但是身在情中的天河自然是不知的。
天河哼了一声，说道：“是又怎样，娘娘莫不是想以此来威胁本王？再言，杀害静妃的凶手已伏诛，本王再没了另门心思。”
“王爷觉得史常在引来的夜猫是害得静妃难产至死的真正原因吗？”李婕妤反问天河，道，“当年静妃胎象一直不稳，这才使得史常在有机可趁，用夜猫要了静妃的命。本宫约莫着，若是没有夜猫，静妃一样难保。”
“娘娘的意思是？”
李婕妤又言：“不知王爷可曾想过一事：静妃贴身侍婢之死蹊跷，而静妃独独没有与他人说过。”
是的，天河到现在一直没有想通婉珂的丫鬟小兰之死，即便是史常在就死了、依然解释不通此说。“娘娘看来知道宫中许多辛密之事，怪不得有把握让本王投靠娘娘。”
“王爷聪颖绝世，即便是受人诬陷依然能洗清自身，还能反给对手一击、趁机绝了害静妃之人的性命。这本领阖宫之中恐怕也难找出第二个人了。”
“娘娘禁足在宫中还能对宫中诸事体察如清，当真是本王比不过的。”天河也说，“本王答应你，你也将事情真相告与本王。”
李婕妤摇摇头，却说：“谅解本宫暂时无法相告，待得哪日出了这冷宫自会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告与王爷。”
天河想了一阵，也总算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娘娘记得今日答应本王的。只不过柳容华失足落马的事刚过去不久、又实在没有利于娘娘的理由，恕本王无法立即搭救娘娘出去。”
“本宫相信王爷的能力，也相信王爷的品行；待得本宫重获能力，定会视王爷为尊，只求能保住本宫与腹中的孩儿。”李婕妤摸了摸小腹，意思很明了了。
李婕妤果不是简单的人物，天河方知她的画外音，她的意思是在她生产前若有了意外，那自己便永远无法得知婉珂死的真相。“娘娘放心，本王会着贾太医常为娘娘诊脉，无人敢害娘娘与腹中龙子。”
“那本王便谢过王爷了。”李婕妤恭敬地点头，便是放心了。
如何，天河便拜别李婕妤，离开了武台殿。
“李婕妤是怎么知道怀上龙嗣的？”天河边是走着边问楚靖。
楚靖便将那日发生的事说道：“表姐刚被禁足的时候本是不知道、又没有太医前来诊断，但时间一久也能猜出一二。本想如此等到龙子诞生时，但一个月前的一日淑妃让人给表姐带去了补品；表姐本不疑，喝了几口，才知那是堕胎的药、而淑妃娘娘是不想让表姐将孩子生出来。表姐如此便会意、知自己真怀了龙子，幸而仅是几口并未影响腹中胎儿，她便用凌带缠身瞒淑妃、让淑妃以为腹中子真的没了；但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表姐知实在瞒不下去了，淑妃定会再生杀念，无法时才让我去建始殿向你求援。”
李婕妤果是个聪明之人，也懂得忍辱负重，有这样的帮手也是件好事。淑妃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便是也不许其他妃嫔也有孕，不知从前害死了多少无辜龙子。
“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现下狡兔未死而烹走狗、飞鸟未尽而藏良弓，不是因为你表姐没了价值，而是她的存在威胁到了淑妃的地位。该是要想法子断了淑妃的念头，否则婕妤腹中孩儿迟早不保。”天河说道。
听此，楚靖便是急了，“求王爷救救表姐。”
“你放心，我既已答应了你们，也会帮婕妤保住腹中胎。”天河如是说着，但是要与淑妃正面为敌，说有十足把握显然不可能，但愿有七八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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