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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犹如前世今生的约定,好似千年不变的情怀。
女真人脸色骤变,神色却愈发迷茫,只觉得心头隐隐发烫,却又难以触碰到根源。
万千思绪眨眼即逝,女真人由惊色到面无表情,变化之快让霍梦白嗔目,心想此女变脸之快堪比老爹霍烈,即将追上本人了。
小白心中略微佩服,却想不明白,看白妖精的表情,难道自己随口胡诌,竟打动白妖精了?若果真如此,是否应该趁热打铁,问问晚饭如何解决。
他讪笑的搓搓手,还未等说话,就被女真人给呛了回去。
“去找点吃的吧,顺便带上我的一份!”
“说晚了,说晚了!”霍家大少爷双目圆睁,捶胸顿足,怨自己玩什么迂回之术,恨老爹怎么就给自己找了个姑奶奶。
好在霍家大少爷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花架子,静坐后体力、眼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找点吃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霍梦白那位姓萧的先生不是平庸先生,打小不光教导他读圣贤书,还经常有针对性的教他许多知识。
霍梦白记得七年前,萧先生曾教导他什么时候该纨绔跋扈,什么时候该溜须拍马,怎样才能彬彬有礼,怎么样才显得少年英雄,最重要的是在帝京如何欺负别人,不被人欺负。
五年前,萧先生带着霍梦白在大河里打渔摸虾,练就了他一身好水性。以至后来到了淮州,面对大海的滔天巨浪,他也能死里逃生。
二年前,萧先生在山里开了一大片地,不知道从哪移植了乱七八糟的药草,又养了形状各异的毒虫。整天让他尝遍百草,吃遍毒虫。
多年的“培养”让霍家少爷受够了罪,却也收获甚多。现如今想把他仍到山野里饿死,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霍家少爷麻溜利索的在山野里转了一圈,采摘了几种能吃的蔬果,偷偷摸了两条土蛇藏在袖子里。想想姓白的女妖精能够窥测人心,又拿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回到女冠身边。
可怜霍烈给儿子准备了十几万金票,却不曾想分别当日儿子就露宿野外,并没有准备火石刀具。
霍梦白捡了一堆枯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燧木取火,恨不得拿身上的金票点火。
女真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啪”的打了一个响指,堆好的柴火噗的燃烧起来。
小白瞪大眼睛问道:
“神仙?”
女真人摇了摇头。
“妖怪?”
“你才是。”
“我可不是妖怪,我现在就是一厨子!”
小白嘿嘿一笑,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再问了。他拿起块石头砸烂土蛇的头,把蛇皮扒了下来,然后将蛇肉串上,架在火上烤。又将不同的蔬果能烤的烤,能当佐料的当佐料,有条不紊好似多年的厨子。
女冠安静的看小白忙活,也不知是在窥测小白的心思,还是仅仅只是看。
待肉香扑鼻,小白把稍大一点的递给女真人。
“凑和吃吧,天黑了,兔子都回窝睡觉了,也找不到啥好吃的。”
女真人不在乎手里拿的是蛇肉,下嘴看似不快却和她走路差不多,让小白难以追及。
霍梦白刚吃了一半,女真人整条已经吃完,然后就盯着霍家大少爷手中剩下的半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道理霍家大少爷还是懂的。他很痛快的将手中剩下的香喷喷蛇肉递过去,但仍是犹有不甘的问一句。
“白姐姐,你姓白叫什么名字呀?莫不是白……”
话还没说完,小白就见到女真人伸出右手,“啪”的打了个响指。
看着有些暗淡的篝火嘭的炸起,小白立马禁声,把“吃”字生生咽了回去。
霍梦白并不气馁,知耻而后勇。草草吃完晚饭,癞皮赖脸的绕过火堆,坐在了女真人身旁,右手啪啪的打着响指,笑嘻嘻问道:“白姐姐,这个是什么仙术?”
女冠不答话,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小白。
小白虽不懂如何窥探别人心思,但却是少有的人精。他凭借比女冠小了几岁的优势,露出人畜无害的憨笑,“白姐姐,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家那些护院镖头,也就会登高爬上,耍耍大刀,根本不会这个!”
小白一边说一边又打上了响指。
女真人眉头微皱,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这不是仙术,不过是真气运用的一种。”
“真气,是在体内到处乱跑的热乎乎东西吗?”小白一下子想到了自己体内乱窜的热流。
“是。”
“那岂不是说我也能这样!”小白啪啪打着响指,不仅有些飘飘然。
女真人淡淡说道:“你不用高兴,你体内的真气早已散尽。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无法拥有真气了。”
“不是吧!说的这么绝!”
“你静心感知,体内可还有一丝热流?”
小白哪里懂得怎样感知体内真气,只能像之前那样盘膝打坐。只不过此时心有所念,静坐了许久热流也未曾出现。
折腾了半天,小白也知道估计让女冠说中了。
他无奈问道:“唉!那些真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白姐姐,还有没有早上那种茶水,再给我喝上三杯如何?”
女真人摇了摇头,叹道:“你喝的茶水举世难求。普通人喝上一杯能够轻身健体,延年益寿。喝上两杯再不济也能成为个小高手。如果喝上三杯……”
“喝上三杯会怎样?”
“这么和你说吧,那茶水别说人喝上三杯,就算马喝上三杯,都大有可能促其化形,成就人身。”
霍梦白挠了挠头,苦笑道:“白姐姐,听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不是人类呗!连马也不如!”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谁知道女冠竟破天荒的也开了句玩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很有可能呦!”
霍梦白哈哈大笑,笑声中有失落,也有欣喜。
“你喝的茶名为香火之茶,估计举世也难以找到第二株。”
“何谓香火之茶?怎么听起来像是烧制香丸!”
“香火之茶是一种神药,不需要光、不需土、不需水,只需要人的香火之力。”
“香火那种无形无质的东西,还能称为力?不需要光、土、水,在哪里栽种?”
女真人伸出纤细的右手,并指如剑,轻轻向丈外一块青石划过,青石无声无息的被切成两半。
“这是真气化成的剑芒,你可能看得见?”
霍梦白看的呆了,木然的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忙摇了摇头。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香火之力就是这类存在。我不知道香火之茶从何而来,如何栽种,但我却实实在在的守了这株茶十二年。”
“十二年!”霍梦白悄悄的看了眼女冠,嘀咕道:“三四岁就开始守着吗?比我还早!”
女真人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此药十年成熟,却因无法直接食用,耽搁了两年,直到前一阵子霍烈送来了万年寒冰,才化成今早的一壶茶。”
“听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你父亲霍烈曾说,当今世上再无第二种东西有此效果。”
“你真的就守着这株药十年?从未下过山?”
“是十二年未下山。”
“那你如何知道此地离瓜洲渡还有三百里。”
“你若能到了我这样的境界,就会明白为什么。”
霍大公子挠了挠头,“香火之茶那么好用,为啥到我这没效果了?”
女真人一时语塞,沉思了半天,无奈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体质有问题,真气入体即化,无法存有一丝一毫。”
霍梦白皱着眉头,想不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他犹有不甘的问道:“今天我长高了三寸,身体也变得更有力量了,这些不也是喝茶的效果吗?”
“再怎么有效果,不修真气,也不过是徒有匹夫之力。”女真人说完,轻轻一掌推出,之前被劈成两半的青石轰然炸碎,她在用实际行动来打击霍大公子。
“不过是大匹夫而已!”
沉默许久,篝火渐熄,女真人轻声问道:“明明有机会一跃成为高手,现在却只是长高了三寸,不遗憾吗?”
霍梦白拿着树枝拨弄火堆,不再嬉皮笑脸的调侃,语气有一种不符和十二岁少年的成熟。
“不知道老爹霍烈当时费了多少心血弄来这株奇药,但想来不会轻易得到。如今的结果和他所想甚远,要说遗憾也是他。
就算他财大气粗,不觉得怎么着,想必你心里也不会太平衡。你可是守护了十年呀!”
“是十二年!”
“对呀,十二年!十二年苦苦守护,一朝过后竟然如水中捞月,你说你的遗憾是不是比霍烈更甚,比我更深!”
“到也没什么遗憾的,守护此药,于我如同修行。”
霍梦白轻笑道:“霍烈种药,你守护培育,我最终摘果子,你们都不遗憾,我有什么遗憾的。本来我就未曾付出过,现如今不过是未曾得到,并未失去什么。”
女真人默默的看着霍梦白,感觉此时的少年褪去浮躁,竟然豁达的让人由衷赞叹。
“你下一步要去哪,有什么计划?”
“哪有什么计划!霍家有一幢白玉楼,这么多年我从未去过楼顶,但每逢老爹要送我离开陵州前,我总能看到白玉楼顶发出的微弱光芒。第一次我离开家去帝京是在五岁,那时候不懂老爹为何要哭。后来我才明白,每一次我离开陵州,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老爹。”
小白又拢了拢篝火,沉声道:“霍家有难,我是累赘,只能远远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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