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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越骑营地的储粮区,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北笙将其引向草垛后,是二哥叶晟智。
“我找你一晚上都不见你踪影,你跑去哪儿了?”借着依稀的营火,叶晟智紧张严肃神色显而易见。
“卜鸿带我进城吃饭了,走得急,我也没找到时间去告知二哥。二哥,你别生菡儿气哦~”北笙挤出可爱的笑容,想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
“吃饭吃这么晚?!”见妹妹此时完好的蹲在自己一侧,叶晟智担心散去,也就不再生气,便和妹妹商量起困扰自己一天的事:“你与卜鸿匆匆只见过几面,他便把你留在身边。这前后也才十余天而已,他自己进城玩乐竟还带了你,我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就算你会使吴家枪,也不能够啊......”
“为什么二哥总说卜鸿对我另眼相待是因为我使吴家枪?昨天说一半,大哥打断了,二哥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昨天话说半截儿让北笙好生难受,这会儿提起,刚好大哥又不在,二哥疼她没原则,准能告诉她。
“这话说起来真是有点嚼人舌根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父亲和长辈们说起过几次。”叶晟智顿了顿,还是将吴家枪缘由告知了北笙。
这还得从卜鸿的父亲卜阳说起。卜鸿和叶家兄弟一样,也是兵家之后。卜阳当年和叶义勇同为林老将军得意门生,抛开叶义勇是林老将军的女婿,单就将军与下属的关系而言,卜阳其实更得林老将军赏识和器重。原因很简单,不论从个人武艺修为,还是带兵打仗技巧,较之叶义勇,卜阳都更为出类拔萃。
只可惜天妒英才,当年北征布日古德一部,连损林老将军手下两员干将,叶义勇是救回来了,卜阳却命丧北疆。当时,本就幼年丧母的卜鸿当年只有八九岁,伴随卜阳的离世,当下便成了孤儿。
林老将军本想将卜阳带回将军府抚养,可他的恩师,吴家枪第十二代传人吴坚膝下无子,想将他留下。一边是并不熟识的大将军府,一边已经是跟随三四年的师父,对刚失亲人的孩子而言,卜鸿决定留在吴家。
这吴坚虽膝下无子,但却有三个女儿,这个小女儿吴清清还与卜鸿同岁。时光荏苒,渐渐长大的吴清清稚齿婑媠,高挑婀娜,又使得一套好枪法。年仅十四岁的卜鸿继承父亲衣钵,进入当时还只是副将的叶义勇麾下。吴坚给卜鸿打下良好武学根基,叶义勇又另请军中名师调教,卜鸿在武学和兵法上都颇为精进神速。
三年后,卜鸿和吴清清两人都已年满十七,到了婚配的年纪。吴坚对自己关门弟子人品能力也颇为满意,可惜缺乏机会的卜鸿还没能立功成名。当时西南一带在吐蕃支持下大规模叛乱,他便与师父立下一年之约,一年之内,他必扬名立万,回来迎娶吴清清过门,他还请已官拜大将军的叶义勇作了婚证。
当年卜鸿白马银枪,驰骋沙场,英姿飒爽,风华绝代。除却一把银枪扫天下之外,卜鸿还善骑射,精通兵法,且用兵灵活,不拘古法。率军征战既可长途奔袭,亦可闪电突袭,因时因地置变,迂回穿插都顺手拈来。
不过一年便叛乱平息,卜鸿当时成为军中最炙手可热的少年英雄,一时春风得意无人能及。回到京城,刚刚十八就被封为校尉。眼见终可抱得佳人归,吴清清母亲却在那时病逝,按理白事过后至少一年才能再办喜事,二人婚期只得后推。
一年之期只差两月,高丽一族勾结北狄东部的几个小部,沆瀣一气,再侵扰大龑边境。正是少年英雄再立功勋的好时机,年少轻狂的卜鸿毅然前往。
经过西南一战历练的卜鸿越发有攻无不克之势,比起已是军中传说的父亲卜阳,大有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这一去前后又是一年,当他凯旋而归时,功名利禄、褒奖盛名都在他意料之中,叶义勇更有心将其升为副将,以慰藉好友卜阳的天灵。可卜鸿没想到的是,那时吴家宅院已是空空,恩师吴坚已经告京还乡,而青梅竹马只差行礼过门吴清清也已嫁作他人妇。
“这就是卜鸿和吴家枪的渊源。”叶晟智看着已经听得出神的北笙,有些可惜的笑了笑。
“是不是就因为吴清清另嫁他人伤了卜鸿的心,他才变成现在这样不修边幅?”北笙问道。
“是啊,你想想,自幼丧母,年少丧父。对卜鸿而言,人生最大的慰藉和希望就是和他青梅竹马的吴清清了。可就在他征战沙场血染战袍时,这个女子却背他而去,另攀高枝,他能不心灰意冷吗?”叶晟智撇撇嘴,现在再看卜鸿平日阴晴不定的言行也觉得可以理解了。
吴清清?吴清清?北笙皱着眉头,苦思半天不得解:“二哥,吴清清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吴清清就是大舅家三表哥的妻子,想他们成亲时,还是父亲做得主婚人,后来我也见过表嫂几次。只是当时外祖已经返乡,大舅一家也搬至城东,我们两家相交并不频繁,你又久居后苑,所以你只觉耳熟却并不清楚。”
“父亲既为卜鸿和吴清清作了婚约见证,怎的又去给林家少爷和吴清清主婚?”北笙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可能因为这个,父亲觉得有愧于卜鸿,当年卜鸿连连闯下几次大祸,都为其力保。不然你想想,我军军纪如此严明,卜鸿怎能一天醉醺醺的还安然无事。”叶晟智说到此,不禁想到好几次卜鸿酒醉找他麻烦的事,眉头又不自觉的紧锁起来。
“二哥,这会儿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还得赶路呢!”
“大军要在此整顿休息三天,卜鸿没告诉你吗?”叶晟智摇摇头,有些无奈,可天色却是不早,便又叮嘱妹妹几句,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巡视粮草一周,一切正常。巡视期间,卜鸿的身世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中,使得北笙心中悲愤交加,五味杂陈。北笙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命途多舛,自己并没做错任何事,却无缘无故的被夺走自己的娘亲和外祖。在府里她小心翼翼应对长辈,得到的永远都是冷眼相加,对外更完全磨灭了自己的存在。即便父亲对自己冷漠,但起码没有让她漂泊在外,寄人篱下。此外,两个哥哥更对自己呵护有加。比起卜鸿,她对自己的成长似乎并不该再有什么抱怨。
反观卜鸿,他又何曾错过什么,他的娘亲也在他幼年阖然长逝,年少的他勤练武功,奋发图强,却又失去唯一亲人,他的父亲。自小孤苦也就罢了,长大后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众叛亲离。苍天为何如此无眼,世道怎会这般不公。
想着想着,北笙已经不自觉的绕道去了卜鸿军帐方向,帐内烛火已灭,想是已经睡下了。北笙远远的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去粮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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