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条流淌的河,人像河中的浮萍,以各自的方式顺流而下。
邢自范把次子云托付给荆门的邢玉山,邢玉山帮云承揽了一个小工程,云回家乡招募了二三十个人,在荆门干起了小工程,高考落榜的愁云被驱散了,邢自范家里又恢复了平静,各干各的事,邢自范教学,李守玉种田,邢自范的三子秋上高中,女儿丽上初中。这时方和妻子已经生育了一个女儿静,全家人都很欢喜,李凯臣、李生海、李守玉、邢自范、秋、丽都轮流把静捧在手上,喜笑颜开地在村里走动。静会吃饭了,邢自范给静买了小碗和勺子,放在厨房里。两家本是南院和北院,住的很近,吃饭的时候,李守玉、秋、丽常把静抱回家来,大家给她喂饭,逗她笑。时间在平静欢乐中一天天度过,他们不知道时光的河流将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但他们每天都在为幸福生活努力,希望时光的河流把他们送到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那里去。
春去夏来,冬天播种的麦子成熟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像金子的世界,一片金黄。天刚蒙蒙亮,大家就拿了镰刀,拉着拉车,下地去割麦子。大家弯着腰割麦子,割着着着,朝霞就布满了东方的天空,接着太阳就在朝霞中出现了。太阳灿烂地照耀着大家,但是大家此时并不希望太阳出来,他们希望太阳躲在云层里别出来,风刮起来。因为太阳出来以后,大地就变得像一个火炉,坐在树荫下,汗都往下淌,头顶着烈日,弯腰弓背地在麦田里割麦子,又热又累又脏,他们天不亮时下地割麦,天昏地黑的时候拉着满车的麦捆子回家,往往累得疲乏透顶。一天,村上叫国的人拉着装满麦捆子的拉车进打谷场,忽然看到路边上躺着一个人,他放下麦车,走近前弯下腰仔细观看,原来是丽太累了,躺在路边睡着了,忙叫醒她:“快回家去吧,吃了饭再睡。”
如果太阳躲在云层里,天上刮起一阵风,那么还能减轻一下酷热。然而太阳一定要出来,大家也不反对,抓紧割麦子。大家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把一望无际的麦子割下来,捆成麦捆子,又像蚂蚁搬家一样,把遍地的麦捆子拉回打谷场上,垛成麦垛。
尽管太阳给大家带来了难耐的酷热,但是大家都离不开太阳,没有太阳,打谷场上垛得像一座座小山的麦子就进不了粮仓。
这一天,晴空万里,李守玉带领全家人把麦垛掀开,打麦捆,把麦子摊晒在打谷场上。夏季天气变化无常,说来就来,有时村西大雨滂沱,村东没有一滴雨。打麦子需要抢时间,当天把麦子打下来,扬去秕糠,留下麦子,以防突如其来的雨打湿了麦子。因此乡亲们常两家联合起来,把大人小孩的优势都发挥出来,以最快速度把麦子把下来。
这一天,李守玉家跟岗家联合打麦。麦子从早上晒到中午,晒透了,该辗场打麦了,先辗谁家的麦子呢?李守玉向来遇到好事的时候都是先人后己,遇到危难的时候都是自己首先承担起来。这一次也一样,先辗场打麦,意味着收获多一份保障。没等岗说话,李守玉声音洪亮地说:“岗,先辗你的麦子。”岗坚决推辞,说:“二叔,先辗你的。”李守玉说:“别推让了,抓紧时间辗场,啥也别说了,先辗你的。”带领全家人去岗家打谷场上辗麦子。
岗家打谷场上的麦子辗透了,麦粒都从麦杆上脱落下来了,留下几个人收拢麦子,大家都转移到李守玉家打谷场上打麦子。麦子刚辗两遍,三分之一的麦粒还在麦穗上没辗下来,这时天空中从西南方向飘来一朵乌云,风也刮起来了。有人说:“不好,要下雨了,快拢场吧。”李守玉看看天,那片乌云根本没有遮住太阳的光辉,太阳灿烂地挂在天上,说:“下不了雨吧?再辗一遍。”一遍没辗完,风摧动着乌云,已经来到了头顶,完全看不到太阳了,风中夹着雨湿气,完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凭感觉,雨马上就要落下来。李守玉忙说:“快拢场!”大家立刻快速拢场,麦桔还没有挑出来,天上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便是一声响雷,白亮的雨点砸落下来。大家干活的速度更加快了,冒雨挑去了麦杆,把带秕糠的麦子往打谷场中心收拢,还没有收拢一半,瓢泼大雨已经浸透了地面,地面上已经到处是积水了,如果再干去,将会把麦子踩到稀泥里去。大家只好停工了。李守玉全年的麦子全在这一场,如果打下来,将有一万多斤,现在都浸泡在雨水里了。
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全然退去了,灿烂的太阳又挂在了蓝天上,乡亲们都踩着稀泥到打谷场边看李守玉家被雨打的麦子。这个说:“天千万别连阴啊,要是再下一天雨,这麦子就全出芽了,这一年算白忙了。”那个说:“即使天晴了,麦子水一泡,都变了颜色,卖不出好价钱了,损失大了。”岗愧疚不安地对李守玉说:“二叔,对不起,咱两家合伙打麦,你的麦叫雨淋了。你家没吃的了,我借给你们。”李守玉说:“谁也不怨,天要下雨,谁也挡不住。天要是从今儿晴了,明儿晒一天,把麦糠扬去,麦子没事,照样能打面吃。”
李守玉的父亲李凯臣站在打谷场边,说:“这天真怪,红彤火日头,咋就下起这场大雨?”李守玉的大哥李生海蹲在打谷场边,说:“能好明儿是晴天,雨,下不得了。”
李守玉、邢自范、秋、丽都一心盼着太阳明天出来,只有太阳出来,才能挽救他们家的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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