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刎颈之交 > 第十一章 蛰伏陈县

?送走李良,武臣赶紧到后堂安慰姐姐。

  

  武臣姐姐正在暗自伤心,见武臣进来,默不作声。

  

  武臣:“亡国之人,与奴隶无异。姐姐以后小心点,别撞见外人。”

  

  武臣姐姐:“哪里知道在院中也会撞见外人?李良不过是秦人的走狗,竟如此嚣张下贱,只可恨我是女流之辈,否则必杀此贼!”

  

  武臣:“姐姐息怒!是弟弟无能。不过,我府中藏有朝廷重犯,实在不能与他太过计较。就在刚才,朱丹义士就要杀了李良,是我拼命阻止了。”

  

  武臣姐姐:“你府中收有义士?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以前安定的日子你都没有收门客在家,怎么现在还会收留朝廷重犯?”

  

  武臣:“这是我在外黄时的旧友。就是以寡敌众,力破秦军的张耳、陈余等人,共有十几个人,都是勇冠天下的豪杰。刚才要冲出来杀李良的叫朱丹,大侠士朱亥的儿子,天生神力,万夫不当。”

  

  武臣姐姐:“弟弟你带我去见见这些英雄!”

  

  武臣:“他们藏在偏屋,以后有机会在大堂正式相见。”

  

  武臣姐姐:“既然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快带我去见识见识。”

  

  武臣姐姐随武臣来到偏屋,众人吃了一惊,赶紧施礼。

  

  武臣姐姐虽然年近四旬,但相貌姣好,风韵犹存,当下见过众人,对朱丹更是啧啧称赞不已。回到大堂,跟武臣说,非得认朱丹做义弟。

  

  见到姐姐对年轻的朱丹热情如火的眼神,武臣早已看穿了姐姐的心思。朱丹可是张耳的兄弟,连忙阻止:“不可!朱丹是张耳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姐莫要坏了朱丹名声,今后让朋友笑话。”

  

  武臣姐姐:“看你说的!姐姐能吃了他?再说我向来行事谨慎,只是想好好照顾他,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武臣:“无论如何,这事都不行。”

  

  武臣姐姐无奈:“那我回家宴请一下各位英雄总可以吧?”

  

  武臣:“张耳、陈余是朝廷通缉要犯,怎可轻易出门?不行。”

  

  武臣姐姐:“但朱丹可不是朝廷通缉犯啊!要不我只宴请朱丹一人。”

  

  武臣:“更不行!姐姐,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就别打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主意了。”

  

  武臣姐姐愠道:“就一次!你小时候姐姐关照你多少次?现在姐姐求你一次也不行?不行也得行!”

  

  武臣无奈:“好好!就一次!”

  

  武臣姐姐当晚将朱丹请到府中,送尽温柔。

  

  武臣姐姐对武臣说:“你把他们一直藏在家中,也不是办法。现在风声早过,你又是里长,可让他们变换姓名出去找份事安顿下来了。”

  

  武臣想想也是。其他人都好办,主要是张耳、陈余二人要安排得稳妥一点。

  

  武臣觉得李良可以利用。这人贪财,可以让他成为张耳等人的保护伞。若是能将张耳等人安置在治安卒伍中,朝廷要犯的身份反倒不容被人发现。

  

  与张耳等人商量之后,武臣携厚礼去拜见李良。

  

  几日之后,张耳、陈余安排为南门轮值监门。

  

  朱丹、贯高等人也都安置妥当。

  

  治安卒伍中,秦军为吏,地方丁壮为卒。张耳、陈余等人更名易性,就在陈县隐匿下来。

  

  四处打探,全是坏消息。秦国誓要剿灭六国,大军所到之处,如狂风扫落叶,不给对手任何机会。每攻占一处,即设立郡县按秦制管理。看来,张耳、陈余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陈县做个监门了此残生了。

  

  陈余性情火爆,欲上郡府斩杀秦吏,同归于尽。

  

  张耳劝道:“不可。这般鲁莽,一者将连累武臣先生,二者对不起远在魏国的家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秦法严苛,毫无人性,山东六国千万之众必不会久服于暴秦。你我暂且忍住,等待时机。”

  

  一想到家眷,陈余默不作声。

  

  但秦吏只把张耳、陈余这些地方监门当下等人看,稍不如意,即施以责骂鞭打,若有反抗,当即斩杀。

  

  陈余担心自己熬不过去:“大哥,我真不知是否能一直控制自己。”

  

  张耳道:“若你自己不能,我帮你控制。无论怎样,我们要先活下来,活着才有机会。”

  

  陈余重复了一声:“活着才有机会!”

  

  这一天,陈余正靠在墙边想着远在外黄的妻室。秦吏巡岗至此,一脚将猝不及防的陈余踢倒在泥地里,陈余喉咙深处闷叫一声爬起,秦吏大怒,正欲拔剑,张耳赶紧上前,复一脚将陈余踹倒,踏在地下,转头对秦吏:“大人息怒!且看小人来教训他!”

  

  张耳提起手中长棍,朝地下的陈余狠狠击去,数棍下来,陈余臀部背部已渗出鲜血。张耳一边狠击,一边训斥:“还不向大人认错?求大人饶命?”

  

  陈余满嘴淤泥,含混不清道:“小人错了!大人饶命!”

  

  秦吏“哼”了一声推剑入鞘,扬长而去。

  

  回到住处,张耳替陈余清洗伤口、敷上药膏。

  

  张耳:“你会怨恨为兄么?”

  

  陈余含泪答道:“不会。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若不是大哥持重周全,小弟今日将命丧于此,再无缘见远在千里的娘子了。”

  

  “无论我等今后做什么,都得先把家眷安顿好。”张耳叹了一口,眼现泪光:“可现在却音讯全无,不知他们的死活。”

  

  念及家眷,二人相视落泪,继而抱头痛哭。

  

  张耳、陈余歃血为约,兄弟二人此生生死与共,誓要杀尽秦贼。是为刎颈之交。

  

  余后的日子,二人处处小心行事。遇有张耳、陈余悬赏榜文,二人也照宣不误,陈县一时竟无人猜疑这两位身份卑微的监门卒。

  

  朱丹等人因未上秦廷悬赏榜文,境况比张耳、陈余略好。一段日子之后,武臣安排朱丹等人分头做起了肉铺、杂货营生,相互照应。

  

  转过来年,朱丹、贯高领人潜入外黄,将张耳、陈余家眷悄悄接入陈县。

  

  家人相见,分别抱头痛哭。

  

  总算与家人团聚了,为不引人注意,张耳、陈余依旧任监门,戎饼和张傲到食肆做工。

  

  原本想让大哥戎饼过上好日子,现在却让大哥颠簸流离、担惊受怕,张耳很是过意不去。但戎饼责备张耳:“这哪能算苦?再苦能苦过我在戎地做奴隶的日子么?耳弟必要担心,我们一家人就在陈县好好生活,不是也不错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有你这个弟弟,已经心满意足了。”

  

  转眼到了公元前221年,秦王荡平北地燕赵之后,派王贲南下攻齐,俘虏了齐王建,齐国灭亡。

  

  至此,全天下尽数置于秦王统治之下。这一年,秦王嬴政正式号称秦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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