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前,我爸抽了一根烟,我妈说他,我爸说,“饭前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我妈无语。
睡觉之前,我爸抽了一根烟,我妈说他,我爸说,“睡前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我妈无语。
干活之前,我爸抽了一根烟,我妈说他,我爸说,“劳动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我妈无语。
抽烟成了我爸生活乃至生命里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每次看到我爸,都是在烟雾缭绕之中,迷迷蒙蒙,如果让我联想一下,我会在我爸的脖子上围上一个围巾,就像若干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发哥”。
我爸说他十五岁就开始抽烟,因为那时候不学习,在学校也不知道干啥,干脆就学会了抽烟。
我感觉我爸是个很执着的人,做什么事也能坚持。这一点从抽烟中就能看得出来。我爸说,他刚开始学抽烟的时候,就开始抽“吉庆”,那是一种两块钱一包的红色卷烟。从那之后的几十年时间,除了家里来客人,我爸一直都抽这个牌子的烟,一直到市面上再也买不到。恰巧赶上家里生活睁开了眼睛,所以我爸把烟提高了一个档次,开始抽“塔尖”。我妈说,烟有什么好的,点着了,一会就没了,也不能当饭吃。
小时候我感觉抽烟是一件很烦人的事儿,呛得我眼泪流、鼻涕也流。我妈咽喉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她也对这件事深恶痛绝。
小时候又一次我爸在家里打麻将,睡在炕上迷迷糊糊的我,被我爸的烟头烫到了眼皮。我妈为了这件事发了好大一顿飚,结果就是我爸还是抽烟,涛声依旧。
至于喝酒,对于我爸来说,那就更有历史了。
我爸说他第一次去山上放羊,晚上不回家,因为走得太远,天气很凉怕感冒,所以带了一瓶子白酒,为了暖身体。晚上在大山里,羊群睡了,我爸就喝几口白酒,裹上军大衣睡在坟包上过夜。
我问我爸,“你睡在坟包上不害怕吗?”
我爸说,“你没做啥亏心事,那就不用害怕,就算真的有鬼,也不能害你,顶多出来跟你唠唠嗑啥的。”
我妈总是跟我爸说,你这辈子要是烟酒不沾,得省下多少钱,都你吃多少好东西了?长多少肉了?
开心的时候,我爸喝酒,喝了之后更加开心。烦躁之时,我爸喝酒,喝了之后更加烦闷暴躁。几乎每次我爸妈吵架打架动刀动枪都是在我爸喝了酒之后。这个时候我妈就会称呼酒为“猫尿”,吵起架来就是,“你喝了二两猫尿就神气啥,你有啥资本神气,你儿子还这么小,赚了啥大钱,有啥资本坐在家天天手里捏着小酒盅?”这句话每次都说得我爸没电,但是最后我爸还是没能戒酒,以至于到了后来我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我爸身体上的病痛不能外出打工,我爸在家酗酒,给这个家造成了“雪上加霜”。
我爸在我脑子里的形象永远都是那个穿着“劳保”衣服,一顿能喝一满碗白酒外加两瓶啤酒,每天一盒烟的男人。他有时候胡子拉碴、毫无精神;有是有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小时候我爸把我放在肩头,满院子跑,这时候我爸的肩膀很宽很大,浑身充满力量。读书时我爸染上疾病,不能外出打工,整日在家酗酒,这个时候他丧失信念,萎靡不振。早早就经历了人事练达的父亲,用他的坚持和忍耐,一点点在背后支撑这个被他双手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小家,用一个男人独有的沉默坚实地保护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我爱他。
小时候,我曾经向我妈保证,这辈子我滴酒不沾,也不会抽一口烟。我记得当时母亲的神态和表情,她喜出望外地说,“这才像个男人。”
当我大学放假第一次回家,在我妈面前点燃第一支烟的时候,我妈呆住了,她说她很失望,我儿子怎么会抽烟。深吸了一口烟,我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在外兼职回来,中了署,迷迷糊糊爬进宿舍,当时宿舍没人,我昏睡了一整晚才醒过来,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没用。”
我看到我妈的眼圈红了,还有一句,“妈,你知道么,其实儿子独自在一个拥有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举目无亲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我再也没敢往下说,我怕我妈失声痛哭。深夜里,这么陌生的城市,触摸着冰冷的墙壁,我看不见星光,听不见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作响,没有母亲可口的饭菜,那一刻,我哭了,无助地哭了,哭得昏天黑地,忘记了自己。我想回家,我想回到爸妈身边,我想在爸妈身边当一辈子孩子,永远也不要离开。
从我长出第一根胡子,到现在满脸胡须,我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喝下了多少杯他人虚情假意的“敬酒”。青春年华,背离了许多童年时的梦。
后来我妈说,“男人在外面哪能不抽烟烟,出去办事哪能不喝酒,但是孩子,你要注意身体,你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你就算替我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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