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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如同一口大井,世间百万众生便是这口井中的井底之蛙,唯有跳脱出井,才能算得大风流者,文人士大夫登高作赋,会当凌绝顶,饱览风光,尤其是那云海翻涌的壮阔景象,置身其中,便有儒家所谓的天地之间浮浩然,而隐藏于世追求跳出井口掌握自身造化命运的修行者跟武夫往往路途坎坷,涉险登仙山,不乏失足坠崖的身死道消者,众生总以“御风而行”“飘飘乎登仙”来形容神仙逍遥,看似五彩斑斓,无比瑰丽,实则这跳出天井歧途坎坷,望而生畏。
恰如同这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大雷霆。
能像这两千余读书人正心诚意不堕入外道的又有几人,那个独立城头的男子曾称此为春秋大义。
天幕黑垂,天上则是无法想象的云海璀璨绚烂,置身其中,宛如身临大海之滨,几处彩云如瀑布垂直,无比瑰丽。
一座形如棺椁青铜浮舟悬停于九天上,会当凌绝顶,饱览风光,尤其是那座飞仙宫十六广袖飞天构造的雷霆翻涌的壮阔雷池。
视野所及那座青铜浮舟之上唯有四人,为首之人头戴黑斗笠,身子完全笼罩于宽大黑袍之中,站在最前沿,遥望着天际,他身后三人并肩而立。
左手一人是个赤裸上身的魁梧汉子,最惹人注目的是这厮竟然双臂以青铜锁链捆绑着两颗鎏翅雷翁锤,这还不算此人琵琶骨上还被根植骨骼了一对锁链扣住刀柄的短刀,非寻常的缠绕捆绑,而是与此人经络骨骼连为一体,寒铁浇灌,这也太恐怖了,谁能想到有人能自负到与兵器达到浑然一体的地步,万一被人控住,那可真是死不如死,这个魁梧大汉一副粗糙轮廓,盯着对面浩浩荡荡的异象,眼神灼热,嘿嘿一笑,俗话说得好,狼行千里吃肉嘛,他袁崀山既然能在这座城外那场绞杀中大难不死,回到悬仙棺还被大念头破格赐下一对天下有数的霸兵,虽说是被活生生植入琵琶骨,害的自己差点一命呜呼,不过这场劫难都没能取下他袁崀山的小命,他坚信以后也不会轻易丢命,一介草莽定要搏出个锦绣前程。
右手一人身披一袭锦奢黑裘袍子,负手而立,宛如一尊天部神将。
居中一骑是位容貌阴柔的白衣人,神逸非凡。
南瞻部洲最为神秘莫测的长生殿跟八百旁门第一的鬼都巫门联手,他们自认就算是六大真统出世也要避其锋芒,尤其长生殿飞仙宫十六广袖飞天徒手造雷池,不可谓不是大手笔,而后鬼都傀儡奴出洞弥补漏洞,为那十六尊飞天护关,本来算得上万无一失,哪曾想到这城内北唐士子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以命换取境界的秘法,本来几十人几百人如此算不得什么,无非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这两千余浩然正气萦绕于胸的搏命书生,可就是意料之外的一记无理手,特别是那堪比道家一语成谶和佛家口头禅的口含天宪才是他们忌惮所在,这天地浮浩然宛如一座横更于雷池之上的天门,鬼都傀儡怒这等魑魅魍魉见得天门广大,浩然无匹,焉能不悉数退散消失。
身后居中的阴柔男子眉头皱起,瞥了眼身前出自鬼都巫门之人,微微呼出一口气,能够令悬仙棺素来无所忌惮的小念头以上宾之礼对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哪怕是飞仙宫的彩衣飞天都不曾让悬仙棺小念头青眼相加,更别说是以礼相待,这位被鬼都信徒尊称为鬼子的大玄通者的确自有与其身份匹配的能耐,行事无需他多说。
而那阴柔男子右侧的黑裘男子面有异色,这位在悬仙棺六门掌印人之一的男子显然对于让自己留在后方颇有不满,道:“单凭一条龙脉早呢么可能引起这么多方觊觎,鬼子先生可有纵横联合的谋算呀?”
那面目笼罩于黑袍之下,被敬称为鬼子之人平淡道:“才刚开局,入网的鱼儿越来越多了,等到那座雷池被破才是你们出手的时候,到时杀多杀少看你心情了,陆灵鳌。”
陆灵鳌瞥了眼居中的阴柔男子,见他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异议。
在回梦城外受了哥舒罔两记撼龙庭未死有后福的袁崀山将手中双锤握紧了几分,气机流转汹涌,植入琵琶骨的双刀缓缓提起。
那号称鬼子之人平静转头,瞥了眼袁崀山,后者与其对视一眼后,低下头,眼神愈加嗜血灼热。
好个天生的屠子。
那阴柔男子望着远处天幕,轻声道:“方才的异象你我都察觉到,折损了十六尊飞天真的没有关系?”
那鬼子先生没有回答那人,而是说了一句三人也摸不着头脑的言语,“离雀五龙气运七百年,一朝丧焉能枯木逢春。”
他也苟活于世两百年。
熙知庸缓缓启开手中的紫檀木匣,开匣刹那,剑气冲斗牛,光寒十九州。
凌厉剑意锋锐无匹。
连那十六尊彩衣飞仙都为之一凝!
匣中名剑太阿龙渊,长六尺,宽七寸,剑身藏青色,锐锋,无剑穗。
名列天下十大名剑,今日开匣示诸君!
熙知庸眯起眼来,终于来了,驻足而立,望向天际滚滚雷池跟那十六尊彩衣飞仙,对于那剧烈雷鸣声响置若罔闻,只见他对着身后两千多注定了朝闻道夕死的乌山学子,一揖到底,面带笑意,道:“面上扫开十层甲,眉目才无可憎;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诸位,知庸来也。”
中年书生起身,温言笑道:“圣人说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今日熙知庸就把这个这个浪荡浊世扫上一扫。”
“熙知庸能够与诸位走上这么一遭不悔。”
只见熙知庸单手握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向前滑过剑身,至剑尖时,屈指一弹。
剑音清越颤鸣如龙啸。
熙知庸纹丝不动,剑身却在屈指一弹下向外弯出道半弧形,随之一道青色剑罡划过摘星楼外壁如同切割豆腐,直直射向虚空。
雷池之下一尊顶道冠赤裸上身衣带飘飞的飞天心口处绽出一朵血花。
那尊飞天身影荡起了涟漪,随之灰飞烟灭。
熙知庸双耳砰地一声,两股血流喷溅。
此时,他那鲜血直流的耳畔一直回荡着张坚那句“任重而道远,唯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
如擂鼓。
响彻千里。
他极目遥望东方,面带笑容。
天地间大战正酣,回梦城已经开始闭城戒严,城外三十里骠骑将军尉迟敬率领闻风而动的昆州神武大营直奔而来,那三十六架霸王弩就是从这神武大营借来的,这可是北唐十九州的一块宝贝疙瘩,作为王朝控扼西方的咽喉之要的百战精兵,步骑兼备,这是昆州从战国春秋大战中一脉相承下来的山头势力,足足八千卒,回梦城的地方私军精卫铁骑与其相比不过就是新生的雏儿,这不就在后面为尉迟敬求来这三千神武大营押运霸王弩,吃屁股灰儿嘛。
领头羊尉迟敬是当年北唐西洺大战中一名靠军功实打实走上来的将军,属于上京兵部嫡系,否则怎么能借来那神武大营,但一直算是较为正统的兵部京官外派,在地方与那些名门大佬还有岳河山这地头蛇缠斗,一直混得相对憋屈,许久未能开荤,今日算是如愿以偿了,当年他在威盛王西征大军之中,就喜欢围猎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跟西洺压箱底的出自江湖高门的大内紫金卫,想起当年,尉迟敬一手擎缰绳,一手紧紧贴在身边那柄久未开封饮血的过河刀。
就在这三千人马狂奔汹涌突进之时,在涪陵山中一袭锦衣纵身长掠而去,神色阴沉,想起那内外两重天的异象,那人骤然加速一掠再掠,哪怕自己那点气力亏空的厉害,也不停下歇息一口,若是落在路人眼中,这位急行于山中的鬼魅身影简直就是山中精怪显化呀。
不是那位熙家纨绔又能是谁。
若不是熙扶苏出门游历过惯了苦难日子养成了对于危险的敏锐嗅觉,他也很难察觉到从那间茅屋窗户所见大雨倾盆不停不歇的景象有古怪,心生警惕的他一咬牙偷袭敲晕了了陆远修跟傅灵珊,打开房门一看,天地哪有一丝雨,分明就是一幕骇人心神的天地异象,若不是当年见过了古蜀国龙壁阅兵的凶悍气势和得哥舒罔与王壤山传授武道以及一些奇闻异事,他估计早就吓得尿裤子了,不过自己还真是大吃一惊,原来武功还真能达到那所谓的功参造化呀。
当与神仙无疑!
尤其是当他确确实实听到了熙知庸的声音,熙扶苏瞬间头皮炸开,疯狂直奔回梦城而去,其实在他心中有一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在那一次他没能见到刘宣禄最后一面是因为他在陋巷中,被一个自称空空道人的邋遢道士拦住对他说了些痴人梦话,竟然还预言自己一家死绝,还说自己能够为其眼前这些斩尽祸乱人间的神仙人物,他不信这世上能有人预知后事,那你怎么不算算自己何时能发财高升,别跟本公子说什么能算得他人姓名算不得自己,都是狗屁,不过那邋遢道士倒真是说准了刘宣禄被林关西那狗日的抓走送进皇宫了,倒是让他将信将疑,不过后来一想他直恨得咬牙当时没劈死那家伙,说不准就是那狗屁道士安排的。
熙扶苏不敢多想掠身而去。
他骤然停下脚步。
目光所及,有一个青衣黄冠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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