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玲半天不见何立族回信,知道事情有点玄。她争取何立族抗日,凭的是他作为中国人的良心。却没有想到,王子墨也在拉拢何立族,让他仅存的一点良心在物质诱惑中丧失殆尽。
裴玉玲想到两天前与老关最后一次见面,老关神色凝重地告诉她,抗战进入到最困难的时期,日寇除了想在武力上征服中国,更想在思想文化上进行奴化教育,利用一些中国人苟且偷安,容易满足的特点利诱一些人成为新的汉奸。老关还特别提到何立族,说感觉此人把握不定,要裴玉玲不要太相信他。
此时裴玉玲有点后悔没听老关的话,不该贸然去找何立族,现在她只能铤而走险了。
她前脚刚走,何立族后脚就慌慌张张地赶来了。一到杂货铺不见裴玉玲,便叫不好,问刘老板,刘老板说不知道,正急的团团转,外面突然闯进两个黑衣人,刘老板一看不对,抄起身后的一根门闩就劈头打去,但对方反应更快,啪啪两枪,刘老板顿时面门喷血,一下子栽倒在地。吓得面色灰白的何立族,已被黑衣人牢牢抓住。
何立族当晚就被押到了日本宪兵队,被几个膀阔腰圆的打手推进那间叫做阎王殿的审讯室,站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老虎凳上歪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一个满脸凶光的日本兵端过一盆凉水,哗地一下全泼了上去,地下顿时血水横流,腥气扑鼻。等那人动了动,旁边仁丹胡子的军官又开始叫翻译催他招供,看半天没有反应,小胡子就朝那个日本兵做了个手势,日本兵转身端了一碗血红的辣椒水,过来摁住那人的头,就一点一点往他鼻子里灌,那人被呛得啊啊地惨叫。
等那人再次被折磨得昏死过去,仁丹胡子才叫翻译过来审问何立族,何立族吓得牙床直打哆嗦,只说自己去买烟,两人根本不认识。
仁丹胡子便指了指老虎凳上的那个血人,问他认不认识。他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翻译告诉他,那人叫关海涛,如果何立族证实此人是共产党,就放了他。不说,明天就跟关海涛一起枪毙。
何立族还是摇头说,我不晓得。
仁丹胡子招了招手,旁边那个凶神恶煞的日本宪兵疾步上前,老鹰抓小鸡似的剥去何立族的衣服,将他的双手反剪着吊起,然后拿过一条长长的钢鞭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关海涛是不是共产党?
我真不晓得。何立族伸长脖子说。
忽见寒光一闪,他胸部的皮肤像被狼舌头舔去了一块。
杂货铺老板是什么人?
何立族没有吱声。
又一鞭下来,何立族顿时脸上见血。
裴玉玲是不是关海涛的同党?她现在什么地方?
见何立族不做声,啪啪啪,鞭子暴风雨般抽下来,挨到十来下,他的脸上、身上已经血迹斑斑,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仁丹胡子还不罢休,一直吼叫着要他招供。隔了几分钟没见动静,旁边的一个日本兵在他的授意下,从燃烧的炭炉里拿出一块鲜红的烙铁。
说不说?
吱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声音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何立族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根本顾不上裴玉玲,他哀叫着:关海涛是共产党······是新四军的特派员······裴玉玲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在杂货铺等她······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去问特工部的王部长,他可以证明。
两天以后,何立族被王子墨领出了宪兵队。他正要走向王子墨那辆吉普车,回头看见关海涛和另外两人被五花大绑推上了另一辆军车朝马坡岭方向开去,车上的关海涛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他上了车,感觉关海涛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王子墨见他手脚还在发抖,便安慰他,不要多想了。一会去会宾楼,好好为你压压惊。
我这副样子,哪能见人?他摸着脸上的伤痕说。
没关系。不过是新东亚咖啡的几位,加上世林、秀芝,另外还请了香草。
香草?
是的,她已经到了特工总部,日本军部派她来的,取代了王经理的位置。
你不是要调查她吗?
西犬那么相信她,我还能怎么办?
你其实知道香草的底细,对吗?
本来是一条街上的,还能不知道?王子墨有意避开敏感的话题说,连那个裴玉玲,也是看着长大的,现在倒变得不认识了。
何立族一听裴玉玲,一下子变得不自然了。可王子墨仿佛没看到似的,接着说,那个裴玉玲真是荒唐,竟然找香草去解救关海涛,她不知道重庆和共产党不是一路的?
她怎么这么天真?何立族吃惊道。
不是天真,是被爱冲昏了头脑。王子墨似是在继续他先前对外甥的分析。
何立族眼睛一闭,像是深受打击,半响才问了句:香草没把她怎样吧?
她手上带有枪,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比起枪法,香草或许真不是她的对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当然,香草也想留一手,放长线钓大鱼嘛。
那后来呢?
她被一个卖万金油的小贩救走了。可能是她的同党。
何立族怔了怔,忽然惶恐起来:他们的人神出鬼没,会不会中途截住押运军车,去救关海涛呢?
我早防着这一手,已布置下摩托车尾随其后,他们要来,只会自投罗网。王子墨胸有成竹地说。
何立族脑子昏昏沉沉的,却极力张着耳朵,想听听马坡岭那边的枪声,他希望无声无息,关海涛就被救走了。这样,他心里就会少一点自责。裴玉玲肯定知道是他害了老关,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如果他们真的碰见了,裴玉玲要了他的命,他也无话可说,到这地步,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已无所谓生死。此时,他才留恋起当初在染坊做小工的日子,留恋起在母亲身边有苦有乐的日子,特别是自己的母亲,美丽而伟大的母亲,在沙头镇那是远近闻名的王大小姐,作为她的孩子,虽然清苦,出去总是能昂着头······后来,为什么会听裴玉玲的话呢?除了爱的驱动,内心也是想接近舅舅王子墨的,羡慕舅舅家的生活,他更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当物质一旦满足,他的良心和责任心渐渐就丢掉了,回不来了。走到今天,似乎也是意料中的事。
是你让他们抓我进去的吧?何立族忍不住问舅舅王子墨。
不是的,王子墨笑了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想让我死心塌地跟着你,就用了这个苦肉计,然后再叫他们放我出来。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是我外甥,我还会害你吗?王子墨依旧和颜悦色地说。
会宾酒楼到了。王子墨先下了车,何立族紧接着也下来了。他抬头望了望楼上的窗口,隐约露着女人雪白的胳膊,那会是香草吗?他的心砰砰跳了两下······募地有种不祥之感。
酒楼门口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台阶上也有人站着,在朝这边望。又走了两步,突然一个戴礼帽的汉子冲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只听砰地一声,走在前面的王子墨晃了一下,便栽倒在地。他本能地往后躲,又听一声枪响,手臂倏地一麻。周围想起尖叫声,有人在喊: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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