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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了,我换了一种玩命的方式。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整日闭门苦读。玩命的背单词,听英语新闻,读英文报刊杂志...我一旦玩起命来,无坚不摧!
有时会感到很难过很难过。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门外的上楼声,开门声都不是为我而来。没有人来敲门。我选择被世界遗忘。有时会烦躁,有时会抓狂,有时会失控得把头往墙上磕,有时会想陈文非想得发疯。当一只手去摸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时另一只手会不顾一切的去阻止,一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我们在一起听过的每个音符,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张合照都让我痛彻心扉。原来他在我的世界里留下了那么多。我却为了另一个杳无音讯的人把他从我的生命中赶出去。他留在我体内的萌芽被连根撕裂之后,我再没有了勇气去找他。他去了北京,带着被我伤过的心。
很长一段时间,我只听一首歌,TotalEclipseoftheHeart,听得死去活来,听得肝胆俱裂,听得血脉扭曲。
就在那撕心裂肺的歌声中我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一盒接一盒。眼泪转化成烟,还没流出来就已经升腾无踪。有时甚至不知道那种心痛到底是因为谁?陈文非还是杜鸿阳?
我在较劲,跟自己较劲,我牺牲了陈文非,我必将讨回来更多!这回我要攒的不是买表的钱,而是踩在橡树顶的力量。我查了杜鸿阳就读的学校和专业。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无论他在哪里,我一定能靠近他!
机关算尽。
寒假,我潜进“凯旭”打听到了珍贵的情报。
我一直留意着“凯旭”的消息。临近放假时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招聘启示,思索良久,我杜撰了一份简历去应聘了行政前台的岗位。这是公司小道消息传播的集散地。
没费什么劲我就混到了这个岗位上。
一个月里,我见过阎旭两次。她花枝招展的来过公司两次,高跟鞋一路嘎嘎,响彻大楼。明明杜鸿阳还在英国,她一个人怎么就回来了呢?我问坐在我旁边的资深接待小兰,“阎旭结婚了吗?”
小兰翻翻眼,“人家没玩够。”
“有男朋友吗?”
“有,都订过婚了。当时搞得轰轰烈烈的。”
“哦,那他未婚夫是干嘛的?”
“在英国读金融硕士,真正的精英啊。”
“经典搭配啊,郎才女貌…她干嘛不到英国陪读啊,呆在国内好像也不怎么上班...”
“人家不用上班,哪像我们这么苦命哎...可惜女有情,郎无意啊。订完婚之后阎旭跟着去欧洲的,才几天就回来了。回来整天乱发脾气。看样子,情路不顺啊…”
“这样子啊?这些有钱人真是不好伺候啊...这婚是不是没法结了?”
“那不行的。这些富二代看着挺风光,其实也满惨的。婚姻这种事,他们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等他未婚夫毕业回来,两家立刻操办婚礼!”
在那一刻,我几乎希望杜鸿阳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阎旭花天酒地的生活路人皆知。只是这些有钱人本来就有的玩物丧志的资本。不比我们穷苦人家,一块表就能把人逼上绝路。
得到宝贵情报后我立即辞职走人。连工资都没要。
算着杜鸿阳该毕业回来了,我没有等到比尔盖茨的电话,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如果他回来了,大学好友应该是最先联系的。
他有些无奈,有些抱歉,“你也没联系上他吧。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他好像不回来了。留在英国工作了。”
我并不失望。
我时不时的到凯旭附近转悠。到阎旭家附近转悠。依然看到阎旭独来独往,没有一点操办婚礼的痕迹。
我信心大增。无论你结不结婚,这个小三,我当定了!既然你在英国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
大四,我开始默默搜集英国大学的信息,准备申请过去读研。考雅思,考GMAT。考霸就是这样炼成的。
在我如火如荼的盘算出国读研时,我家出事了。真正的灭顶之灾。
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我哥的客车在高速行驶时翻到十几米深的沟里去了。乘客全部受伤,轻伤17个,重伤6个。王丹丹坐在副驾座上睡着了,来不及自救,被车甩出去,当场遇难。
听到王丹丹去世的消息时,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是那个在我面前都小心翼翼的女孩,就是那个对谁都没有伤害没有侵略性的女孩,就是那个曾经救我于水火的女孩,就这么没有了!她还那么年轻,没来得及拥有什么,也还没来得及创造什么留下什么,生命就结束了。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抹掉她曾经来过的痕迹,甚至在她爱过的人家里连留下一张照片的权利都没有。
造成这个悲剧的人跪在她家人的面前几乎要以死谢罪,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一定要这样的惨剧才能触及到一个男人的灵魂,才能让他意识到责任所在吗?
我妈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我爸不停捶胸顿足,恶言发泄。他们饱受打击的同时还要防着草包儿子随时可能一死了之。
生下的儿女欠下的债,我和我哥就这样给我家的兴衰分别唱了个开头和结尾。
我赶回家时家里,家里一团糟。没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主持大局。我含泪做主,“先用钱解决能解决的问题。赔钱。不惜一切代价,把伤者治好。”赔钱赔钱赔钱。保险公司陪了一部分。家属还不依不饶,天天围攻鞋厂。
钱源源不断的送到伤者的手里。
两个月后,家属情绪基本平定。赔款总计两百多万。王丹丹家里还没有交代。
我哥跪完原告跪被告..他妈。跪在妈妈面前请求她帮他赎罪,我妈心疼极了,像当年心疼我一样心疼我哥。也像当年拯救我一样拯救了我哥。
Ashestoashes,dusttodust.我当年的灾难促生了我们家繁荣的从无到有,现在这一切又从有到无。几年的拼搏,就赚了个水景房。也算老有所养。
鞋厂易主。我陪着妈妈在鞋厂外转了一圈又一圈,栏杆拍遍,感慨万千。念念回首处,皆是往日辉煌。
“妈妈,我们不会一直穷下去的,”我把这句话还给妈妈,“我马上开始挣钱了。”
这也是国内众多中小企业的现状。创业难,守业更难,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一个意外事故就能灭掉一个中产家庭。
等尘埃落定我回到学校之后,申请英国学校的时间已经过了。我默默的把那些考试资料装进了纸盒子。就算申请上了又怎么样?
学校给的实习时间还没结束。我来到一家培训学校报名参加试讲。这个培训学校有个特点,试讲无限次,通关后录用。我居然一次性就通过了,进了新概念英语团队,从助教起步。没多久,我做到了主讲。但我需要再进入雅思团队。雅思团队的老师得到的评分高的话,每年有一次去国外旅游的机会,英国或澳大利亚。既然如此,我何必再去找别的途径出国呢?
那是我在人生可视范围内能看到的唯一目标。我想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王丹丹的死把我的意识逼到了极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不能还活着就已经被人遗忘。
雅思团队的老师大部分都是海归,本土产的老师要进雅思团队自然是要再费一些功夫。幸运的是在我家败掉之前我已经参加过雅思考试,得了8分,加上我虚心的跟在雅思老师后面听课跑龙套,两个月后,我成功的混进了雅思团队,但空缺的位置在C市。这时,我已经从理工大本科毕业。D市作为省会城市人才饱和,总部跟我商量,问我愿不愿意去C市,那里的教学业务正在发展壮大。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在一个新的战场更容易建功立业对不对?
到了C市,我勤勤勉勉的备课、教学,享受学生的好评。可是我还是太年轻了。我的新战场是别人的大本营。新同事对我有些客气,有些疏远。教务办公室给我排课时只排了一个雅思班,其他的课仍然是新概念。态度很明确,上雅思,我就是个玩票的。我无力抗争,毕竟,C市的天下是这里的前辈打下来的。
自己的努力能解决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可是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单凭自己的努力就能遂人愿。比如下面这件事。
就在我恼火万分时,比尔盖茨给我打电话了,“郑凯工作的公司在国内招兵买马,近期回D大来做宣讲会,他带队。”
“什么时候?”
“下周二下午三点。在D大研究生院二楼会议室。”
“谢谢。什么公司?”
“GCC资本公司。”
我向领导请假,于星期二赶到了D大。到达会议室时,宣讲会已经开始。
我站在虚掩的大门外面,心又狂跳不止。是今天吗?是今天吗?等了两千多个日子,等的就是今天吗?
会议室外面立着GCC的宣传板,总部在伦敦,在中国落户,起点高,前景远大。招聘基本条件之一:研究生学历。
我挤进会议室时,一遍又一遍的扫瞄台上对公司和岗位作介绍的人,没有他,没有杜鸿阳,没有郑凯。
又出什么问题了?我已经没有了耐心。
宿命难逃?
我拨通了比尔盖茨的电话,问他怎么回事?郑凯到底来了吗?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跟你说了,郑凯没有回国。今天开宣讲会是另外派人来的。”
鼓了好久的劲一下子泄得精光。无法形容听到这番话时我的心情。是老天爷在玩我吗?
“你有告诉他我在找他吗?”
“这个,没顾上。要不我把他的邮箱给你。”
我捏着他的邮箱从D大出来。上了公交车,坐了一站。我的鞋店早已变成了一个小饰品店。小姐妹们在里面摩肩接踵。生意真好。我又回到校园里,我需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这一切值吗?手表还在口袋里装着,但这已经是最无意义的一个道具了。为了这件道具,我投入了太多,以至于越来越怕这是一场血本无归的投入,拼命想要赚回些什么,结果就是越赔越多。到后来竟有了鱼死网破的绝决!
少女时代深深的爱慕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演变成了恨。这种恨把我的人生变得肮脏变得罪不可赦。
走过理工大研究生院,我看到一条横幅,“预祝英国‘GCC资本’宣讲会在本院成功举行!”他们在造势!造势很成功。成功的吸引了我。
回到C市,中午跟外教一起吃饭。这个外教很八卦。有些事不方便问中国同事,反而能从他那里打听出来。说来也正常,外教是个安全的垃圾桶。跟他发牢骚,既可以练口语又不怕受攻击。从他那里我了解到,下一年去国外休假的名额已经满了,“SusanwillgotoBritain.FrankwillgotoBritain.AlexwillgotoAustralia..”我就没弄明白这几个人到底是谁?小张小陈小李?反正没有我。
这时去英国旅游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我要的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效果!我要以他必须依赖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天,是全国研究生考试报名的最后一天。离开D市之前,我就近在理工大报了名。
接下来就是读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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