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楚姓
“这五木可有什么特殊含义？”太史尉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嫡母温氏所生，而云权是庶母林氏所生；林氏在生下了云权后不久便去世了。”天河如此一言。
太史尉点了点头，顿是明白了：“原是如此，‘五木’谐音‘无母’，中山王便是在嘲笑顺王没有母亲，怪不得依顺王那种心性，都忍不住。”
“这一直都是云权最不愿见于他人的，因此旁人一般是不会知晓的，”天河说道，“不过这中山王打听得倒清楚，怪不得当日……”天河想起了当日楚鹏意味深长的话语，却又言，“但至少我不用担心他会投靠淑妃和云权那边了，我想这辈子云权都会与楚鹏为敌了。”
太史尉亦是邪魅地说道：“依属下看来，中山王挫顺王的气焰为一，更重要的是想与王爷同声连气。不过这一招也实在险，若让皇上看出端倪，中山王恐怕不是罚奉银三个月那样简单了。”
“看来他也算到云权怒不敢言，这心思……”天河叹了一口气，楚姓男儿皆不是简单之人啊。
三日后，孙邑终是查出了些东西：婉珂出事前，史贵人曾赠与阖宫妃嫔香囊，而给婉珂的那只确有薄荷之味，只不过在青羽殿已经找不到那只香囊了。
“史贵人！”天河说话的声音即便是孙邑与孝仁都感到阴森，看得出天河的怒火不是简单就能浇灭了。
太史尉见此，便是劝道：“王爷莫慌，既然知晓了史贵人暗中下的手，总有一日会让她付出代价。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若没大人物撑腰定是斗不赢王爷的。”
听太史尉提醒，天河便是问孝仁：“我记得从前史贵人与惠嫔还有已故的梁嫔最是交好，当日梁嫔用建兰暗害婉珂她史贵人也出力不少，可见恨种当日便埋下。我离宫后到婉珂去之前，史贵人可与宫中谁人特别交好，比如说淑妃？”天河见近来史贵人对淑妃特别殷勤，不免问道。
孝仁却是摇摇头，说道：“史贵人向来我行我素，并未真正地投靠淑妃娘娘，与淑妃走得近也是王爷回宫差不多开始的。”
如此而言，这件事与淑妃倒是没太大关系了。“我只叮嘱婉珂小心淑妃，却未关照史贵人之流亦是不可深交的。”天河后悔无比，竟让人钻了空。
“人畏火，知避之，方能保全；人轻水，长嘻之，则溺。有时候狡黠的坏人躲在暗处，让人防不胜防。”太史尉见天河悲伤，遂一语。
天河终是狠狠握住了拳头，狠狠一言：“她做出如此之事，便不要怪本王容不得她！”
天气渐冷，但午后的阳光还是常好的，天河走在御花园中，这和煦的温暖晒在身上也算是件享受之事。
“食髓方知味，闻香识女人。大老远便能闻到淑妃娘娘与史贵人身上的香气，这御花园久经风霜摧残的残败之花是远远比不上的。”天河见到了淑妃与史贵人迎面走来，便与身后的太史尉、孙邑迎上前去，瞥一眼太史尉，行礼道，“小王给淑妃娘娘请安；太史，还不见过淑妃娘娘，多谢娘娘的一番成全。”
听此，太史尉便是走上前，恭敬地给淑妃行礼，道：“卑职给淑妃娘娘请安，见过贵人娘娘。”
淑妃一言不发，看来早已明白了意思。
天河对淑妃礼言：“小王与太史同经生死，虽是主仆、犹胜知己。小王正愁着怎样将他安在自己身旁，不想娘娘善解人意，替小王解决了头大的问题，小王在此谢过了。”
“恭王出宫两年，嘴皮子功夫倒是渐长，说话也越发傲娇。”淑妃终是气不过，他们主仆合手让自己失了执掌六宫的大权。
“都是娘娘教导有恩，小王不忘栽培！”天河淡笑，是要活活气煞淑妃；幸而淑妃城府深，懂得忍住。
淑妃没有再还言，反而是一旁的史贵人对她说道：“娘娘贵为淑妃、莫要与卑贱之人气恼，气恼只会增了卑贱之人的气焰。”
仅是如此一言，淑妃自然听了心里高兴，天河却看着慢慢走向史贵人，话音亦透着严寒：“本王是皇上亲侄，若是卑贱之躯，那贵人岂非蝼鼠浮游？说起来贵人似乎忘了给本王行大礼了，本王虽只越贵人两级，但阖宫的世子之中只有顺王与本王比肩；而贵人之上有皇后、淑妃、蔡婕妤、杨嫔、裴容华、柳容华，即便是禁足的李婕妤和冷宫中的惠嫔，也比贵人高出一截，孰贵孰贱贵人不会掂量不出自己的分量吧？”
“你！”史贵人气恼。
“行大礼！”天河咄咄逼人，一丝不退。
正是的，本是史贵人理亏，若是皇上或皇后在此，定是要责罚一翻的，淑妃怎能包庇？史贵人虽恨，也只能向天河行了大礼，“嫔妾参见恭王殿下，恭王万安。”话说的是极其不情愿的。
天河未露出任何面容，仍是狠狠地看着史贵人，让着她亦胆战心惊。
“恭王莫以为一时之胜方能万胜了，本宫好意提醒，宫外谣言恐慌连绵，恭王还是想想对皇上的说辞吧！”淑妃说完，便就带着毓绣前走了，史贵人也像条忠犬一般跟着走了。
淑妃边走着边对史贵人说道：“本宫还第一次见到恭王如此较真的、看他的样子简直要将你挫骨扬灰，你哪里得罪他了？”
“臣妾不知啊，不过是言语上几句冲撞罢了，谁知他恭王竟如此不饶人。”史贵人自然不知，她已被天河锁定在必除的名单之上了。
淑妃哼了一声，说道：“恭王的锐气哪里是顺王、中山王可比的？他自然不敢对本宫怎么样，至于你、本宫就保不准了。”
听此，史贵人便是急了，“求娘娘垂怜嫔妾。”
淑妃淡笑一声，自知其意了。
“淑妃娘娘终是要为难王爷！”太史尉始终是有些不定的。
“放心，是她亲自在皇上面前举荐了你，即便知晓你是我的心腹，也不会自打嘴巴再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天河说道，“刚才淑妃说宫外谣言恐慌连绵，让我做好准备，宫外可曾发生什么事了？”他知太史尉可进出宫廷，便问之。
太史尉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也曾听了一些，宫外盛传会有大水会殃及长安，多人家收拾包袱去高处避难，弄得人心惶惶。这些不过是子虚乌有的谣传，跟王爷有什么关系？”
“仅是如此吗？皇上可知道？”
“这事自然是传到了朝堂之上，大司马周鲲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主张在长安外修洪堤预防大水，而皇上还没做了决定，多半是要驳了周鲲之议。”
天河叹了一口气，说道：“难怪如此，看来皇上有防周鲲之心。”
“周鲲是周太后的亲侄，也算皇上的亲戚，皇上是怕？”太史尉未说下去。
“你说的不错，皇上是怕外戚干政胜过我楚姓人；吕后干政、霍氏强占朝野的例子鲜明，皇上自然怕步了后尘。”天河说道，“当日我举荐周鲲也算是安抚太后的权宜之计，现在竟要为当日说的话受累了。说来这周鲲也真是争气，不过短短三年多，他为朝廷立下的功劳倒不少；他也是仗着功勋急于封王，这才招了皇上的怒。”
“那我们向太后求救？”孙邑问道。
天河摇摇头，说道：“此事未传到太后那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了，若惊动了太后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解铃还需系铃人，看来皇上又要来建始殿一趟了，我们做好准备吧！”
淑妃和天河之言果然是极准的，翌日晚膳后，皇帝便又来到了建始殿。
“臣侄参见皇上，皇上今夜怎么有空来建始殿了？”天河站起来行礼，又问之。
“这阖宫之中可有朕去不得的地方，非要挑白日么？”皇帝进内殿，便坐了下来。
皇帝声音虽未有异样，但仔细推敲他的话，多是带着气的，而这气跟天河有莫大的干系了。“自然不是了，皇上贵为天子，天下之大尽去的了，不论昼夜定让所到之处蓬荜生辉，众人也该亲出相迎的。”天河坐下的时候亦是谨慎，怕皇帝随时有怒气。
沉静了一会儿，皇帝又说道：“宫外人都寻高处躲避去了，你倒还幸灾，一人下棋？”皇帝看着面前一盘棋，该是寻个对手的。
“市井之人最是会以讹传讹，若是多些读书方知日食而来仅会带来潮汐，这洪水一说自不会来到长安，百姓也能安心。”天河笑道，“臣侄小小伎俩哪敢在皇上面前卖弄，孙邑快收起来。”
孙邑要去收棋，被皇帝命退下了。
“看来你已知道了，周鲲已身为大司马，还唤着要封王，朕该如何办？”皇帝转头看向天河，如是而问。
“周司马竟如此不懂事，真是辜负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翻苦心，急于一时、没了分寸。”听皇帝讲，天河遂斥之。
“你也觉得他过分了？”皇帝问道。
天河点点头，说道：“自然过分，外戚虽与我一家亲，但终非楚姓人；他急着想要功名封号，遂忘当年吕氏、霍氏的教训。他虽有些功绩，但外戚封王哪个不是熬过十年二十年，怎可在他身上例外？封了郡王，祯弟弟新弟弟他们吃心；封了侯王，吃不过的人更多；倒还好，怎样都不会封他亲王，臣侄倒是安生的。”
“说起来，楚祯与你一同进宫仍是正三品郡王，也该择日晋封侯王了。”皇帝说道，“那依你看，此事如何解决？”
“臣侄不过刚晋亲王，何敢妄议朝政，传出去不是祸国了？”天河摇摇头，自不语。
皇帝却是笑道：“你又不是褒姒一笑祸国、也不是赵高一言丧邦；将来定是要治理一片土地、在政坛有所作为的，现在不过是朕想听听朕的侄儿、楚姓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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