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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万良与姜弼两人率着兵士返回,行走在距虎皮驿两里之处,突有一名眼似熊猫眼的士兵跑来,跪地大呼:“总兵大人,城中动乱,何游击弹压不住,请大人速速返回。”
朱万良一听,心下大骇,忙对身边的亲兵说道:“给他一匹马。”,接着又转头对那报信士兵说道:“跟在我身边,稍后将其中缘故细细说来。”
姜弼与朱万良本是并辔而下,士兵的急报姜弼自然只入耳里。趁那报信士兵上马,朱万良对姜弼说道:时下紧迫,虏酋大军便在身后,我等且率骑军先行,将城中局势弹压下去如何?”
姜弼脸上一阵忧虑,点了点头,说了声:“事不宜迟!”
朱万良对着一侧的掌旗亲兵说道:“挥令旗,命众军快马加鞭。”而后“驾!”地一声,率先奔了出去。
报信的士兵上马后,狠狠地挥了几下马鞭,赶上了朱万良,当即开口说道:“总兵大人,您出城追击建虏后,那群南兵突然窜了出来,争抢城外的建虏首级。兄弟们气不过,便与他们骂将起来,而后,那南兵中出来一肥头的大官,下令殴打兄弟们,兄弟们被迫还手,再后,在城里边的兄弟们都跑出来帮忙,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朱万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煞气,沉着脸问道:“南兵有多少人参加斗殴,那张彦兵的人也在其中吗?”
“有三千来人,我们的兄弟,除去伤残战损,只有两千来人,总兵大人说的那位张彦兵大人,小的并不认识。”
朱万良面色一松,城中南兵共有六千人,三千南直隶兵,三千金山兵,参战的只有三千人,那么说明张彦兵是没有参与斗殴的。他语气稍平缓了一些,又问道:“何马良这饭桶,在他的防区竟发生这等事件,看我不好好惩治他一番。”
那士兵腮帮子鼓了鼓,说道:“何游击两下相劝,却两边都讨不得好,混乱中被打晕在地。”
两里地,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说话间,数千铁骑便已至城下。铁骑奔腾之势,挟风扬尘,正在乱斗的双方为气势所摄,都纷纷停下手下。
朱万良当即一声大吼:“谁人带头闹事!”
辽兵中出来一将官,抱拳行礼道:“大人,这些南蛮子欺人太甚。那些首级是兄弟们付出无数生命换来的,他们凭什么来抢。”
南兵中,洪恩炳拖着肥胖的身躯走了出来。实际上,他命部下收割首级,确实是想从中占点便宜,但要说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抢夺,他还没那个胆量。眼前这一出的发生,是有三个原因,一则是因为辽兵对南兵心怀怨气,二则是因为南兵自恃甚高出言不逊,三则是洪恩炳仍想借机给朱万良难堪。可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些下不了台了,特别是这数千骑兵的出现,让他是进退维谷。
洪恩炳仍旧是一副傲慢的语气,斜睨了一眼适才说话的那名将官,对着朱万良哼了一声,说道:“朱总兵,你带的好兵,本官不过是怕建虏去而复返,命部下帮忙收割首级,未曾有过半分谋已的心思,却不料你手下兵士出言辱骂,本官好歹也是一副总兵衔,为了官身威望,不过是命人将辱骂者教训了一番,结果你手下的兵勇便阂城涌出,对着本官的部众进行围殴,若不是本官克制,不让部下使用武器,只怕这虎皮城中,早已是血流成河了。”
适才说话的那名辽军将官对着洪恩炳“呸”地吐了一口口水。
这时,现场响起了一声如炸雷般的冷哼,姜弼骑着红鬃骏马驶出军阵。只听他开口说道:“未曾闻,一城之中,两种号令,袁帅早有严令,各地援兵前来,需与所在城堡部队整编,统一号令。你洪副总兵莫非是要藐视上官、喧宾夺主?”
看到姜弼魁梧的身躯,洪恩炳心头当即一怵,对着姜弼问道:“你……你……你乃何人。”
姜弼将手中大枪向下一杵,发出“咚”地一声闷响,而后他又重重地回道:“武靖营总兵,姜弼是也!”
洪恩炳身形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数十名亲兵立马上前,将他团团护住。
姜弼脸上闪过一丝嗤笑,而后策马走到朱万良身边,小声说道:“不若趁机拿下此人,夺了他手中兵权,统一号令。”
朱万良脸上忧心忡忡,摇了摇头,小声回道:“虏酋倾刻便至,若与南兵混战,则城i池必丢,数万军士也将死无葬身之地,我等复何有面目,跪见皇上。”
朱万良压制着心头怒火,面对洪恩炳,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洪大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虏酋奴尔哈赤率数万精骑,已在近处,不时便可至城下,我等还需通力合作,防守城池,今日这点小事,便揭过去吧。”
洪恩炳一听奴尔哈赤亲至,眼睛睁一瞪,当即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说的是,说的是,眼下都是小事,莫让虏酋乘乱取了巧。我们当快些进城准备防务才是。”
朱万良一点头,下令道:“众军进城!”
※※※
城中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守城,用过的擂石滚木被回收,箭矢,弹药等物被不断地搬上城头,那些死去虏兵的弓箭也被搜集了起来。城内还煮着数百口大锅,从中不断飘出马肉的香味,激励着城中的士气。
锅中马肉自然是从城外死马中得来的,足足有一千来匹,在搜集死马的时候,朱万良也追查过那些幸存马匹的下落,当得知道被祝融军取走了后,却没有立即下令追回,只是眉头一锁,盘算了一会。
洪恩炳被奴尔哈赤的名字吓着了,一回营立马称病不出。以前他通过道听途说得知,奴尔哈赤是一个号称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鞑子。他担心如果让那大鞑子进了城,自已那近两百斤的身体是跑不动的,但心下虽然很着急,但偏偏又没有什么好的御敌之策。苦思良想之后,他想到了一个人,曾在杭州湾大败海盗的张彦兵。于是,他如之前在金山卫一样,将六千余南兵的指挥大权,委托给了张彦兵。
张彦兵接过指挥大权后,安排防守工作,做得是井井有条。
骑兵入城后不久,后续的步兵的也进入了城池,城中防守的兵力一下子便达到了近三万之数,其中一万五是姜弼自武靖营中带来的,六千多是朱万良的手下,六千多是洪恩炳的南兵。
杨颖五兄弟策马返回虎皮驿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兵甲林立,当即心想恐有大事发生。
守城的仍旧是游击将军何马良,鉴于在之前守城大战时,那数百火铳兵的战绩,他对杨颖的印象自然非常深刻,于是很快便认出了杨颖等人,令手下兵卒将五人放进了城门。
杨颖与何马良一阵寒暄,从他那得知道了奴尔哈赤亲率大军前来的消息,当即闷声不响,直接跑去了张彦兵的营帐。
守卫的兵士认得杨颖,并没有拦他,只是张张嘴想跟他说些什么,但是还未说出口,杨颖便推开大帐的门一冲而入,身后传来那名兵士的“诶诶……”之声。
杨颖进帐后,当即大愣,只见里面满满地坐着几名将官,按服饰看,官阶俱不比张彦兵小。
那几人却是朱万良、姜弼两位总兵,及麾下一应参将游击等人,一行人在城中巡查守御工作,途经张彦兵营地,被张彦兵请了进来,商谈防守事宜。
张彦兵笑言问道:“杨兄弟,你所来何事。”
杨颖抱拳回道,“在下不知道诸位将军在此,多有冒犯,在下告退。”说着,便退身要往回走。
这时,姜弼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了声:“此人身手不凡,姓甚名谁。”
张彦兵回道:“回姜总兵,此人乃是我麾下一把总,名唤杨颖。”
姜弼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再多问,眼前杨颖便要退出营帐了,坐在另一侧的朱万良却是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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