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溟的一个神情一个举动风舞月都深知他的意思,因而,她从容地当着大家面拿出了原先为他准备的干粮——记得当时准备这些的时候她还愤愤不平地直念叨“这是狗粮,狗粮!!”来着。然后凌溟同样“从容不迫”地就当着大伙面开吃起来,周围人看着石化了一片;这年头谁还吃五谷杂粮啊!?
大概想打破一下尴尬局面,叶张之于是对舞月道:“时隔百年,师姐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叫我等再难望其项背了。”风舞月谦逊了两句,但洞天长老也插话进来:“仅一招‘云开雨收’便化解了我的招式,不愧是幽执事最得意的弟子!然而,看师侄女修为不足百年,却有如此利索的身手,不知这百年来……”
舞月连忙道:“说来话长。晚辈也是一时机缘巧合,和这几位同伴一同拜在了极北眠山妙叩前辈门下。前辈指点有方,只是晚辈修得懒散,百年下来都贪玩去了,故此修为卑浅。”每当一提到复杂的事情时,她总习惯于撒个简单的谎,好过多费唇舌解释半天。
洞天点了点头,仔细看了来的这四人,的确论修为,他们可能比叶张之还略逊一些,但实力却远在其之上。不过这种实力高于本身修为的事在这一界也不算少见了,因为本来以修行年份来评价修为高低的标准本就不是最正确的。
早些年玄门一度曾以“练气、筑基、结丹”等九个境界以区分修为高下,另外部分地方还有以“旋照、开光、融合”等等境界标注;不过后来随着修真界的完善,才发觉这些不能很好地概括整个修真界,而往往只涵盖了玄门及部分魔门,至于佛门和巫门则被完全抛出在外。并且,由于佛门和巫门的修行方式不同于玄魔两门,人们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提出更多更合理的标准,以完全涵盖统一修修真界四大门派的修行。因此经过了很多年的调整,最终还是将标准落实为修行的“年份”,就好比一个人的年纪一样;每个人都有年纪,因而每个修行的人不管修的什么,总归逃不掉实际修行了多少年,这倒是涵盖全部了。
当然,这么确定标准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三十岁的人知识面不见得低于一个六十岁的;一个五十年修行的人也未必不可能强于一个百年修行的。所以这个标准直至现在还在完善中。栾子吟在眠山修行期间,从妙叩的书橱里翻到过一本师道中人所著的记录这个标准发展史的书,所以谈到这个他绝对是口若悬河。
凌溟嘴里一共塞着四个馒头半截腊肠加两条咸鱼,舞月至今都想不通他究竟怎么办到的;吃得多也就算了,他还一面发出猪吃食的声响,然后故意坐在舞月旁边。风舞月尴尬地冲叶张之笑了笑,将一只手放在凌溟背上轻轻抚摸他——他这点小心思,舞月早看了个洞穿。他是在不高兴舞月光顾着跟师弟聊天而忽略了他,所以故意弄出吃东西的噪音来提醒她他在旁边呢!这个小自私鬼;当初他跟玉思竹亲密无间的时候都不曾考虑舞月在旁边的感受,现在舞月才和阔别百年的师弟聊上几句,他倒闹腾起来。可不知为何,舞月想是这样想,心里却一点都埋怨不起来。大概对他,舞月永远都会心软。
回到正题,洞天问:“那么,你们此次来凤凰栖也是为了传言中的神兽?”
风舞月点了一下头:“晚辈惭愧,自知资历尚浅,对神物并无非分之想。故来此仅为一睹神兽风采,顺便一览凤凰栖的景色。”
洞天摆手道:“凡事各凭机缘,哪有未争取先放弃的道理?不过,听这话你们倒像是第一次来,正好我们这里有杏冰长老是来过凤凰栖不下两次了,与我们同行定能省事不少。”
风舞月连连道谢,也正好省去了他们到处找路的麻烦。这时,着鹅黄色长衫、头戴博冠、老书生模样的杏冰长老上前来简述了一下他们所处的位置。整个凤凰栖是位于一个巨大幽深的裂谷之下,大部分被树枝充满,而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处于凤凰栖的下部,由此往南约二十里可找到通往下一层的缺口;凤凰栖往下还有两层像这样的广场,通过之后就是凤凰栖最底部的流沙池,神兽应该就是出现在那里。
水凌凕送走了那一批罪魂后,他们稍作休息,即刻起程上路。舞月轻轻拍打他的胸脯和后背,小小地鼓励了一下他,顺便给他打气。叶张之走之前撇了一眼,恍惚看成她在跟一头即将上阵的狮子鼓气,这才惊奇地发现,刚才将他右臂撕断的还真头凶猛的狮子!
悬空境门人自是将“飞天”作为基础修行,栾子吟这才知道原来风大小姐的“飞天”还不是最好的。舞月翻了他个白眼,没好意思在他得意的时候让他好看。水凌凕扑打着翅膀落在后面,尽量不让那帮人太过关注他的翅膀。人类总把他当成人,然后又对他的古怪指指点点,使他感觉自己像个怪物;为什么他们就不能都像舞月那样呢?
一行人逆着树枝方向疾行,这时充满整个凤凰栖的枝叶已经高度收拢。听杏冰长老说,上方全部的枝叶到了这一层便已合并得只剩十四条树枝;也就是说,通往下一层的入口只有十四个,再往下树枝合并得更少,入口也更少。
凌溟看着头顶那足有五六十丈宽的树枝,又看看脚下蓝色光路像描绘怪物绘本一样画出的各种各样古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当他老想不通罪魂怎会出现在这里。这时那条银蛇又钻进他耳朵里打瞌睡,凌溟厌烦地将它从耳朵里抠出来时,银蛇还不乐意地哈欠道——你这小子有了姑娘就忘了我们,现在还打搅我干嘛?
水凌凕掐住它尾巴像掐住条曲蟮一样,这招完全是跟舞月学的,因为她老喜欢拽住他尾巴倒提起来。凌溟道——你也是能跟舞月比的?
银蛇挣扎了半天才算在他肩膀上消停下来,它一面感慨好歹也是四千年前的兽王,居然被这么个小怪物玩弄,一面还是只有和和气气跟他说正事——话说回来,你们好像真来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了。看样子这地方不是出自人类之手,但兽类是不可能建造这种工程的,你小子就不觉得奇怪么?这地方到底谁造出来的……
——舞月早就奇怪过了,你就只能说些废话!
水凌凕不屑道。之前舞月就跟他商讨过,她也觉得这里不可思议。因为说是墓穴,却不像人类建造的任何一座墓那样讲求风水还有陪葬什么的;但建造这样庞大而精细的建筑,又不像兽类能够办到的。而更古怪的是,说是什么古墓,可这里到底葬着谁却始终没人说得上来。
银蛇吐了吐芯子,好像很不甘心被他这么拆台,狡猾的眼珠一转,便又道——葬的是谁?哼,这种事也值得疑惑?既然都叫“凤凰古墓”了,你觉得还能有别的什么东西埋在这里?
水凌凕被它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用十分肯定的话说——绝不可能!凤凰五百年一死,死后即涅槃,不可能留下尸身,更不可能有墓葬!
——嘿嘿,人类就是这么想的,你也是人类?
银蛇狡猾地甩了甩尾稍,又滑到他耳朵上面去盘起来,吐着芯子道——凤凰五百年一涅槃,不死不灭,不过那只是相对的。而且,这也只是普通情况……我的意思是说,有那么一只凤凰不一样……你好好想想,有那么一只……
水凌凕光顾着和它闲聊,已经落下队伍很远了。所以这回听它卖关子,便很不屑地跟它“切”了一句,准备快速追上前面的人。然而冷不防,银蛇的话一下子涌进心窝里,让他从头到脚都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惊疑——有那么一只凤凰,跟别的凤凰不一样,而且世上仅有这么一只;唯一的,不是不死的凤凰,同时也是唯一的不是“活着”的凤凰!!
好像忽然被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又好像是那莫名其妙的寒意再度从古墓深处沁透上来,水凌凕有忍不住一阵哆嗦。他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学着舞月那样纠结起来,脑海里什么信息都一拥而上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下子想到了先前在刚进入凤凰栖时沿途看到的那些壁画,当时只解读出了只言片语,好像有太阳,有尸骨,有鸟;而现在一下子就都被串起来了!那讲的是兽类最古老的神话当中的一个,一个流传了不知几万亿年,版本都不知道有几百几千个的传说——日落之处,九幽之谷,骸骨蹒跚,凤凰自舞。
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那些零星的片段,关于凤凰栖的,全都串联起来!关于这深谷,这些罪魂,这棵巨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充满整个凤凰栖的树枝恐怕仅仅是那棵传说中天地冥木的冰山一隅——还有这满地绘出的早已灭绝了的上古兽类……
水凌凕迅速清醒过来,本能地向舞月冲去。他要告诉舞月,这个地方,可能真的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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