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在樱都的街道上,虽然城外遍山负雪,城中却是干净整洁,连早晨才落下的樱桃花瓣都整整齐齐地码在树底下。整个街道都洋溢着热乎汤的辣味和酒的醇香,因为热乎汤是樱都有名的小吃,所以舞月一行专门停下来品尝一番。这种汤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有,红彤彤的一锅像是煮着秦椒、青皮、白芷、樱桃核、陈姜、葱末、食茱萸和鸭杂,外加了自家酿的樱桃酒调味。用料如此精细,樱都人的热情讲究由此可见了。两文钱三碗的汤一入腹,胃中登时便由内至体外温出一身汗;汤味辣而渐回酸苦腥香,当真是五味杂呈!舞月与子吟都辣得连连喘息了,不过水凌溟却一直远远站着,好像不太感兴趣。舞月心中疑惑,自早晨下山以来,他好像一直都不太舒服,之前路过酒坊更是如此。他好像不太喜欢酒。
樱都是玉栋国的酒都,这里家家户户酿酒,酒香四溢。考虑到水凌溟的状况,舞月只好决定少逛会。但一路上还是见识了不少美食和特产,像樱汁调出的粉色花豆腐,味道麻辣清香的研花豆糕,还有樱桃核雕和盐渍樱桃画……樱都人在生活上的不厌其烦,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酿出如此别具一格、贵为“六美”之一的千羽樱了吧。
四人各自选了一匹马,回到客栈时已是中午。吃过午饭,下午准备出发。唯独可惜的是千羽樱的产蜜期刚过,美酒还正值酝酿之际,店里的几坛老酒便不敢轻易拿出。不过掌柜很厚道地送上了两坛春樱子,虽不是千羽樱那样的六美之一,却也是店中特有的美酒。等到正式开吃以后,舞月才知道,对于水凌溟的饭量,那两坛酒作饶头的确绰绰有余。水凌溟是舞月见识过的第二大吃货——第一是水凝。当初才结交水凝,请他来宰相府做客时舞月便知道了。不过水凝狼吞虎咽的动作很是可爱,她经常看得出神。有时水凝发觉了,便问她看什么,她就说,“看你长得帅啊。”“帅又不能当饭吃!”这吃货就知道吃!她扒了两口道,“可你不帅我吃不下饭……”
托水凌溟的福,一顿饭钱居然比那大包小包的行李还贵!?(行李中包括了舞月沐浴养肤的秘方香料)水凌溟很自觉地负责了行李的保管,反正他选的那匹雪骃已是马厩里体力最好的马了。
往西北方向行进,山势已经慢慢地放下来了。等到达宁川的时候,四周已是一望无际的油菜田。宁川是与樱都相邻的一个城,也是玉栋国的油都,宁川的油菜相当出名。因为不远的樱都酿酒需要大量樱桃蜜而家家户户养蜂,所以等到油菜花开的季节,宁川蜜商会向樱都租借蜜蜂,既帮农户的油菜传了粉,又收获了大量油菜蜜,因而获利颇多。眼下才二月中旬,还没到油菜开花,所以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像毯子似的,很是舒服。已经有很多油菜都笑嘻嘻地伸起了花轴,嫩嫩的;间杂着一两棵“小矮个”已悄悄地开了早花,像是在人群中调皮地偷着乐。
宁川人很是勤劳,这个时候也不忘来田间照看打理。一旁像是刚出嫁还不太会*持家务的年轻妇女,来田间送了饭,便三三两两坐在马路边田埂上,看着路上长着的一蓬一蓬车前草不知在说什么,然后笑得脸颊通红,大概是想秋收之后来采车前子吧。玉栋国有这个习俗,因为车前子结籽很多,是生育的象征,所以秋收之后妇女们会成群结队来采车前子以求多产。
风舞月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来,有些伤怀。要是这个年代没有战乱,没有反叛,他们四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该生活得多幸福。不过还好,宁川之东高峻的樱华山脉绕宁川北缘一路向西延展至永绿山,将这片富饶安宁的土地与外面的世界分割开来,若不是通往帝坤之国的要塞枢纽,只怕永川永远都会是一片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已经日薄西山了还没看到城镇。这倒令他们感到奇怪了,难不成迷路了?不过想也是,他们只知道去御江城大概是这条路,却没想过百年的变迁,可能很多小路都已换了道。这下倒麻烦了,之前也没有想过要问路什么的,现在农人大都回家去了,哪里还找得到人问呢?
不过宁川农人结束一天农忙的时间要比其他地方来得晚,果然还是能找到还未回家的人。他们下马飞奔上去问路,才知道这条马路果然换了道,眼下要去御江城还得翻过西北边那座永绿(作地名时念“陆”)山。农村人说话还有些闪烁,不过看了看眼前两男两女四个城里打扮的年轻人,最后还是没敢多言。
四人一顿策马狂奔,风舞月那匹口小的青色小马驹最是精神,不知愁似的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到永绿山脚下时,暮色已经垂了下来。可这周围放眼望去,能看到的不过是巍巍大山和一大片的油菜田,丝毫不见人迹,众人讨论再三,还是先上山找个有遮拦的地方算了。
永绿山不愧是“绿”字当中,山上植被极其茂密,再加山势曲折陡滑,行马不便,只好下马步行了。体力对于阳辉泪和水凌溟来说不在话下,即使两个人还要负责牵四个人的马,亦是绰绰有余;风舞月的身手应付这种山路也并非难事;其实最痛苦的就只有栾子吟了,本来就不是运动的料,加上天已渐黑,路这么难走,最后只能靠水凌溟背了。看着前面风舞月几乎是以“飘”的姿势轻盈盈地就上去了,子吟差点忘了,这还是个缠过足的小姐!
只不过水凌溟背着个人、牵着两匹马落在舞月后面,却奇怪地嗅到了一丝非比寻常的踪迹。它是那样微弱,气薄如丝,非上百年的修为不能探到,他也是依靠超乎常人的嗅觉和感知能力才探查到的。那丝踪迹分明是——真元!
走到月亮都想要露头了,还是没有可供休息的地方。饥肠辘辘的栾子吟已经开始解决干粮了。还好这次带够了干粮(没水凌溟的份,不然再多也不够吃的),这估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舞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想是那脑中一大堆事闹的,脑子是越来越发懵了,走之前居然没想过要把路问清楚的?弄得现在是这个处境了。眼下光线越发不明朗了,继续赶路实在不便,还是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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