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 每个人都有一张画纸,它在心底的最深处

?在村子里读小学四年级时候,我得到了有生以来第一张比赛奖状——四个学校联合举办的演讲的第四名。到了现在,我甚至都不记得那次演讲比赛的主题是什么,好像是根革命有关系,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万里无云,夏天的下午热得人闹心,恰巧我面对着阳光,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努力滴在脑子里搜索着演讲稿,最后还是忘了一句,如果不是那一句,我可能就进前三了,哈哈。

  

  “第四名”,我把奖状拿回家,没看出我妈有多高兴,她说,“我小学时候也得过演讲比赛的奖状,是第一名,我们老师都说我有天赋,要是放在现在,我肯定去考个电影学院,或者读个播音啥的,说不定现在是个著名主持人。”

  

  我相信我妈说的话,每个人都有梦想,同时每个人也都有能力,只不过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遇到那个好的机遇,或者遇不到发现自己才华的人。

  

  有的人,坚持了理想,有的人选择了现实,坚持了理想的人,活在精神世界,选择了生活的人,活在现实世界。

  

  我妈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个姐姐,我一直认为我大姨有唱歌的天赋,我妈有绘画的天赋。

  

  我姥姥是个宽大骨架的人,我老也是个瘦干体型的高个子老头儿。经过五十年前遗传学的巧妙作用,我妈长得像我姥姥,我大姨长得像我姥爷。

  

  这么多年我妈一直很不开心,她们姐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我妈是姐姐。我大姨是个喜欢美,喜欢打扮的女人,而且人也长得相对于我妈娇小一点,自然就看起来年轻许多。

  

  我大姨高兴的时候总喜欢哼出一些小调,我至今不知道那些歌叫什么名字,总之很好听,她的嗓音高亢而干净,听起来就像春雨过后的微风,划过人们的皮肤和脸颊,十分惬意,这让我妈羡慕得不得了。

  

  小时候我只要一闹,我妈就会找出一支铅笔,给我在废纸上或者地面上画画,其中最经典的画作就是一只小猫,准确滴说是一个猫头,带着斑点领带的猫头。

  

  我妈拿着笔,三两下就勾勒出猫的脸颊、耳朵,眼睛活灵活现,胡须自然飘逸,嘴巴微微张开,好像马上就要开始唱歌,表经既幸福又满足。我拿起笔,顺着我妈画过的线条一点一点描起来,可是怎么找感觉,我也不能画出跟我妈感觉一样的猫咪。

  

  有人说,从一个人的画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内心,童年时候我妈给我画的猫咪,也许就是我妈内的写照,我妈一直生活在幸福和快乐中,没有停息。

  

  我喜欢看我妈画画,后来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在书包中拿出一个本子,让我妈画。每次她都把本子翻过来,把画画在写过字的纸张背面。她说,“正面留着你写字,背面给我画画就行了,不要浪费。”也许这就是母亲说的物尽其用。也许是早年时收到了我妈那只“猫”的影响,小学和中学,我很喜欢画黑板报,一次我们中学的教导主任评价我的黑板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开心了半个月。

  

  每次跟我妈逛商场,平时走几步路都喊累的她一反常态,几个小时都不休息,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我不知道商场的衣服为什么都要把价签标的那么高,每次我妈反反复复地试穿一件衣服,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后来他总会说出这件衣服怎么不好看,然后带着我走掉。

  

  后来我才明白,我妈是有多么喜欢那些衣服,她买不了,只好厚着脸皮穿在身上,在镜子面前一遍遍看着容颜渐渐老去的自己,找到那种患得患失的美丽。

  

  “如果儿子是个有钱人,一定买你喜欢的衣服,让你天天穿着。”我总这么跟我妈说。

  

  “算了吧,一样都是衣服,穿在身上不都是保暖,有啥差别,你要是给妈没那么好的衣服,妈穿了就不会走道了。”我妈笑着回答。

  

  我妈说,他们小时候,物资很紧张,其实就算物资不紧张,我姥姥也不会在教育上投入过多,毕竟一家六口人,吃饭穿衣,样样是开销。所以我妈小时候的练习本,正面写完要反过来在背面写,两面都写完,还要拿橡皮小心翼翼擦干净,再重新写,一遍一遍,一直到本子被橡皮擦烂得不能再用,才会有新的本子到手,然后姥姥再用这个本子卷旱烟。铅笔用的剩个屁股的时候,要在后面套一个笔帽,再接着用。

  

  至于铅笔盒,那就更有意思了。我姥爷至今还在当村里的兽医,那个时候药盒就成了我妈她们姐弟几个的“文具盒”。

  

  我妈说,“我们几个人每次都把药盒外面的商标撕掉,再在上面贴上花花绿绿的纸,或者过年时候攒的糖纸,拿到班级,把我们同学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总体上来说,那时候姥姥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第一台收音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都出现在我姥姥家。并不是他们的生活有多好,只是他们想体验一下从来没用过的新鲜东西,或者给自己撑撑门面。

  

  人嘛,就得要强,那些东西虽然不用也不能少一块肉,但是你要不决心去买,你就永远也不能感觉到有了那些东西的好处。

  

  在什么时候,人都有一颗爱美的心。这种感觉发自内心,与生俱来,伴随人的一生。

  

  大姨一定幻想过自己考上音乐学院,走在大学宽敞的校园内,毕业留在城市,一辈子养尊处优一样,过着与众不同的人生。我妈也一定幻想过自己成为画家,就像电视里一样,随随便便在纸上画几笔,就能卖出好多好多钱,走到哪里都能有人认出她,找她合影留念。

  

  姥姥前几年六十六大寿,我这个不孝的外孙没能赶回去参加,后来想想真的很后悔,老太太还能有几个大寿。放了假我马不停蹄回家看姥姥,姥姥家万年不变的相框里,多了很多张办寿宴那天的照片。照片中的姥姥很年轻,穿着鲜红的外套,笑容灿烂,以至于掩盖住了脸上的老年斑。

  

  我说,“姥,你那天看着像五十岁的。”

  

  “可不是吗,穿得好看,你看我现在,就是个老太太,一点也不招人稀罕。”说话时候的姥姥,盘腿坐在炕上,一边躲着饺子馅,嘴里一边叼着烟卷。姥姥从小抽烟,一辈子烟龄,却从未得过肺病。

  

  姥姥六十岁那年,老两口决定翻盖房子,家里人没有一个同意,都说这么大岁数还折腾啥,有这些钱,还不如好好留着养老,吃点好的,舒舒服服,房子差不多就行了。老两口不干,半年之后,新房子落定,看起来比我家的北京平还壮观,老两口乐乐呵呵住进了自己的“城堡”。

  

  后来我妈跟我说,“你姥姥他们俩,年轻时候带着我们几个住得窄吧,等我们成家立业,房子空了,他们也老了。翻盖了房子也好,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别留啥遗憾。”

  

  因为翻盖房子姥姥两个人欠了一万多块钱的外债,我妈他们几个想给姥姥还债,姥姥不答应,姥姥说,“现在我们还能走路、能干活儿,等我们瘫在炕上的时候再给我们身上花钱吧。”

  

  果然不出三年,外债还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的姥姥家,宽敞明亮,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是新结婚的小两口盖的新房,我妈他们几个人给姥姥添置了家用电器,皆大欢喜。

  

  姥姥喜欢大房子,看了心里美,住着舒服。

  

  每个人都有一张画纸,它在心底的最深处。有的人喜欢用彩色,有的人喜欢黑白的质感,有的人心里装满暖色调,有的人是忧郁的冷色调,或者五彩纷繁,或者简单干练。

  

  每个人对画的理解不同,所以画出来的作品也不尽相同。画画的人,受家庭、受血脉、受环境的影响,总之,人生还在继续,这张画纸就会无限延展,最后给人生交付一张满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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