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五木
“王爷。”天河出了门，孙邑见没有出什么大事，便是原路返回了。
天河与孙邑从侧门回了建始殿，不久后太史尉也随后回来了。
才几日的功夫，建始殿中的亲信都已知道太史尉深得天河信任和尊重，便算得上是建始殿第二个主人，即便是天河的贴身侍仆孙邑都比不上他的礼遇。
“王爷可从惠嫔娘娘那儿探听到了？”太史尉虽是天河的贴身侍卫，但无外人时天河一向都让他坐着说话。
天河点了点头，说道：“惠嫔坚持非是她冲撞了婉珂，我亦见过她脸上被猫抓过的伤痕，看来生绾心那夜她们确实见到了猫。”
“这说来便奇了，夜猫这种东西向来是避人而远之，怎会无故去冲撞婉珂姑娘与惠嫔了？”作为天河的智囊团，太史尉自然对每一个细节都注意。
“会不会是因为婉珂小主或者惠嫔娘娘带着鱼腥类的东西，这才将夜猫吸引了过来？”孙邑端了两杯茶，给天河与太史尉端上。
“她们俩都是娘娘，怎会带着那些东西？且鱼腥类的东西也不至于引得夜猫大胆冲人。”太史尉笑了笑，也让孙邑和孝仁都笑了起来。
孙邑点了点头，“是是，奴才引笑话了。”
“薄荷？”天河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声。
太史尉看天河，“王爷说什么？”
“孙邑说得纵然不真，但倒是启发了我！”天河看着众人说道，“听惠嫔说，婉珂那晚身上有股奇异的薄荷香，会不会跟那味道有什么关系？”天河又对孝仁说道，“明早让贾宣来一趟，就说本王昨夜受了寒。”
孝仁点了点头，如是答应。
天河又问太史尉：“惠嫔还说，她在冷宫差点死了两次，但都被人救下，你在暗处可留意到了什么？”
“这回要让王爷失望了，属下真没注意到这些。”
“那便就算了，大约是皇后或太后暗中照顾的原因。”天河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一句便过了。
第二日，天河让孙邑去尚书房与椒房殿请了短假，自己一心蹲坐在建始殿中。幸而贾宣刚去了太医院便被孝仁召唤了过来。
“卑职参见恭王殿下。”贾宣现在已经是太医院中鼎鼎有名的太医了，虽说年纪轻、但依旧少不了妃王们请他诊治。
天河向他示意了一下，“坐下来说吧。”
贾宣搭过了天河的手，不久后便说道：“王爷这些天调养得当，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相信不久后咳疾就能得到根治了。”
“如此，都是你与你师父的功劳，本王不会忘的。”
“王爷对我们师徒有知遇之恩，卑职也是难报答十分之一。”贾宣说得不假，即便是太医院副领王太医亦是视天河大恩。
天河点了点头，这知恩懂图报之人在宫中真已经是稀罕了。天河收回了手，却说道：“你亦算是本王的心腹，有些事也不想瞒你，本王近日在查静妃生绾心公主之事。你可知道多少？”
贾宣看了看四周，很是谨慎地对天河说道：“皇上最是重视静妃，平日里都不许任何人提此事。静妃怀胎都是刘太医和朱太医共同操持的，即便是最后静妃近乎小产，两位太医也是拼尽了医术才保下了公主。”
“刘太医和朱太医的医术自然不用怀疑，”天河喝了一口茶，说道，“只是静妃生产前身子该是不错，就算是惠嫔冲撞，后果真的如此吗？”
“实则当日刘太医给惠嫔娘娘看过，她的脸确实是被猫划伤的，卑职虽愚笨，倒也知女子视自己容颜为何物，怎会为害他人而毁了自己的容貌？”贾宣的话不言而喻，当日确有夜猫出没的。
“夜猫照理也不会无故伤人，本王听人说当日静妃身上有薄荷的香气，会不会是这香气引来的夜猫呢？”天河提眼一看贾宣，总算是闻到重点了。
“薄荷？”贾宣惊异，又言，“卑职竟然不知此事。薄荷此物有杀菌止痛的作用，最是特别的是其有清凉奇效，静妃怀公主是多是在盛暑，这薄荷多是用来清凉的。只是这薄荷是不会引来夜猫的，除非……”
“除非什么？”见贾宣似有话吞吐，天河像是看见了希望。
贾宣又说道：“除非是猫薄荷。”
“猫薄荷是何物，不是普通的薄荷吗？”天河亦是第一次听说，便问。
“王爷有所不知，这猫薄荷原是大南国传过来的药草，与薄荷有相同的清凉之效，但其最奇特的功能是能吸引猫。对于猫来说，猫薄荷无疑像是圣药一般使其兴奋，简直比人见了黄金还要高兴。”贾宣如是说了一切，天河听在耳中，这才知晓此案却有蹊跷。
天河终是找到了线索，只要知道是谁从太医院拿了猫薄荷，便知道谁害得婉珂了。但天河让贾宣回去一查，才知道太医院一年多前确实失了一些猫薄荷、此外还有木天蓼这种令猫兴奋的东西，但是谁人拿的却不知了；这些草药本就不贵重，因此丢了一些太医院管草药的人也没放在心上，殊不知这些东西尽害去了婉珂的性命。
如此，线索竟是又断了，凶手狡黠真是让天河气恼。
“王爷何不换个方向，从婉珂姑娘身上下手？”太史尉知从猫薄荷下手没有前途，那便劝换个角度。
“你的意思是？”
太史尉又说道：“婉珂姑娘不会自己做出偷太医院的药材害自己胎的事，那必是凶手为之。即便送猫薄荷与木天蓼这种东西，想必婉珂姑娘也不会用，那么凶手一定是将这些东西藏在暗处送给了婉珂姑娘。”
太史尉说得不无道理，天河便是对孙邑说道：“去查一查，出事前可有人送过胭脂、香囊等物给静妃了？”
孙邑刚说了声“是”，孝仁便从外面慌慌忙忙赶进了内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了分寸？”天河顺手拿过了一本书，闲着没事想翻一翻。
孝仁也知自己失了仪态，便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但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对天河和太史尉说道：“出事了王爷，顺王打了中山王的贴身奴才，中山王气不过、告到了皇后和淑妃娘娘那去了。”
天河听此，卷起了手中书，便是问道：“顺王一向冷静，怎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两个可真是一天都歇停不下来，皇上知道了么？”
“约莫着已经知道了，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孝仁说道。
天河与太史尉对望了一翻，能让云权发怒动手，这楚鹏本事倒真不一般。
“不管是什么事，反正也不关王爷的事；本来皇上就只看中顺王、中山王和王爷三人，他们闹起来倒是对王爷有利了。”孙邑知意，笑着说道，“但顺王殿下竟与奴才动手，阖宫众人看起来、真是有失气度和胸襟。”
“什么气度和胸襟，也说来给朕听听。”伴随着圣驾的声音，皇帝竟走进了建始殿内殿，似是听到了孙邑的一些些话。
天河也不曾想皇帝此时会光顾他的建始殿，众人皆是起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帝笑着走过，坐在了天河的对面。
“外面的奴才好不懂事，皇上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天河随意埋怨一声。
“是朕让他们不要传的。朕听闻你受了风寒，想着大约是前日在湖边冻着了、看望下罢了，”皇帝喝了一口孙邑刚端来的茶，又看着天河手中的书说道，“看你还能看书，想必也没什么大碍，在看什么书呢？”
天河合上了手中的书，笑道：“臣侄是在看《山海外传》，想着当初释迦摩尼佛自舍其身、弘援天下是该有着怎样的气度和胸襟？”
“都这么大了，还看这些书？”毕竟对于皇家子弟来说，这种妖神鬼怪的书籍算是偏门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即便是不合群的《山海外传》，亦能看出佛祖的宽怀仁心；皇上是天子，必定也有着佛祖的气度与胸襟。”天河笑着说道。
皇帝摇摇头，笑道：“你都听说了？”
“臣侄的哥哥做了错事，定是惹皇上生气了；但皇上还能对臣侄有说有笑，想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朕怎么因他们的错怪到你头上？”皇帝又说道，“不过权儿一向冷静，这事发生得倒也蹊跷；说来这也不过是后*宫的小事，朕懒得过问，便交给皇后和淑妃了。”
天河便问道：“皇后与淑妃娘娘同为后*宫操劳，臣侄等还给她们添麻烦真是大过了；那皇后和淑妃娘娘准备怎么办？”
“皇后倒没说什么，不过是淑妃让权儿给鹏儿道个歉，罚了三个月的奉银就是了。”皇帝又看向天河，问道，“淑妃如此惩戒虽不算重，你也倒不吃心？”
天河却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只顾手心就不要手背上的肉？顺王虽是臣侄亲哥哥，但中山王也是臣侄的堂弟，哪能偏心了？哥哥既然犯了错误，受到惩戒也是该的；还好淑妃娘娘罚得不重，不然哥哥可真吃心了。”
“懂事是你的好，朕也最放心的。”
此事，孙邑端来了一碗药，“王爷，该是服药的时间了，都凉一半了。”
“不是没大碍么，怎还要服药？”皇帝看着孙邑手上捧的碗，问道。
“皇上误会了，这不是风寒的药，而是治咳疾的药。”孙邑回道。
“越发口无遮拦，让你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了？”天河接过了碗说了句，孙邑便是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皇帝却对他言道：“莫怪他，说给朕听！”
皇上有命孙邑自然不敢不从，便是说道：“皇上你不知，王爷本就身体不好、不能去严寒的地方；去了漠河后咳疾便一直拖着未愈，回了宫有王太医和贾太医的料理方才好了些。”
听此，皇帝顿庆幸早时让天河回了宫。“你若身子不适，尚书房和椒房殿尽可不去，别逞强苦了自己。”皇帝站了起来，又说，“朕先回养心殿看看折子，晚些过来陪你用膳。”
“臣侄恭送皇上。”
皇帝总算是离开了，不过要来建始殿用晚膳也算是极大的恩宠了，可见天河是多得圣恩。
“皇后娘娘未语，淑妃先惩，似乎用意很深。”太史尉与天河都坐了下来，说道。
“她已经失去了执掌六宫之权，若再不公平些，怕是连协理六宫之权都没了。”天河说道，“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云权不是那样沉不住的性子。”天河有问向孝仁。
“奴才听到是这样的：顺王着下人送了礼物恭贺中山王晋封，后来中山王报之以李，也让下人送了回礼。兴许是顺王不喜欢中山王的回礼吧。”
那该是怎样的回礼，让云权大发雷霆了？“中山王送了什么？”
“是一串由乌木、紫檀柳、鸡翅木、科檀和红酸枝雕琢的佛珠。”这佛珠也没什么忌讳，孝仁自然想不透，“顺王见到，将佛珠狠狠摔在了地上，还动手打了中山王的奴才。”
天河露出诡异的一笑，“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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