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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颖将那些马匹收罗起来,细数之下,足有六百之数。
陈琰文从中选了一匹高壮的白色马匹,翻身骑了上去。那马却性子颇烈,对新主人不太感冒,依律律地咆哮了一阵,四肢在原地乱动,陈琰文牵着僵绳,在马背上哈哈大笑。那白马见背上之人对它的威胁视若无睹,便打了几个响鼻,随即前蹄一蹬,竖身立了起来。陈琰文一时不警,差一点便摔下马来,情急之下,他抱住了马脖子。马匹几番弹跳,陈琰文只是紧紧抱住,死不松手,白马弹跳得累了,前蹄在地上一阵乱刨,后肢一发力,猛然向冲了出去,四蹄翻飞,快如闪电。
陈琰文在南方长大,逮着竣马那一会虽然激动,但却是丝毫没有骑马的经验。马匹飞驰途中,只见他双目惊悚,瞳孔圆瞪,一副惊容,他双手紧紧抱住马脖子,身子左右摇摆,双脚离马蹬只有一尺,但他却不知道将脚踩进去。
杨颖等人见着陈琰文的窘形,尽皆开怀大笑,陈林、陈一航一时玩心大起,随即也各自挑了一匹马跟上,不过他们所选的马匹却是温顺多了,两人骑上去的时候,马匹不跳不跑,只是四蹄有些不安地在地上踱动着,两人从容地将脚踩进马蹬,轻轻一夹马腹,马匹慢慢地走动了起来。
杨颖哈哈一笑,对陈峰说道:“万骑声动北风起,剑气冲斗胡虏平,来此北疆之地,怎能不策马狂奔,我们也驰骋一番如何。”
陈峰闻言,笑着回应,“自当如此。”
杨颖对收罗马匹的士兵令道:“今日胡乱未平,尔等先收兵回营,来日我再请辽军骑官训授尔等骑术。”
有了陈琰文、陈林、陈一航三人的先例在前,杨颖、陈峰两人显得行云流水,只见他们跨马上鞍,双脚踩蹬,一夹马腹,缓缓向前行走了,慢慢两人熟悉马性,马速渐渐地加快了起来。
远处传来“扑嗵”一声巨响,却上最先一步出发的陈琰文自马上跌落,那白马一路跑得颇欢,原本的倔脾气也消失了,直进入了浑若无人的状态,这时只觉得背后一松,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回头一看,见先前那个计厌的家伙跌在地上,白马立即四蹄杵地,停了下来,啾啾鸣叫,发出类人般地嘲笑声。良久,白马见陈琰文仍爬在地上不起来,便回过身,围着陈琰文打转,最后停了下来,用嘴拱了拱正躺在地上不动的陈琰文。
陈琰文自马跌落,却是摔岔了气,一时间不得动弹,及至那白马用嘴拱他身子时,他才缓过劲来。
这时,杨颖四人策马而过,正好见陈琰文眼中闪过对白马的惊惧。四人一阵大笑,杨颖随即对陈琰文说道:“此马神竣,性烈又通人性,你此刻再骑它,必不会再将你摔下。”
陈琰文半信半疑地站起身来,看看马想上又不敢上,最后那白马却将头一低,作温顺样,陈琰文才一咬牙,跨身上马,然而他刚上马,那马却是突然一撒丫,又狂奔了起来,陈琰文差点又被摔落马下,只好如先前一般继续抱着马脖子。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说道:“大哥,你骗我。”
而后边,再次传来四人在欢声大笑,其中还杂夹着一声嘱咐,“别忘了马蹬……”,慌忙之中的陈琰文,双脚在下边乱踩,好半天,终于找到了马蹬所在,双脚一窜,钻了进去,而后感觉身形稍稳,便试着放下马脖子,慢慢坐起身来,又经过好久,陈琰文终于熟悉了白马的性子,快慢之前行动自如。
陈琰文将白马的速度降了下来,杨颖等人跟上,五兄弟,在虎皮城外并马齐驱。
陈峰开玩笑道,“三弟,你这宝马神骏,当要取一个好名字啊。”
陈琰文挠了一下脑袋,看着白马说道:“我在东南,对驾船熟悉,骑马却是头一遭,你毛发皆白,与那海帆是一个颜色,我且叫你惊帆如何?”
那白马一听,似乎对这名字颇为满意,当即一声长嘶,而后绕着四匹马欢快地奔跑起来,白色的鬃毛,在奔跑中上下起伏。
※※※
虎皮驿城北三十里,那处铁骑相冲的战场。
因为朱万良千余骑兵的突然杀入,明军已胜局已定,就在眼见便要把建虏镶蓝旗精锐围杀殆尽之时,一名斥侯自远方飞奔而来。
不多时,“姜”字帅旗下,打出几番旗语,紧接着,厮杀的圈子中露出了一道缺口,阿敏见状,急忙领着数千残敌自那缺口处奔逃而去。
朱万良策马来到“姜”字帅旗下,抱拳行礼,寒暄道:“感谢姜总兵挥师来援,却不知为何突然放纵建奴离去。”
那“姜”字帅旗下驶出一匹红鬃骏马,马上有一大汉,身长八尺,鬓若刀裁,剑眉星目,两腮布满胳须,此人乃是武靖堡总兵,姜弼。
姜弼抱拳回话,其声如洪钟大吕,“朱总兵,我适才得部下来报,虏酋奴尔哈赤率数万骑前来,距此已不足二十里地,我等若强灭眼前之敌,不时恐有覆灭之虞。”
朱万良问道:“不知姜总兵此行带了多少兵马?”
姜弼回道:“步卒一万,马军五千。”
朱万良一沉呤,“如此,则武靖空虚,若建虏分兵取之,恐难久守。”
姜弼回道,“无妨,武靖处内,虎皮居外,山道环绕,建虏若欲临武靖堡,必途经虎皮驿,我即与朱总兵御敌虎皮城下。”
朱万良一抱拳,“好,我等先且回城。”
※※※
杨颖等五兄弟在旷原上策马奔腾,好不欢快,突然从侧里冲出了数十身着明光重铠,肩披鸳鸯战袍的骑兵,将几人团团围住。
只见其中一虎须大汉问道:“今日大战之期,尔等何人,竟在此奔腾。”
陈琰文身下白马嘴里暗暗咆哮,四蹄刨地,作冲锋状,陈琰文轻轻地抚摸着白马的鬃毛,说道:“惊帆,惊帆,你且稍安勿躁。”
杨颖上前抱拳说道:“我等乃虎皮城中军士,适才朱总兵捷克胡虏,我等来此望哨。”
那虎须大汉说道,“铭牌何在!”
惊帆的躁动自然入了那数十骑兵的眼帘,只见其中一人策马而出,到那虎须大汉身前,说道:“总旗大人,如此宝骏,普通小卒怎可拥有,此几人必是建虏细作。”
陈琰文闻言,脸色一沉,拔出腰间战刀,气冲冲地吼道:“小贼,勿要窃爷宝驹。”
在陈琰文拔刀的那一瞬间,围困五人的那数十骑兵尽皆拔出刀刃,一时间,阴云翻飞。
杨颖挥手一按,示意陈琰文勿要冲动,对着那虎须大汉说道:“我等乃南方援兵,出征之时便立死志,铭牌留于家小凭念,我麾下数百士卒皆是如此。”
那虎须大汉看了一眼陈琰文坐下惊帆一眼,眼中尽露贪婪之色,大吼一声说道:“没有铭牌,必是细作无疑,看刀。”
那虎须大汉颇为武勇,善喜冲锋掠阵,旗下兵卒对其一向敬畏,兵卒都觉得,凭他的武勇,收拾现下几个无名小卒,自然是手到擒来之事,所以在那虎须大汉策马进攻之时,周围士卒尽皆贮目观望。
虎须大汉弃杨颖不顾,挥刀直取惊帆背上的陈琰文,此时五兄弟哪里还能不明白,那厮分明就是看上陈琰文身下惊帆了,此时欲强取豪夺。
陈琰文见那虎须大汉掠风袭来,心下惊怒,唤了一声“驾”,坐下惊帆亦如闪电一般向前冲去。那虎须大汉臂间刀光闪烁,在马上竟是灵动至极,而陈琰文却是初次骑马,两人骑术相差竟是天壤之别。就在两马相接之刻,陈琰文率先挥刀袭去,那虎须大汉一侧身让了过去,马身相错,虎须大汉竟在鞍上一个旋转,起身跳向惊帆背上,同时手中挥刀,直取陈琰文脖颈。此时,陈琰文背向其人,本身骑术又不甚佳,哪里有一丝反抗之力,几兄弟尽是惊怒交加。
就在那一刹那,四周爆发出一片雷鸣般地惊呼,虎须大汉以为是众人在为他的骑术惊叹,当即脸上闪出一抹得意之色。刀身离陈琰文脖颈只一尺相隔之际,虎须大汉却是放弃了取陈琰文性命的机会,刀身一转,用刀背拍向陈琰文后背,同时目光紧紧地盯在惊帆身上。
然而就在那时,一道黑影突然闪现,虎须大汉转头一看,满脸惊骇。只见一人与他一样,自马上掠起,不过比起他的数尺距离,那人却是起跳了一丈之远。那一道闪现的黑影,自然是杨颖,杨颖能马上掠起,并非是其骑术如何了得,只因其坐下之马原本静止,仗着深厚的内功根基,才能掠行这一丈之远,实际上他也是初次骑马,骑术与陈琰文一样,烂得一榻糊涂。
虎须大汉身在半空,大刀又遽难回身,被杨颖凌空一脚踢在肋下,当即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在其身后,杨颖从容落地。
这时,四周骑士蠢蠢欲动,虎须大汉坐地上爬起,举目一凝,骑士俱皆安静了下来。
虎须大汉一抹嘴角的血沫,挥刀砍向杨颖,杨颖脚下腾挪,身形灵动无比,虎须大汉一阵猛攻,任凭招式如何惊绝,杨颖都是轻描淡写地避开,身形相错的一刹,杨颖相机拿住大汉手腕,一发力,大汉虎口吃痛,大刀哐铛一声掉在了地上,杨颖不作迟疑,欺身而上,勾住大汉脚后根,左掌发力,击在大汉胸口,那一击,杨颖用上了几分内力,虎须大汉一个趔趄,跌倒地上。杨颖右脚在刀柄上一轮,那刀弹飞起来,杨颖伸手一接,瞬间挥向虎须大汉的脖颈。大汉本欲勃身而起,但被冰凉的刀锋抵住咽喉,却是半分不敢动弹。
那数十骑卒见虎须大汉被制住,一阵躁动,但是谁也不敢抽刀上前。
杨颖冷冷笑说道:“我兄弟在虏兵箭下尚且安然,岂是尔等可以伤得。若不是刚才你临时改变主意不伤我兄弟,此时,你必是我刀下之鬼。”
虎须大汉张口吐出一口血沫,说道:“赵某技不如人,认栽了,我刚才动手,确是因为看上了那匹神驹,欲杀欲剐,但凭发落。”
“虽然品性拙劣了些,但敢作敢当,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今日且留下你一条性命,他日多杀几个建虏。”说罢,杨颖收起刀锋,顺手丢在了地上。
那虎须大汉从地上爬起,一抱拳说道:“某赵樊兵,乃是登州绿林的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早年犯事,为某家将军所救,这才投效军中,与鞑子拼杀。什么是非善恶,某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丛林之中,弱肉强食,不抢无以就食,不杀无以竟功,今日败这一仗,来日必再来讨教,还望阁下报以大名。”
“在下祝融军统领,杨颖是也,现驻于虎皮城中。”
赵樊兵跨身上马,说了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再会。”而后率着数十骑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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