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听闻周市负气而走,很是遗憾。
周市的孤傲固执,影响了其后与武臣、张耳、陈余的合作。数年之后,周市被秦将章邯军围困时,竟赌气拒绝武臣的救援,最后兵败身死,令人唏嘘。
居于陋巷的张耳、陈余,虽然心如炭烤,表面上还是得保持平静如水的样子。
日月如梭,张耳的儿子张傲都快到而立之年了。
张傲从小就跟着父亲的门人一块摸爬滚打,见识过战争,经历过逃亡,从一个富家公子成为一个逃犯家属,心智磨练得早已远超同龄人。张傲立志要做一名剑士,以推翻暴秦为己任,建功立业,所以也根本不将成家放在心上。现在的张傲,拳脚功夫已经不亚于那些在陈县的叔叔们,又一代少年英雄崛起。
陈余的独生女儿也有十七八岁了,取名陈葭,出落得和母亲一样貌美。张耳、陈余夫妇早已经商量好选个吉日让陈葭与张耳完婚。
张耳和陈余不时出远门做点小买卖,名为做买卖,实为四处联络。
戎饼很是担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上十年了,朝廷已经不记得你这个逃犯了,但你这样四处奔走,也还是很危险的,若有人告发,后果不堪啊。”
张耳:“大哥不用担心。嬴政死了,秦朝的江山也快完了。各路英雄都在做复国打算,我们有机会回到外黄。”
戎饼:“不会吧?朝廷这么强大,谁动得了它分毫?”
张耳:“大哥放心。耳弟说了要给大哥好日子的,却没想到连累大哥蜗居陈县十年,耳弟惭愧得紧。待来日耳弟重回外黄,让大哥重享荣耀。”
戎饼:“荣耀的日子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哥并没有看错你。一辈子有那一次也已经够了,耳弟,现在还是以安全为重吧!”
张耳:“耳弟自当小心行事。”
酒肆主要由瑛娘*持,两家人日常全都在酒肆里帮忙。戎饼已经六十多岁,张耳嘱咐张傲好生照顾伯父,不要让戎饼干粗重活。但戎饼闲不住,干起活来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戎饼现在最记挂的,就是张傲的婚事。
李良听说武臣要做酒肆伙计的主婚人,不由大笑:“武兄乃陈县名门望族,今日却为一个酒肆小斯做主婚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武臣:“那是武臣老友的儿女,算来也是侄儿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武臣一向愿意成人之美啊!”
李良:“呵呵!那两个昔日的监门吏,还是武兄老友?看来武兄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啊!”
武臣:“李大人见笑了。”
陈余事后闻言,冷笑道:“此等不知死活的小人,待他日必取他首级。”
表面上看,张耳、陈余就是陈县里面再普通不过的闾左邻人,即便有些旧友常来走动,邻里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两人曾经是名动天下的魏国贤士,更看不出这是隐居此处十余年而始终心怀天下的两个未来枭雄家族。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让张耳、陈余烦心的是,各路豪杰已经跃跃欲试,却看不出普通庶民有丝毫反秦的意愿和举动。或许大家都将心迹掩藏了吧。但这种掩藏,既让张耳、陈余难以找到更多同道,也让大秦江山看上去一片祥和、稳如泰山。
所幸的是,暴秦的统治已能看出一些松动的迹象。李良的转变就是例证。
李良早已在陈县买屋娶妻,而这些钱,大半都是这些年敲诈武臣等大户人家所得。时间长了,李良也觉得有些歉疚。
李良的歉疚,主要是因为自己已经在陈县定居,又因不是秦人,长期得不到升迁,因此不想太过得罪武臣这样的地方望族。这些年,经济繁荣,各国旧地人丁兴旺,秦律已经左支右绌,事实上已不再容易节制地方望族了。当李良知道了武臣家族在陈县的深厚根基时,早已经在私下场合称呼武臣为“武兄”。
但毕竟李良是陈县县尉,武臣不敢与李良过往太密,也不敢让他与张耳、陈余等人碰面,平日里只能对李良虚与委蛇。而在李良眼中,张耳、陈余等人还是曾做过监门小卒的武臣的下人。
武臣姐姐恨透了李良,见武臣常与李良交往,颇为不悦:“现在天下安定,陈县县令都给你几分薄面,你还有什么必要怕他这种人?和这种贪婪轻薄之徒交往,是我们武家的耻辱。”
武臣:“一个人只要能改过从善,何必再计较从前?给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武臣姐姐:“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李良以前过背叛魏国,倚仗秦国人欺压我们楚国人,就是一个无耻小人。不要相信这种人。”
武臣:“好歹他还是个都尉呢,我总不能开罪于他。只是应付应付罢了,姐姐放心。”
武臣姐姐无奈,闷闷回到自己的府中。百无聊赖之下,着人去请朱丹:“你就说有要事相商,请他务必来一趟。”
奴婢应声出去。
一盏茶功夫,在武臣姐姐看来已是半天时辰,好不容易见到朱丹进来,赶紧起身相迎:“请你来一趟真不容易,难道没事你就不可以到姐姐这里来坐一坐?”
朱丹:“朱丹身份低微,不便常来打扰。姐姐唤我有何事吩咐?”
武臣姐姐入席坐下:“我要你帮我杀了李良。”
朱丹:“杀了李良?好!姐姐吩咐,朱丹无有不从。只是李良现在常在武先生府中走动,此事武先生是否知道?”
武臣姐姐:“跟你开玩笑的啦!不过你能这么爽快答应,姐姐我好开心!但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杀了此贼。”
朱丹:“姐姐不说,朱丹也会杀了他。现下暂留他几日活命。”
武臣姐姐:“今天叫你过来,是真有事。”
朱丹:“姐姐但说。”
武臣姐姐:“张傲和徐葭不日就要成婚,儿女辈都成双成对了,你却还是孤身一人,常年没人照料。姐姐打算给你介绍一位女子,你看如何?”
朱丹:“谢谢姐姐!但朱丹身负亡国之恨,委实无意成婚。”
武臣姐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却还不要命地天天记挂着,实在弄不懂你们这些英雄人物的心思。也罢,但你要常来姐姐这里,陪姐姐聊聊天也好。”
当下烛光美酒,朱丹与武臣姐姐避着武臣在府中相聚。
吉日到来,武臣、武臣姐姐、朱丹、贯高等十几位老友早早来到张耳居所,张耳在前门躬身相迎。瑛娘、戎饼一脸兴奋四下张罗。
从陈余居所接来新娘陈葭,武臣主婚,新娘新郎礼成,众人入席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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