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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与女冠在山野中穿行,周身裹挟着一道流光,遇山翻山、遇水过河,如履平地。
山野里有樵夫伐木,惊走幼鸟反哺;大河上有渔夫撒网,兜住鲤鱼跃水。
女冠悬空而立,素手微张,将鸟窝送至另一颗高大的树上,惊得樵夫倒头拜倒,再抬头已经仙踪渺渺。
渔夫兜住跃水鲤鱼,还未曾收网,一道流光身从眼前划过,紧接着一少年在水面上大步奔跑,渔夫吓得手一软,再次攥紧时网中哪还有鲤鱼的影子。
众生观二人绝尘飞驰,各有感悟。
樵夫与渔夫开始相信仙灵鬼怪之谈,敬重三尺神明,从此省身重德,行善诫恶,于世间有益,于己有得。生灵懵懂中打开一扇窗,觉察出己身之不同,鸟儿的眼光锐利,扑棱棱飞到天空,目送二人离去,鱼儿更是追着二人身影直至岸边,心中恍然若失。
当事人小白可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自己奔行了多远,更别提在树叶上奔腾,在江河上踏水,在林中有鸟儿目送,在水中有一条鱼儿追随过他的脚步。
他的奔跑之旅始于肉身疲惫,却在奔跑过程中渐觉舒缓,一道道热流在身体中流淌,就像大冬天泡着温泉一样舒坦。
想起霍烈老爹腆着脸问那个纯阳子要茶,又挤眉弄眼让自己喝了三杯,小白就算是用屁股也能猜到茶的不寻常,何况小白的脑袋一向聪明。想到这些,他看着前面窈窕的身影,也觉得不是那么惹人厌了。
当仙人观上空电闪雷鸣的时候,女冠突然停下了脚步,回首远眺,不过一声长叹。
小白追了上来,呼吸匀称,面色红润。他顺着女冠的目光回头远望,只能看见微微起伏的山岭,竟看不到仙人顶偌大的山峰。
仙人顶虽不算高山,却也比周围群山高出一大截,在陵州地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山。小白一路狂追女冠,未曾顾忌跑了多远,却也知道时间超不过半个时辰,如今回头看去,怎么连仙人顶都看不到了!
“女真人,我们这是在哪?难不成已经出了陵州了?”
小白话问出口,心中就开始犯嘀咕,为何自己记得时间、记得思考,却忘记走过的路线和路上的风景,累晕了吗!
女冠看了一眼小白,嘴角微微翘起,少见的有了些笑意,却并不言语,径自坐到一块青石上。
小白见女冠不盘膝,不持印,不答一语只是闭目养神,心中火气又上来了。
霍烈曾说过,此次在仙人观找的帮手不是霍烈的人,也不是仙人观的人,而是他小白的人,这态度哪里像是他的人!
小白心中有气,也不在自找没趣,他找了个干爽背风的地方,按照萧先生曾教过的五心朝天法静坐养气。
这种静坐养气小白已经练了七年,可以说对静坐过程中的各种反应了然于心,可是此次刚一坐下,小白就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
萧先生曾说过,习武者静坐为了养气,也就是滋养内力;书生静坐是为了养胆,也可以说是养浩然胆气。二者看似不同实则是一个意思,都是要通过静坐,用心去体会世间万物,用心去感知自身本源。
小白静坐了七年,从未在体内感知到习武者所谓的“气”,更未曾真正感知书生的“胆”,不过他在静坐过程中,确实能够收拢血气,平心静气。
这一回静坐,小白竟然破天荒的感受到了体内“气”的存在。
回想之前奔跑的时候,好似有一道道热流在体内流淌,此时静坐,道道热流又重新出现。小白心中大喜,莫非自己静坐了七年,终于感天动地,让自己修出了那一道气!
那一道道热流汹涌澎湃,从小白腹中升起,沿着脊椎大龙冲入脑顶,又从眉心直落而下,顺着舌头滑入胸腹,妙处难以言表。
小白口舌生津,浑身舒坦,飘飘欲仙。他任由那一道道热流在体内各处奔行,思绪若有若无,陷入深层次行功中。
女真人在小白静坐时候睁开了眼睛。当小白体内热流滚滚,奔涌不息的时候,女真人一跃而起,手持法印,急点小白周身大穴。
小白感觉体内的热流自然流动,实则是被女真人引导,沿着玄奇的脉络轨迹而运行。
热流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女真人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
小白在仙人观喝的三杯茶,经百里奔袭而催发,药力终于化成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内家真气,此气源于众生,实属自然,玄之又玄,为武者之动力,长生之根本。
女真人所引导的经络轨迹,更是上乘之法,甚至有可能是直抵长生的仙家妙术。
按理来讲,小白体内的真气按照女真人所引导妙术运行,理应逐渐壮大,但女真人所感,却是那道道真气,每运转一周天就少了一分,盏茶功夫下来,原本汹涌澎湃的真气,已经变成涓涓细流。
霍家小白可不管这些,在他的感知中,就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妙了。
那一道道热流最初宛如江河,沿着玄奥的轨迹在体内运转,所过之处如甘霖降世,温热又舒适。慢慢的,那一道道热流似乎合而为一,化作漫天湿气,浸染周身,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舒坦,体内骨肉无一处不酥软。
直到温热散尽,小白才从入定中醒来,天色竟已微暗。
女真人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见小白醒来,沉声道:“此地在仙人顶正东百里处,离瓜洲渡还有三百里左右。”
小白诧异的看着女真人,也不知她是信口胡说,还是二人真的已经走出仙人观百里。
女真人叹了口气,闭目不再言语。
小白举目向西,夕阳西下,好似天涯。
落日余晖洒下,林木花草绚烂多姿,鸟鸣山幽,林风轻抚,送来泥土的清香,天地间处处生机勃发。这样的感觉就好似失明之人重获光明,失聪之人突然闻声一样让人心情激动。
小白早听萧先生讲过习武之人的种种神奇之处,对自己现如今状况只是心喜却不惊诧。
握紧拳头,觉得充满了力量,这些就足够了他欣喜的了。
入江湖,学神功,帮老爹化解危难,不再做霍家的累赘,这不就是他此行的目标吗!
心情大好的霍家少爷,扑腾站了起来,可让他尴尬的是随之而来的是衣服咔嚓嚓的撕裂声。原本合身的衣衫,竟然好多地方都崩裂了,露出白花花的嫩肉。
“变粗了!”
小白捏捏大腿,又捏捏腰身,都比以前明显的要粗了很多,真的吓了一跳,心道练武真不是一般的技术活,这样下去,自己离老爹的身板也不会有太远了。
一身衣服紧紧巴巴的,到处都露白。小白脸皮虽厚,也是读书破万卷小秀才,羞耻之心还是有一些的,抬头看看女冠,见她未曾正眼,心中稍定,匆匆绕到大树后面,暂时藏了起来。
女真人唇角微翘,却未动声色。
不一会,小白从树后出来,他将外衫脱了下来,缠绕在腰间,将屁股上的漏洞挡住,至于上半身,也只能随它去了!
霍家少爷充分继承了霍家胖老爷的脸皮,神色一点不见尴尬,腆着脸对着女真人道:“还不曾请教仙女姐姐芳名,小弟姓霍,叫我小白就好!”
“霍白?”
“不不不,不是霍白,是霍梦白。”
“梦白!”
女真人若有所思,霍家少爷已经忍不住显摆了,“梦白三岁习文,五岁作诗,始知真我!”
“哦?始知真我吗?”
小白见女真人感兴趣了,得意洋洋道:“小弟以前并没有名字,霍烈说他生意忙,没时间起名,就管我叫小子。五岁的时候我一梦醒来,就道出一首绝妙好诗……”
小白偷偷拿眼睛猫了一眼女真人,见她美目正望着自己,心下微有得意,刚要开口说话,女真人竟先一步念出。
“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唱天下白。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小白虽然早已猜测这女真人能读人心思,可此时分毫不差的念出不曾流传的诗句,仍是有些惊诧,不过他脸皮厚,很快就反应过来,嬉皮笑脸道:“仙女姐姐还未曾告诉小白……”
女真人半响未作声,直到小白咳了又咳,她才幽幽道:“我姓白……”
小白一怔,心道真是巧了,小爷叫梦白你就姓白,小爷如果叫梦黑你还姓黑不成!
小白眼睛一直偷偷打量女真人,见她目有怒色,猛然醒悟过来,这白妖女可是能读的人心呀!
想到此处,霍家少爷连忙收拢心神,再不敢往恶处去想。
二人一个生性淡泊,不愿多谈。一个油嘴滑舌却不敢多谈,一时沉默无声。
太阳完全落山了,小白中午就未曾吃饭,此时肚子咕咕作响,忍不住道:“白姐姐,其实我从小就叫梦白,我小时候总做梦,醒来后铁定会大喊‘白’字,因此老爹就叫我梦白”
女真人睁开眼睛,看向东方,嘴里反复的不知在念叨什么。
小白耳力见长,但仍听不清她说的具体内容,模糊中似乎是一梦什么白。
顺杆爬是小白的强项,他可不是无缘无故把这个秘密告诉女真人,而是实在饿的不行了,也不能总是僵持下去。
此时听见女冠有感,忙接下话茬,高声道:“万法退散去,一梦天下白。白姐姐这句更佳呀!”
女真人愕然回首,满面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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