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自范的次子云复习了一年,高考前预选考试时又落榜了,他忐忑不安地往家走,迎头碰见李守玉扛着锄头下地干活。
李守玉满面喜气,眼里闪着光彩,问:“怎么样?这次考上了吧?”
云垂头丧气地说:“我没考上。”
李守玉的笑容顿时消散,怒容满面,瞪了他一眼,扛着锄头走了。
邢自范得知云预选落榜了,安慰了几句,心想:“孩子以后怎么办呢?”
云把书包放在屋里,上地割青草去了。
在这个暑假里,李守玉不再让云在家里啃书本了,地里农活很多,每天给云派了许多活,跟着他下地干活,李守玉总觉得他干活不利索,动作不规范,一边向他演示干活的动作,一边训斥他,“废物”这个词反复地重复着。
邢自范每天干活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孩子以后怎么办呢?”为云今后的生活打算,出路有多条:一个是秋季开学后再去上复习班,继续考大学;一个是安心在家务农,娶妻生子;但大数高考落榜的孩子都努力跳出了农门,有的参军,有的被招工,有的在本村小学校当民办教师,但这些门路对邢自范家来说,比登天都难,因为李守玉是一个性情耿直的人,他从来不点头哈腰地巴结有权势的人,也不跟人拉关系搞交易,邢自范不仅不巴结人,而且是一个女的,在交际应酬上更不行。然而参军需要打通村干部、镇武装部的人,他们跟村干部没有交情,镇武装部没熟人;招工更难,只有是村干部的亲属,或都花大本钱买通村干部和招工责任人,才能被招工,他们更是不沾边儿;到本村小学当民办教师,需要给村干部和校长送大礼,说好话,他们做不来。因此这些跳出农门的门路他们走不通。剩下的只剩上复习班和在家务农两条路了,应该说上复习班是正确,但是不知云是否有信心?李守玉是否支持?再者复习一年,不知能不能考上大学?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又回到了原点。在家务农这条路最好走,只是委屈了云,学的知识没有用武之地,过几年就会忘掉了。怎么办才好呢?高中毕业生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父母必须帮助他走好这一步,如果没有父母的帮助,他这步将会很艰难,走不好。走着瞧吧,到秋季开学的时候,如果能上复习班,还是上复习班去吧。
邢自范为云今后的出路苦思冥想,还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方案。一天午后,村里一阵锣声响起,把大家吸引来,原来是一个人在卖膏药。那人把一个膏药贴在自己身上,片刻后,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揭下膏药,只见膏药上有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其实是上颜色的化学粘液),卖膏药的说:“这就是从体内吸出的毒气。”吹嘘他的膏药治风湿疼一贴就好。然后问大家有没有风湿疼的,有人答应,卖膏药的把膏药贴在风湿疼处,片刻过后,揭下膏药,膏药上照例有红红白白的东西,卖膏药的说:“是不是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毒气都拨出来了,再到天阴的时候,保管你不会疼。”随后大家就要买膏药,卖膏药的说:“先别忙,我要请一个识字的人帮忙记记名字。我叫***,为证明咱这膏药不是假药,要把买膏药的人名都记下来了,一个月后我再来,要是膏药没效,钱,我一分不少地退给你们,要是有效,这次买多少,下次我送多少,你送给有风湿疼的亲朋好友,给我做个宣传。我将送给记名字的两张膏药,谁愿意记?”云和秋挤在人群里观看,正想开口承接写名的活儿,已经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到了卖膏药的耳朵:“我!”循声望去,原来是撤并本村初中时没有考上镇上联中,在本村初中上了一年学的山子。卖膏药的说:“好,你过来。”其实,卖膏药的是在故弄玄虚,吸引人们买膏药,膏药一买完,他就溜之大吉,决不会再来。
云和秋看了一眼站在人丛中的父亲,只见他脸色铁青,云和秋在人群中的学历最高,竟然没争取到给买膏药的人记名字的光荣差事,作为父亲,他感到脸上无光,显然生气了。
回到家,李守玉果然教训起了家中的两个秀才:“你们俩真是笨极,还不如在烂杆初中上一年学的山子,人家都能给大家伙记名字,你们这两个高中生都不会?”云和秋暗想:“卖膏药的是在卖假药,骗钱的,他做的实验是假的,化学实验课的化学反应多着哩,我们随便做一个,都比他的实验好。”但是他们不敢说出真实想法,害怕惹父亲生气,训得更凶,大气不敢出地听父亲训斥。李守玉训了一阵,把训斥对象集中到云身上:“两回预选考试都没考上,第一回说是应届生考不上,复习生才能考上,你今年是复习生了,为啥还考不上?你还能有啥理由?我供养你还不如养一头猪,猪还能一天一天长大,养一年能卖两百多块,你上一年学没一点长进,到了连预选都考不上!”训得云恨不脚下地立刻裂一个大缝,马上钻进去,他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李守玉见云痛哭了起来,怒冲冲地走了。
邢自范安慰云:“别哭了,秋季开学了再去复习,再考。”
云说:“要是再考不上咋办?妈,我不复习了,家里我呆不下去了,我要出去。”
邢自范问:“你到哪里去?”
云答不上来。
邢自范一时也想不可以依托的人,对云说:“你先干活去,明天再说。”
第二天,邢自范想起了远在荆门的大弟邢玉山,跟云商议:“你大舅是个细木作,家具做得漂亮,跟大舅去学木匠,去不去?”
云顿时豁然开朗,眼里闪着光彩,脸上露着笑容,说:“好,跟我大舅学木匠去。”
于是,邢自范带着云来到荆门。邢玉山很高兴,问:“姐,你有啥事?”
邢自范说:“云高中毕业了,没有考上大学,我想叫他跟你学木匠。”
邢玉山这时是郊区的菜农,早已不干木匠活了,每天种菜卖菜,说:“木匠活我早不做了,没什么搞头,不过没关系,你只管把云交给我,想学手艺,我给他找好师傅,现在是电器时代了,最好还是学电器修理,想干活,我给他找活干,只要人勤奋,这里的钱好挣得很。你就放心吧。”
邢自范放心地回家去了,云住在大舅邢玉山家里。
一天,邢玉山到城郊乡送蔬菜,问管后勤的老张能不能帮忙给云找个活干,老张说:“乡里有一条20多里的路要修,材料、机械由乡里都有,只要他能找来干活的人,就让他带人修这条路吧。”
邢玉山对云说了,云打消学手艺的念头,决定先把这条路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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