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 第三十九章 原来锋芒利刃的我们,几年之后、几十年之后,一点点

?今天去交电费,一路飞奔,弄得一身大汗。

  

  供电所里几个大妈模样的人在排队,有个大妈还抱着自己的外孙子,一边哄着自己的孩子,一边擦着脑袋上不断滴下来的汗珠。站在一旁拎着休闲包穿着休闲装年纪轻轻的我,看上去跟他们格格不入。

  

  生活对于她们来说,可能很多时候就是家里的水费电费煤气费,每天下楼都要看看楼洞里张贴的催费单,或者有的人在口袋里掏出老花镜,仔仔细细翻看有没有自家的单子。

  

  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我们俩》,里边一个一生经历丰富的老太太,到了晚年自己住在不大的小四合院里,一次她跟自己的小租户小马说话,“我每天最盼着的事儿,就是能来个送水的、打听道的、走错门的,能跟我说说话,要不然语言能力就退化了。”的确,看着电影中坐在屋檐下面晒着太阳,没事儿就昏睡一整天的老太太,成天不是一把一把吃药就是一顿一顿睡觉,想起了村子里七十多岁的姥姥,更想起了我的爸妈,再过几年,或许他们也是这个样子,可怜巴巴。

  

  有时候恨自己没有能力赚不到大钱,不能在城市里给他们买栋房子、再雇个保姆伺候他们,也好让他们沾沾儿子的光,舒舒服服度过年老。

  

  我相信这个想法不光我一个人有,我也相信有这个想法的人,也都跟我一样挣扎和奋斗在车水马龙之间,咬着牙放着屁想要混出个人样子,回到家在乡亲面前也不丢人。

  

  说实话,在自己租房子住之前,我没交过一次电费水费,甚至连水表电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看着每个月交给人家的一百多块钱,我才知道洗完手把水龙头拧紧,上完厕所及时关灯,甚至于早上停水整天还在担心自己家的水龙头关没关,怕这一整天流了几块钱的水。

  

  看见一个同学在空间上发的说说,“上学的时候出门就打车,现在上班为了省几块钱,走很远挤公交,在市场上跟卖菜的大姨讨价还价也感觉很爽。”

  

  “人嘛,别人说不行,非得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时候你听别人说,但是再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一圈,那就肯定不是原来那回事儿,一定要自己看看。”我妈这样说。

  

  每个月电工都会来我们村子里走街串巷地抄电表,然后过几天,一张张连在一起的电费小票就送到村大队。

  

  这时候村在村上打更的老头儿就会在大喇叭里面喊,“那啥,这个月电费小票下来了,估摸着自己家欠电费的,赶紧上村部来拿来,超过半个月不缴费就给你掐电啊。”

  

  村里的大喇叭是个很高科技的东西,村东头村西头各一个,村上有什么重大事项要通知,或者谁家卖个苞米卖个猪肉,都在大喇叭的职责范围。

  

  那是一种大约一尺宽、三尺长的小纸条,一张张连在一起,像邮票一样有毛边,撕开才能拿下来。上面印着淡绿色的油墨,放在鼻子前面仔细问一问,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夏天的傍晚,不到是在看见的时候,我妈是不会开灯的。地是为了省电,第二是,因为屋子里黑,所以蚊子都趴在窗户上想要飞到外面,这时候一抓一个准,晚上睡觉连蚊香都省下了。

  

  后来我家开了小卖店,家里的电费变成了商业用电,一块多一度电,我妈就更是省电了。小卖店的那间屋子,从来都是灯火通明,但是住人的屋子却都换上了小瓦数的灯泡。

  

  万幸的是,我们村子里的水不花钱,每家每户在盖房子的时候,都会打上一口井,下一个水泵,一拉电闸水就被强大的离心力抽上来,省事儿方便。小时候村子里的养殖户还不是那么多,西边山上留下来的额清水都很甘甜,现在是没人敢喝了。有的人家甚至在镇子上买了台饮水机,常常骑着电动车拉着水桶换水。

  

  那时候院子里有个耗子洞,我提了一桶凉水,一瓢一瓢灌进去,耗子洞里没反应,也不见水涌上来。两桶、三桶、四桶,一直到浑身湿漉漉的大肥老鼠跑出来,我才觉得老鼠盖的房子比我们家的房子厉害多了,人都说“狡兔三窟”,可是老鼠的洞不知道多深多长。如果现在让我在水龙头下接几桶水去灌耗子洞,我肯定不会答应,或者不自觉低头看看自己的钱包。

  

  生活有时候在我们脑子里被我们美化得一尘不染、十分美好,但是时间长了,我们要面对的琐碎事情越来越多,那些花花绿绿镶着金边的梦想也就不怎么吸引我们,这个时候我们整天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怎么能过上更好地生活,甚至于看到水电费催缴单据就会有不想的预感。

  

  生活,就是那种可以让一个人成长的东西,也是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世俗和平庸的磨刀石,原来锋芒利刃的我们,几年之后、几十年之后,一点点学会珍惜,学会节省,学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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