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草寇 > 第五章 眉飞色舞搞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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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福已死的传言越来越真实,瞎了一只眼睛的梁高成死性不改,不仅没有因为儿媳费心出钱治疗他而感谢儿媳,反而常常在儿媳的伤口上撒盐。梁玉福离开家之后,梁高成的靶子逐渐变成了唐秀珍。梁老太太的性格也是一天三个变化,梁高成没喝酒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好得如胶似漆,她就会和梁高成扭成一股说儿媳妇的不是。一旦她跟梁高成喝酒,两人的关系恶化,她又站在媳妇一边对付梁高成。

  人说儿子决定母亲的地位,但梁玉福不在家,加上他已经死了的传闻越演越真实,梁乾也开始不受梁高成和梁老太太的待见。私底下梁老太太常说梁乾不是她的亲孙子。她总说,唐秀珍偷男人闹肚子才慌乱嫁给了梁玉福,所以梁乾不是她的亲孙子,梁坤才是她的亲孙子,为了霸占梁家的财产,唐秀珍整走了梁坤,又哄走梁玉福,这样她和她的野杂种崽就可以享受梁家的房屋地基和田土了。

  唐秀珍从别人嘴里听到婆婆在背后说的闲话,心里不是滋味,念在她是长辈,她也只好忍气吞声,只盼望梁坤还在,梁玉福也还在,盼望梁玉福能找到梁坤,爷俩能一起回家,这样,所有的传言就可以不攻自破。她发现,自从梁玉福离开家之后,请人帮忙越来越难了,寨子上的人都为了避嫌,不敢轻易帮她忙,尤其是梁高成那张肆无忌惮的嘴巴,就像骂梁老太太找男人帮忙都是找野老公一样,指不定他也会骂唐秀珍找来帮忙的男人是唐秀珍的野老公。

  农历八月,开始收割粮食,唐秀珍没敢找男的帮忙,她专门跟女的换活路。寨子上不少女的都被男人整得很惨,那些男的只要有吃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所谓。他们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喝完酒一起打通宵牌。他们的女人就像他们的奴隶一样,一天忙到晚,忙完外头的事情还要回家煮饭伺候他们。唐秀珍组织起这些女人,大家相互帮忙,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也慢慢学着做,尤其是捆马垛子,这件看来简单的事情让她们费了不少神,每次都觉得已经捆紧了,但马驮着东西走到半路,口袋滑落下来,一个人根本又不能把马垛子上回去。寨子上的一些人说唐秀珍在革九尖坡男人的命,有的人说,她俨然是大集体时的妇女队长。

  忙完秋收,日子轻松了不少,就像打完一场战役后的修整。这场战役永远都不会有胜利者,明年,还是一样要面对这场战役,还是这样无休止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梁玉福还是没有回来,张发奎已经代理队长一职很长时间了,各家各户大务小事都习惯去找他当裁判。两兄弟分家,咋个分才平均?找张发奎。两家人闹矛盾,到底是哪个错?找张发奎。两夫妻吵架打架,该咋个调解?找张发奎。张发奎觉得自己很称职,但队长的称呼前面总还是摆着刺眼睛的代理两个字,让他心里不舒服。有一天,他把李二八,李大柱,张大权,这一伙擅于引导舆论的朋友拢起来,请他们吃了顿狗肉。席上,张发奎只字未提正式队长的事情,只顾着全心全意招待大伙。

  酒过半巡,李二八说:“发奎,今天当凭几个兄弟在这里,我有句说句,我李二八说话从来不怕人怄气,我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你们听我说一句。”

  张发奎一边咧嘴嚼着狗肉一边笑着说到:“二八,你这个人是个直人,我张发奎何尝不是?有啥子话你直接讲。”

  “日他妈的梁玉福,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占着队长这个职位不放,他到底几个意思?依我看,这几天家家都没得大事,赶紧把队长职位的人选确定下来,然后向村里面备案。要不然上头有啥子政策,老子们都不晓得。万一哪天寨子上出了啥子大事,也没得人管。你们说是不是?”李二八说得情绪高涨唾沫四溅。

  张大权说:“那二八哥,你觉得哪个能当队长?”

  “哪个?发奎哥不是已经当得好好的吗?选临时队长的时候老子选发奎哥,选正式队长,老子照样还是选发奎哥,你们自己看着办,想选谁就选谁,这是上头讲的民主。”李二八说罢,闷下一口酒,夹了一块大大的狗肉塞到嘴里,用力一咬,汤汁飞出嘴巴来。

  张发奎说:“不是那样简单的二八,这要得到群众的同意,还要上头承认。梁玉福家有人在县城,当时群众选举他,是觉得他可以依赖他二舅的关系给寨子上搞点福利,乡政府也是看在他二舅的关系上面的。我啥子都没有,不说县城有人了,我都才去过一回县城。”

  李大柱说:“发奎哥,你这个人就是谦虚,要是他妈的梁玉福有你一半的谦虚就好了。”

  李二八啪的把筷子拍在碗上,嘴巴还在不停地嚼着那块烫呼呼的狗肉,嘴巴里发出呲呲的声音,说:“发奎,我叫你一声哥,我们是兄弟,你晓得的。兄弟我讲话没得好多水平,你晓得的,老子才读了六天书就不愿读了。我讲话不好听,但我讲话都是站在道理这边的。你说梁玉福是不是站着茅坑不屙屎?你晓得不,就算他现在不在家当队长,乡政府每个月还给他发三块六的钱哩。”

  张发奎捞了左手的袖子,说:“钱我是不在乎,我是想帮九尖坡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出来。毫不谦虚地讲,我张发奎应该是我们九尖坡最富有的人。兄弟们嘞,我没有讲酒话。咋个说呢,以后你们这几个兄弟,哪个有事情,只要跟我张发奎开口,我二话不说的。”

  李大柱比出大拇指,说:“发奎哥,不用你说,我李大柱早就晓得你是我们九尖坡的第一,日他妈的梁玉福算个屁,他梁玉福哪一点能比得上你?”

  李二八把手上的筷子又“啪”的放在碗上,左手撑着大腿,扬起右手,说:“发奎哥,我喊你一声哥,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哥,我李二八一辈子都跟你是兄弟,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不认我这个兄弟。”

  “不认你这个兄弟?除非我死了认不到人了!”张发奎笑呵呵的地说。

  李二八笑了半天还合不拢嘴,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说:“就这样发奎哥,改天找个借口召集群众开会,我就把选队长的事情提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力,选你当队长。”

  张大权说:“问题是找什么理由召集开会呢?”

  李二八笑笑说:“你就不懂了,这个事情由我来负责,你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张发奎把狗蛋子夹到李二八的碗里,说:“兄弟,梁玉福就是这个狗卵蛋,你把他吃了!”

  “哥,这个狗卵蛋我吃定了。”李二八嬉皮笑脸的说。

  在座的都笑得眉飞色舞。

  过了几天,寨子上传说李二八家盖在山坡上的牛圈被人放火烧了,幸好牛已经关在家,要不然连牛也要遭烧死。跟着这个传言来的是王思文回来报复九尖坡了。没过多久,九尖坡的人家不是丢了鸡就是不见了狗。再没过几天,向西华家那匹价值一百多块钱的种马死在圈里,有经验的人说是被人毒死的。跟着这些事实而来的传言依然是王思文回来报复九尖坡了,整个寨子变得人心惶惶。

  向西华家的那匹种马的死,让大家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得不防备的程度了,再不出台解决措施,肯定不只是畜生遭殃,可能连人也都要遭罪了。向西华损失最为惨重,他养的那匹种马简直就是他的摇钱树,每配一次种,他就能拿十块钱,那匹种马本身又价值一百多块钱,简直就是他的整个身家。心情惨痛的他除了喝酒打老婆之外,他还带头联络各家各户,要召集大家开会,地点依然是队长梁玉福家。

  虽然梁玉福不在家,但既然是在梁玉福家开会,唐秀珍照例煮好茶水招待来开会的人。

  主持会议的是临时队长张发奎。

  会议开始,张发奎说:“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开会了。大家晓得,开这次会原因是最近寨子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有李二八家的牛圈被烧,好多人家的鸡遭偷狗遭盗,损失最大的是向西华的家那匹种马。这些事情只有受害人最难过,但是,其他运气好的人也不要得意,说不定下一个遭到报复的就是你家。”

  李大柱说:“那这个事情咋办?”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问怎么办。

  李二八说:“总得有人承头做点事情啊,我们这些都是平头老百姓,没什么官也没什么职,要承头做点事情肯定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人家还会以为我们安有坏心眼。”

  唐九华说:“发奎不是临时队长嘛,就由发奎来组织大家搞联防搞保安咯。”

  李二八说:“九华伯伯,你也说了,张发奎不过是临时队长,临时的,实际上就跟不是队长差不多。要是我们的正式队长说不定哪天回来了,怎么办?一山不容二虎,到时候我们是让梁玉福回来当队长,还是让危急时刻组织大家搞联防搞保安的张发奎继续当队长呢?”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谁当队长都一个样,也有人觉得李二八说的对,这确实是个亟需马上得到解答的问题。

  唐秀珍说:“这个没有啥子好讨论的,梁玉福不在家,我代替他讲几句话。现在确实是危急时刻,不是鸡被偷就是狗被盗,西华家更是损失了一匹大马。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选出队长组织大家搞联防搞保安,阻止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不管梁玉福在不在家,或者是以后他回来,现在选了哪个当队长,他绝对没得二话。”

  唐九华说:“梁玉福是我女婿,他家头的已经表态了,我相信要是玉福知道这件事情,他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李二八说:“好的,那就这么定了。大家最好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选出队长,赶紧组织起来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是老样子,我选张发奎。”

  选举会上有三种人,同意,反对,弃权。九尖坡只有两种,同意和弃权。同意的都是来开会了的,弃权的都是没有来开会的,没来开会的总是那几户边缘人家。就这样,张发奎终于当上了正式队长,寨子上的人联名写了一份信到乡政府,要求乡政府备案。很快,乡政府就下达认命文件,认命张发奎为九尖坡的合法队长。

  张发奎宴请了几个得力的助手,席上,他说:“想不到当队长那么容易,并不是看县里有没有关系,关键是看有没有人在寨子上帮忙撑腰。这回我要感谢你们几个,尤其是李二八,为了帮我忙,连自家牛圈都烧了。”

  李二八说:“发奎哥,你有所不知,我山坡上那个牛圈早就想拆了,就是懒得动手,干脆一把火烧光了,省得我拆起来麻烦!”

  在座的都笑得前仰后合。

  张发奎说:“那向西华家的那匹种马是不是太可惜了?我家那匹母马还要找他家那匹大角马配种哩!”

  李二八说:“我先说啊,这个事情跟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鬼晓得向西华得罪了哪个。”

  张发奎吃惊地问:“那是谁做了这件事情?”

  大家都摇头表示跟这件事情无关。

  李二八说:“管他妈的,反正死的不是你家的,也不是我家的。倒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是我交代麻老三去做的,他狗杂种的得吃不少,你看他最近油光满面,春风得意,气色红润,像是娶了婆娘过了性生活!”

  麻老三咧嘴呵呵笑着,说:“日,这个事情多亏张大权放哨,他妈的,偷王宝贵家的鸡的那回,就差点被王宝贵家姑娘发现了。”

  李二八哈哈大笑,脸上显露出淫荡的笑容说:“你是去偷鸡的,她要是看见了你,你就顺便把她偷了!他家姑娘屁股大,是生崽的料,要是你得跟她滚一晚被窝,死都值得!”

  张大权笑着说:“是啊,麻老三,反正你他妈的光棍一条,哪天把王宝贵家姑娘一并偷了,老子帮你放哨!要是你老二硬不起来,老子帮你一起吃她的小樱桃,啃她的大肉包!”

  说罢,一干人笑得前仰后合。

  当上队长之后,张发奎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走路脚下生风,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高兴的心情难以抑制,嘴巴动不动就像飚几句山歌。他也并非光说不练,为了把戏做足,他组织了寨子上的保安联防队,每家出个人头,不出人的就要出钱。保安联防队一成立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寨子里很快就变清净了,没再听说哪家说鸡被偷或者狗被盗,群众赞扬张发奎做事情有效率,办事雷厉风行,效果卓著。还常常拿梁玉福跟他比,大家都觉得梁玉福简直就是废物,当了那么多年队长,除了拉电线那件事情外就没再做出什么大事情,而且,拉电线还多亏他在县城拿有铁饭碗的二舅。

  寨子清净下来之后,张发奎就想做点积极面的事情了,他想带领大家修路,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梁玉福的老调子,于是,他想先累积点名望,先组织大家搞蓄水池。

  九尖坡的人家都住在半山腰上,吃水不方便,不少人早就提出要解决吃水的问题。张发奎召集他的几个助手商量,决定在古老树下挖一个蓄水池,因为那儿正好处在寨子中央,牵到各家各户的水管长度会比较平均。商量定了之后,李二八帮张发奎召集了群众到张发奎家开会。

  自从梁玉福当队长以来,每次开会,群众都涌到梁玉福家。刚开始唐秀珍很烦,每次开会她都要提前去借桌子板凳,烧茶递水,一晚上忙得屁股不接板凳。现在换了队长,会不在自家开了,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清。家里人少,不到天黑尽的时候,她很少开灯,愈是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愈是无比压抑,像有一个大秤砣压在胸口上,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会议场所搬到了张发奎家,张发奎家头的开始承担唐秀珍一直承担的任务了。她也十分不乐意,又是接桌椅板凳,又是烧茶倒水,忙得一分钟都不得闲。

  会议开始,张发奎说:“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讨论搞水池的事情。我们这里有三股大水,一股是岩头,一股是井底,还有一股是大塘边,但是这三股水离寨子都特别远,大家吃水也就不方便。我建议,我们在古老树脚修个水池,那里比我们各家各户住的地方地势都更高,水池里的水可以自动流淌到各家各户的厨房。那里刚好又是寨子的正中央,牵到各家各户的水管长度比较平均。这样,出一样的钱,大家的心理会比较舒服。”

  唐九华说:“整水池这个想法是好的,问题是把水池整在古老树脚,会不会动了我们九尖坡的风水?”

  底下的人纷纷说那几棵树是上百年的古老树,从清朝到民国,再到现在,是九尖坡的“保寨树”,在底下挖水池,肯定会挖到树根,都说不得行。

  李二八说:“大家安静一下,队长提出来只是让大家作个参考,又不是已经定下来了,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这就是民主讨论,大家提出的意见整理好,就是上头讲的‘方案’,我们投票选择方案,选定了哪个方案就按照哪个方案去做。”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说,李二八搞得像自己是队长一样,有人说李二八就是张发奎养的狗,还有人说李二八讲话比张发奎讲的更容易让人接受,总之,说法不一。

  向西华不耐烦地说:“搞啥子卵球,古老古代都是这样过日子,不晓得你们哪里搞来那么多想法。你们到底是为寨子着想还是想中饱私囊?哎呀,反正我是管不了的,你们要咋整就咋整,今年把东坡挖来填白沟,明年把西坡挖成平地,都不关我的事。”

  张发奎耐不住性子,握着拳头敲了几下桌子,愤愤地说:“向西华你是怎么说话的?你讲话如果只是打屁,那就算了,如果算数,那我问你中饱私囊是从何讲起?你不讲清楚是不行的。”

  向西华也用力拍了以一巴掌桌子,说:“张发奎,这个事情我具体不针对谁,谁要是觉得我讲话是放屁我也无所谓,谁要是觉得我话得罪了他,他要找我麻烦我也不怯,只能说明某些人的小算盘遭我识破了。”

  李二八捞着袖子说:“向西华,你不搞水池我们也不强迫你,这个事情是大家自愿的,反正你现在不搭伙,要是哪天想接自来水就要翻倍交搭伙费。”

  向西华拍巴掌笑着说:“哈哈,李二八,我向西华有手有脚,不用你操心我没得谁吃,只要我活着,我自家就挑水吃,我就算走不动了,爬也爬去接水喝。”

  张发奎瞪了几眼向西华,说:“就这样,向西华,这个会议你没得必要开下去了,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向西华双手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说:“哎呦,张大队长,即使我向西华不参加你们搞水池我也要参与开会,这是我的权利。再说了,你们要是拉水管的路线从我家的地盘经过的话,我是有话说的哦。”虽然古老树在的那片土地是集体的,但这片土地的周围却都是向西华家的。如果要把水池修在那里,牵向四面八方的水管都得要经过向西华家的土地。

  张发奎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不能强行赶走向西华,但是向西华只要留在会议上就很可能煽动大家的反对情绪,这令他左右为难。

  自从向西华家死了那匹种马之后,向西华的经济状况一落千丈。寨子上只要出一点事情,比如哪家死一头猪,哪家小孩得点感冒,都说是兰花的鬼魂来报复,或者是兰花放走的王思文回来报复。然而这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不知下落,大家都无法对付,只有向西华还在九尖坡,他固然成了不少人背地里说闲话的靶子。在会上反对张发奎并非真正针对他,他的气是撒给整个寨子的人看的,心想,“既然你们大家都瞧不起我,老子一点便宜就不让你们沾”。自从兰花的事情以来,好像就没有人去求过他向西华,张发奎提出搞水池,水管要经过向西华家的地界,向西华刚好乘此机会借题发挥,让九尖坡的人知道,他向西华不是空气。

  因为向西华的反对以及张发奎的左右为难,这场会议开得一点意义都没有,变成了拉家常。直到深夜,最后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嗑完张发奎家提供的瓜子才散去。李二八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能实现,提前跟张发奎打招呼便回家了。最后剩下的那几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仗着年纪大,他们几个合伙起来教训张发奎,有人叫他做事情不要心急,有人叫他做事情要果断,有人叫他做事情要敢于发力,有人叫他不要无事找事,容易得罪人。张发奎疲于应付这几个老人家的话,困得眼睛都已经睁不开。那几个人终于走了,张发奎的烦躁变成了黑暗的空虚,媳妇儿李兴芝早已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看着她咧着嘴巴呼吸的样子,张发奎不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他自己洗脚之后,一把将媳妇抱到床上去睡觉。这是他俩结婚那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样抱妻子,在心底,他总觉得这种行为不符合风俗,要是被人知道,会被说闲话的。

  张发奎开始意识到,当队长并非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寨子上的每一户人家都特别在乎自己的利益,只要不小心触犯到谁的利益,这个人起来反对,其他人的“个人利益意识”也跟着觉醒,随即很好的一件事情就会付诸东流。他慢慢分析当年梁玉福是怎么能够发动群众拉电线的,首先,梁玉福家二舅在县城供电局,照他的说法,就是有人在朝廷好办事,错过了可惜机会;其次,栽电杆占地少,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家的土地。尤其是这第二点是最要命的,之所以梁玉福后来提出修路遭到反对,无非就是因为修路太占地方了,占到哪家的土地都会是一大片。就像张发奎自己提出搞水池牵自来水一样,就是一根水管埋过向西华家的土,向西华都不答应。而且,就算过得了向西华家的土,也还要过无数个向西华家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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