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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冬天,临睡前用红花热水泡个脚,身上微微发点汗。煨一壶加有枸杞、姜片的上好的黄酒,小酌几杯,酒劲微微上头,晕晕乎乎的再去入眠,可谓是睡前不可多得的美事。
这天晚上,泡完脚,喝过酒的汪广成正美哉美哉的在新买的小妾的服侍下准备就寝时,却被突入而来敲门声和呼喊声扰了这难得的清闲。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披了外衣开门后,见一名手下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汪广成烦躁的斥责道。
“不好了,镖头,咱们镖库走水了!二爷已经赶过去了!”手下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听闻镖库走水,汪广成再没心思和那小妾花前月下共度良宵了,赶紧穿好衣服往镖库方向赶。这镖库里的东西一旦被烧毁,值十两的东西他就得给人家镖主陪出十五两来。刚巧前两天接了一笔生意,还到了一批还没来得及被领走的货,那加起来过千两东西都在镖库里,要是被烧毁了,他不得陪得底儿掉嘛!
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同时,汪广成要就在纳闷儿,镖库防火防盗向来做的仔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心里突然一个咯噔,坏了,是胡菡那个死冤家!先前那个镖库太老,重修之际租用了钟楼后面不远的一个空院子。这临时镖库距逸安楼极紧,一个在钟楼后,一个在钟楼对面的巷中,两处不过一里地的样子。
当汪广成赶到镖库时火势已被扑灭,汪广域正好从损毁并不严重的镖库里清点了物品出来,见大哥来了,便走上前告知道:“火是从西边偏房烧过来的,幸亏发现的及时,货也大都放东边有看守的这边。虽说西边烧的差不多了,但烧了的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连烧毁的房子算进来,里外里有个三二百两就保住了。”
总体来看,三二百两倒是不过十之一二,算不得太多。但三二百两也是白花花的银子,时下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汪广成想到这不禁怒火中烧,小声向汪广域问道:“胡菡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也怀疑和那丫头有关,可刚刚逸安楼的伙计来说,自吃饭时下过楼外,一直在房间里呆着,没有过出门。”汪广域答道。
“没有出门不代表她不能出窗啊!快派人去确认她是否真的还在客房!”汪广成时下心情很是不好,觉得弟弟的大意了。
果然派去探查的人很快回来,说是客房门从里锁着,但怎么叫都无人应答,强行破门而入后,见房间空空如也,空留后窗大开,而且连她寄养的马匹也不见了。
“坏了!”汪广成脸色骤变,担忧之色将刚才的怒气挤的一丝不剩。营山城小,如果马还在的话,她十有八a九是躲在城内某处了。可马不在了,那她极有可能已经出城。那批事关他一家老小性命的药材可也在城外,她能烧镖库,指定也会去毁那批药材的。
“大哥多虑了,起火至今不过半个时辰,城门可是一个时辰前就关了的。再说那批药材除了我们几个贴己的人知道外,再无别人知晓,她刚道营山又怎会那么凑巧的知道药材之事。”比起焦躁的哥哥,汪广域倒是镇定许多,药材之事由他亲手操办,他自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二人正说话时,杨浩然跟着一个住在镖局后院的年轻镖师赶了过来。
“二位叔叔,这是怎么回事?”杨浩然一脸担心的问道。
“走水了,不过不打紧,没烧到多少货!”汪广成故作大气的说了一下情况后,话锋一转,试探的问道:“那位胡姑娘来的时候有没有问及过我们镖局什么?”
“您的意思是此事和胡菡有关?”杨浩然反问道。
“胡姑娘走的时候给我出言威胁我大哥几句,为防不测,我就留了个心眼,派人注意着她的行迹。刚刚从她入住的客栈传来消息说她越窗离开了。”汪广域回答前还不忘给自家兄弟的行径先进行了洗白。
“那倒没有,只是我们途径钟楼时,她看见两个穿我们镖局服饰的人,她便上前和那人说了会儿话。”杨浩然说完,汪广成心中已经肯定走水之事与胡菡有关,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她知晓镖库位置的。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进镖库,对汪广域耳语两句后,汪广域神色大变,赶紧俯在汪广成耳边说道:“城门那边来话,说半个时辰前有一红衣女子手持军令,强行出城了。”
半个时辰,红衣女子,除了北笙还能有谁?至于军令,难不成那丫头真是将军府出来的?
汪广成心里叫道:坏了,坏了,真的是坏了。她要真是将军府的人,即便救下药材,万一走漏风声,被她查出那批药材的主家,他们汪家老小就是通敌卖国的死罪。好巧不巧的,怎么就让自己得罪上太岁奶奶了!
看出汪广成失了主心骨的样子,汪广域赶紧拉着大哥到一边悄言道:“她出城说不定是怕烧了咱镖库惹麻烦呢?知道药材的除了你我和管账房的二叔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城里,她能在哪儿打听到!”
“不,不止我们三人,忘了跟你说,广林也前两天也知道了。”汪广成口中的这个广林是他二叔的儿子,也是他们汪家最不成器的一个,嗜赌成性不说,手脚还不干净,经常从账房顺钱,要么就从库里偷东西,是个防不胜防的家贼。前两天到账房偷钱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和二叔药材的事,只是他们言辞间说的模糊,汪广林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见他们神神秘秘,只以为是些名贵药材。现在镖库防他防得紧,便想着跟出去偷点换了钱去赌,人都到跟存药的地方了才被他爹发现。一顿毒打之后,被他爹锁在后院柴房。
汪广域这下也跟着慌了,堂弟广林下午被他娘偷偷放出来后,没钱去赌,便到逸安楼去喝了一晚上烂酒。客栈临打烊了,才被人家伙计架回镖局。难保胡菡下午下楼吃饭时趁人不备接近广林,从他那里套出什么话来。
汪家兄弟二人赶紧的往城外赶,在营山多年,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守城的那帮人都熟悉,出城并非难事。忧心忡忡快马加鞭的赶到存药的地方时,果不其然,那里也被点了。
不过有惊无险,药材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不过药材易燃,为了不被烧着,救火时情急之下,三下五除二的将所有药材都泼了个浇湿。确定药材无事后,兄弟二人长舒了一口气,将事情大概安顿一番后,时间已经不早,二人便在小院儿的里住下了下来。
“你说咱们不会出事吧?”汪广成悄声向弟弟问及心中的担忧。
“虽说知道药材存在的有好几人,但知道它主家的却真真儿只有二叔和你我三人。她若知道这药是给谁的,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将其劫走以做证据,捅到官府那里,既为国为家了,也顺便报了幽冥情花之仇。但她不是放火了吗?她能放火指定是想烧了咱的货让咱赔钱不是?”汪广域分析的条条世道,而后得出结论说:“所以肯定没事。这老天爷也不能事事向着她,事事和咱作对。咱不能那么寸啊,你说是不是?”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汪广成心下舒过一口气后,想到外面被浇湿的药材,又不安道:“可是,后天就要给那边送药了,现在要全湿了,怎么来的及补救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瞅着时间到了,要是送去的药水分未干,究其责任追到这块儿,再扯上大龑将军府的事来,也是不好交代啊。
“明天不还有一天吗?明儿一大早我就进城,想点办法搞批银炭来,那玩意儿贵是贵点,好在无烟无味,咱上边太阳晒着风吹着,下边再用炭火烤着,一天一夜,应该能烘干。再说了,要是药铺里能买到的药,咱再买些,凑合凑合就过了。”汪广域心想,比起得罪北狄人,只能破财消灾了。
话说回来,北狄人这次给的价格相当丰厚,只要成了,今天所有损失保住还能赚不少呢!如若不然,当时汪广成也不会铤而走险,冒着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风险接下这一单。
“明天再加派两个可信之人在这盯着,可不敢再着那丫头的道儿了!”汪广成提起北笙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又追加道:“这边事了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决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死丫头。”
“可将军府和孙总镖头那边......”汪广域虽也厌恶北笙,可是她的背a景又不得不做以顾虑。
汪广成皱着眉头权衡思量一番后,还是觉得留着她是个祸患,只有杀而后快。即便她身后有孙晦儒、有将军府,但现在关内外因为战事都乱着呢,只要没被抓着现行,想想办法总是能找到托词借口的。
“我看,如果她肯就此收手的话,就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为了计较这些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才是。”看着大哥阴鸷的眼神,汪广域知道他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但就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觉得冷静一些好。暂且不说那丫头本就不好对付,即便得手了,也不好收拾。俗话说,雁过留痕,叶家的大军就在关外,万一出点岔子消息很快就会被将军府的人知道,那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对象可就是他们了。
“就算我宽宏大量不计较,你难道认为烧了我两库货物就能让她对幽冥情花之事罢手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本欲在劝说两句的汪广域,却被汪广成冷言道:“别说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婆婆妈妈的!”
对汪广成的言行,汪广域没有在说什么,但他心底里却感到无法接受。
想当初大哥汪广成前去江南学武,二哥留在家里做点买卖顺带着照顾双亲,汪广域小小年纪就进了的精诚镖局做学徒补贴家用。比起大哥来说,年纪虽小,但他做镖师的资历却比汪广成老,人缘也更好一些。后来上一任镖头卸职时,本来大多数同门是推举他接任镖头一职的,可念及汪广成是兄长,又师出名门,这才将镖头让与他的。
一开始,汪广成遇事都还知道和弟弟商量着来,可随着镖头当的时间长了,慢慢变得越来越专断,凡事都以自己意愿来,只有惹出事来才会有汪广域说话的机会。平江比武之事,本来汪广域就劝着他不要和后辈计较,可汪广成不听,最后面子没了不说连里子也丢了。药材之事,等汪广域带着汪子华回到营山时,汪广成已经收了北狄人的定钱,只吩咐弟弟去操办。这会儿又是明知是个马蜂窝还要去捅,死不听劝。真不知道非要惹出什么祸来,汪广成才能清醒冷静下来,认清局势,认清自己。
夜深无言,兄弟二人虽然并肩躺在炕上,但心中却早已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算着自己的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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