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61 栖凤 五

?就在周围几人都在为天嬗的到来感到不可思议时,天嬗却镇定自若道:“云间先生,大伊邪命神宫对我下达的命令是,让您立刻返回,不得再在凤凰栖逗留。”

  

  “哦?”云间沧澜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似乎没有违抗的意思。“连神宫都引起关注了。神宫也不希望任何国人参与此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宫仅是下令要我送回所有卷入的国人,但没有要求死活。”天嬗即使在说威胁的话语时也依然维持着平静如常的语气。饶是威胁,云间沧澜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常听闻惜月神教辉月姬阁下善居合之道,能在言谈之间取人性命,可惜今日鄙人无缘领教了。”他示意身后侍童们准备离开此地。走之前,又顺便看了眼刚才被天嬗救下的舞月几人,正欲说什么,但天嬗抢先道:“对了,忘了向云间先生介绍,这位是当今师道之主。”舞月被大师姐拉到了前面,瞬间感觉大师姐像在讽刺她,毕竟刚才他们实在太狼狈了,现在把身份摆出来简直是在拆自己台嘛。

  

  然而云间沧澜却顿时肃然起敬,他看了看舞月身上的得英树蕙,立即令舞月、子吟等人大吃一惊地冲她来了个90度大鞠躬!云间沧澜像是一下子便对风舞月敬重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脸上写满了歉意,他用浓重的口音道:“既是师之长者,那么请恕鄙人刚才冒犯了。诚如阁下所言,其中可能确实有所误会,是鄙人失察,望阁下见谅。”

  

  “……惭愧至极。”风舞月生生愣了一下才说道。虽然还是不清楚他怎么太多变化这么大,但感觉挺爽的——原来当师者还有这种待遇!云间沧澜道了歉,便带人离开了。这时候,栾子吟才如梦初醒:“啊……居然活过来了!”他显然是被刚才是演纸术吓坏了,同时也为大师姐的即使赶到大喜不已。

  

  风舞月同样是在庆幸关键时候还好大师姐来得及时。天嬗看着面前这帮家伙只好说:“我不过是来例行公事而已。倒是你们,不去火景羽家,怎么这时候也来凤凰栖了?参观古墓?”

  

  “一半是参观……”风舞月羞怯地说,低头不好意思地拿出令牌,“一半……”

  

  天嬗看了一眼便明白了。“连你们也被邀请……这情况我也不好说了。不过老师已经吩咐过了,你们现在独立了,怎么做自己拿决定,我就不拿师姐的身份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也打算离开,然而栾子吟又忽然叫住她说:“对了,师姐你们那什么神宫是不是很厉害?他们知道这凤凰栖的水很深?”

  

  天嬗回转身来,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大伊邪命神宫的意志就是整个双岐国的意志;神宫的决定总是明智的,他们不希望我们有人卷入就说明凤凰栖肯定有诡异,但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古墓平时就是个空空的墓穴,凡人进来参观也没什么,但惟独今天不行!”天嬗说完便立即转身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舞月敏感,总觉得大师姐好像是在责怪他们净无事生非似的。于是有那么一瞬间,舞月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毕竟半途而废才是最不可取的。

  

  这时候,舞月发觉边上那两人都蹲下去围着变成狐狸的水凌凕看,像在看什么稀罕物。然而走过去才发现凌溟好像从刚才变成了狐狸就一直没精打采地瘫在那里,活像坨新鲜的皮草,一双水灵灵的深紫色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地板发呆。阳辉泪好奇地戳了戳他,“咦?水水,水水怎么了?”

  

  栾子吟大喜过望地说:“不会是变不回来了吧?”

  

  风舞月鄙视了一眼子吟,才弓下身拽着凌溟的尾巴像拎一件貂皮一样将他提起来。按平时他的反应,这时候是会双腿像王八一样死命蹬的,结果他现在瘫软得跟麻袋没什么区别了。“喂,小畜牲,凌溟小畜牲!”舞月轻轻扯了扯他那大耳朵,结果他把耳朵一盖,脑袋转到另一边去了,紫色的大眼睛像失恋了一样可怜巴巴的。

  

  “大小姐,这小子什么症状啊?”栾子吟格外好奇地问。

  

  风舞月无奈地呼了口气,“信心受挫,他被打击到了。”风舞月现在检查他的情绪就跟个老郎中一样细致到位了。本来凌溟责任心就很强,一直把保护舞月当成他的使命似的,结果先前被那神秘女子打击了一阵不说,刚才又在云间沧澜手下受挫,现在他的心情简直失落到了谷底,所以他这会整个“人”都泡在忧郁当中了。

  

  舞月这时也没办法,权且将他抱在怀里,往前面走一段再说吧,没准过一会他就恢复过来了。不过,这小狐狸看起来个头不大,抱起来倒是沉甸甸的;估计就算变成了狐狸,这家伙也是只肌肉发达的狐狸他们即刻往墓穴更深处走去。刚走到洞口便感觉里头的空气尤其寒冷,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不过路上栾子吟跟辉泪倒是争得挺厉害:“哇哦,水水看起来好乖!爷要抱,让爷抱!!爷来摸摸……”

  

  “放开那小子阳大锤婆!!让我来!!”

  

  “爷就不!水水在你书呆子手里只会遭罪。”

  

  “……”

  

  “哎呀都别争啦!凌溟心情不好,当心他咬你啊!”

  

  穿过短短的一截通道之后,终于来到了那建筑之下的空厅。这是个形状非常不规则的空间,大致上像个四面体:一面是他们出口的那面石壁,另外三面则似乎是树叶——没错,三片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树叶!舞月甚至怀疑他们此时已经在一段树枝上了,因为他们现在脚下的并不是地板,而是一截直径有近两丈宽的树枝,树枝末端正好插在入口通道那里,形成一段通常的道路。而树枝之下,也就是他们脚下,差不多五丈高的下面是一片横着生长的叶片,叶片是从这树枝前面生长出来的,而在他们头顶上则是由两片叶子形成的坡形结构,看上去像个瓦房的顶部。三片叶子中最小的都有练兵的校场那么宽广,大的则被遮去很多,实在看不出能大到什么程度了。

  

  虽说感觉像在树上,但姑且将这里也称作“洞厅”吧,洞厅里没什么光亮,不过好在前头的修真者留下了明丹可以照明。三颗明丹悬浮在空中三块地方,也就只照亮了三处,偌大的洞厅还是有近一半的空间是昏暗的。

  

  大概是有了植物的原因,空气中陈旧的味道里有了些水分和植物的气味。奇怪的是,长年窝在这么幽深的地下,这棵大树还有树叶却并没有发霉,只是通过明丹的光依稀看得出,那叶子已经在枯萎卷缩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栾子吟看着四周兴奋地叫嚷着,“果然跟书上写的一样,通道之下古木参天,树大如山,叶似梧桐……”

  

  风舞月不断抚摸着怀中小狐狸那身柔顺的皮毛,感叹着这神奇的树木。当听到子吟说“梧桐”时却是逗趣地一笑:“梧桐?不是说凤凰非梧桐不栖么?难怪这里要叫‘凤凰栖’啊。”看来这个名字也不是空有的噱头,不过哪来这么大的梧桐,一片叶子都够一支十万之师在上边*练了!

  

  舞月的手在小狐狸后颈和耳朵背后抚来抚去,手感超赞!要是凌溟今后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其实也不坏,舞月忽然在想以后要是闲下来的话,可以考虑养条狗了——当然,凌溟要是愿意兼职那自然是省不少心。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树枝,活像三只蚂蚁。风舞月怯生生地往下面看了看,奈何脚下的视野全被叶子挡了,一些幽暗的死角明丹又照不到,舞月也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多高——如果这比例真是蚂蚁和树的比例的话,那么,估计谁要是一不留神跌下去就得跌上一天一夜说不定才能落到底了。

  

  栾子吟一边踮着脚如履薄冰,一边又啧啧称奇:“我的天哪,哪来这么大棵树!还好是长在这地下,要是长在地面上,那岂不是要顶天了?”

  

  他们一路顺着树枝往下走,过了这个由三片叶子组成的空间,又是一个有着七片叶子相互拥挤而成的隔间。本来正常的树叶子不会长得这么拥挤,但由于是在地下,空间有限,所以树叶与树叶之间难免相互挤压,形成了各种各样的隔间。他们走着走着,未免感觉有些头昏眼花。如此宽大的叶子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相互挤压,枯黄的叶脉总是无意之间演化出奇妙的图案,像是一个布满壁画的巨大洞穴,绘满了远古时期充满奥妙与智慧的复杂纹理。他们感叹之中,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

  

  凤凰栖之下,原来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风舞月边走边想,但又疑惑:那为什么要管这里叫“古墓”呢?墓肯定是用来埋葬什么的,真的有什么葬在这里?会是什么呢?

  

  他们一连穿过了好几个叶子这样相互挤正的隔间,对于这样的景象都快不足为奇了;还路过了两个岔路口——其实就是树梢部分细小的树杈。似乎分叉的树枝还连接着别处的入口,但没有碰上别的人。估计是他们来得最晚,其他人早就走在前面去了。

  

  一路这么走下来,把栾子吟的激情都快磨没了,他开始感觉到疲惫,于是提议要不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再走。这一提议立马得到了辉泪大姐的双手赞同(难得他俩会这样意见统一,概率太小了)。风舞月只好同意,顺便她也可以好好逗弄逗弄怀里的凌溟;虽然他情绪依旧低沉,不过这小狐狸实在是萌得不行,摸上去根本停不下来嘛!

  

  这里的树枝粗倒是粗,但要用作休息整顿的话,地方还是太窄了。于是舞月提议到一片平稳的叶子上再作休息,因为这叶子看起来这么大,应该还是能承受几个人的重量吧。他们小心地踩着有点光滑的叶柄走上叶片,果然像三只蚂蚁一样没给树叶带来任何的负担。

  

  风舞月做梦都想不到她能在一片树叶上休息。所以踩在有些干而皱褶的叶子上,感觉别样新奇!突起的叶脉像条水道那样粗,正好拿来垫坐。辉泪大姐看样子又兴奋起来了,刚才还在喊累,现在休息的时候又吵着要四处转转,说是去割点干树叶来生火——在树叶上生火,大姐真乃神人!栾子吟小声嘀咕道。

  

  风舞月才不管那么多,她把凌溟小狐狸放在大腿上,双手握住他的前爪好让他立起来。不过不管舞月怎么玩他,他那双紫色的大眼睛始终萎靡不振地看着她。水凌凕完全打破了她对男生的印象:哪有这样的男孩,平时耍得了帅、充得了温柔体贴,上阵交手能打能扛,哪怕变成了狐狸也能这样装乖卖萌!风舞月在想,要是今后她为此看不上别的男人嫁不出去,得全赖这家伙!

  

  小狐狸前腿一直被她举着,久了就很不舒服,他从喉咙里发出哭一样的“呜呜”声,令舞月一下子就心软了。舞月拿瞬间像是怕失去他似的将他抱住了,像抱一个婴儿一样让他前腿搭在自己肩膀上。“凌溟,我的凌溟,你这小畜牲……”她脸贴着他背上的皮毛无比爱怜地说。

  

  狐狸趴在她肩膀上,他后背、前腿后退、脑袋缓慢地裂开。舞月知道他要变回原形了。静静感受着他身体每一处的变化,像领略一场奇迹一样,直到这男孩完完整整地跪在她大腿上。他和舞月同时愣了一愣,然后便立刻从舞月腿上下来。

  

  “舞月……”他本来想说些什么抱歉的话,但嘴巴偏偏在这时候笨拙起来,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然而舞月,就像他清楚每一味药的性味每一个巫术的咒语一样,清楚他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的含义。舞月轻声道:“没关系。凌溟,要知道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敢来。”她看着眼前这高大的男孩,他俊毅的脸上那双紫色眼睛从雨雾朦胧渐渐散发出宝石的光彩。

  

  “谢谢。”他动了动嘴唇笨拙地说。唯独在舞月面前,他会感觉语言不是件痛苦的事,因为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能照样明白他的意思。

  

  风舞月笑了一笑,“那么,现在你心情好了?”

  

  “唔,还没。如果有蜂蜜的话,说不定能好一些……”他偷偷用眼睛撇了撇舞月。可惜风舞月已经完全免疫他各种骗取蜂蜜的借口了。舞月傲然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到头来还是忍不住把蜂蜜给他了;可惜风舞月能防住他各种骗蜂蜜的借口,却始终防不住她自己会心软。

  

  水凌凕厚着脸皮一幅诡计得逞的样子,坐下来捧着蜂蜜罐子就准备大吃一顿。不过,在鼻子还没完全被蜂蜜的香甜盖住时,他莫名其妙嗅到一股尸体的臭味。

  

  阳辉泪说是去砍点树叶,其实是想四处转转,老在一根树枝上走心里梗得慌,所以趁现在到处活动活动,顺便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没。

  

  辉泪转遍了大半块叶子,连被别的树叶挡住的部分也绕过去看了一看,就在此时,她的视线忽然被阴影处的一个虫瘿吸引。虽说是虫瘿,不过那玩意鼓起来倒是比辉泪大姐的个头还高出一倍。辉泪大姐一看那么大坨鼓起来的包块,忍不住好奇地去切开来看看。

  

  她揣着恶作剧的心思用一束光来切开面前这巨大的虫瘿,结果刚切出一条缝,里头却溢出恶臭的脓水。大姐极度厌恶地皱着一张脸伸过头去往里头瞅。

  

  而这时,正在核对史料并修改凤凰栖记载的栾子吟忽然闻到一股“灭绝人性”的恶臭,正要暴怒而起,却没想到倒先听见阳辉泪一声又怕又恼的尖叫,整个墓穴仿佛都环绕在这声高亢的尖叫声中,久久不能清静。

  

  风舞月以及正在享受蜂蜜的凌溟几乎同时感到不妙,与栾子吟一起慌忙赶去。然而却在半路,有无数几乎不成型的黑气在三颗明丹的照耀下像幽魂般迅速游走过来!

  

  风舞月吓了一跳,那一团一团的黑气不知道什么东西,依稀有形态,又实在太模糊;只是在明丹强烈的照耀下,才勉强看出了一两团。一团依稀辨认出鱼的尾巴,鹿的角,蚯蚓一样的四肢;另一团像只鸟,却在左眼里长出人的右脚,胸腹部长出鳄鱼嘴。

  

  “这……这到底是什么?”栾子吟吓得全身发抖。这怪异的黑气好像极不友好地将他们围住,活像群饥饿的豺狼。

  

  水凌凕刚示意他们不要妄动,却在这时又一次听到辉泪大姐豪放的声音:“妈蛋!看爷爆了你们的屁屁!!”只见辉泪大姐站在一个被切开的巨大虫瘿前面,“光阴”连开四支箭,便是如连珠一般射出去。而在她身旁,那个被切开的虫瘿里面,竟是如坟墓似的藏着七具修真者的尸体。而那些怪物一样的黑气都如同饿疯了的豺狗竞相争夺那几具尸身,有其中一具甚至还被争得像诈了尸一样颤抖着要爬起来!

  

  “大小姐!!水小子!!!”栾子吟这瞬间忽然才感觉到狼山那帮黑压压的肉干(神偶)是处理得多么干净了,起码没这些流这脓水、散发着恶臭的腐烂尸体恶心!栾子吟直接被恶心得看都不想看,索性躲那两人身后去。

  

  还好这时水凌凕显得尤其镇定,他一面护好舞月和栾子吟,一面道:“你们当心,这是兽族的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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