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土魂 > 在路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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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光祖睡着了,发着轻微的鼾声。耿六的心思变成了一种默想。此刻,他还是担心在这不知是何处的烂窑里,白天遇到的那两只狼如果跟着来,那可咋办呢?由狼,耿六又开始了对耿光祖白日里的话的琢磨,最后的结论是,这个乳臭还没脱尽的侄儿,大概是把狼当成了村里人家的狗,加上对狼的威胁不懂,才会那么认为的。

  屋外传进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地上的灰驴扭摆着腿脚,选择出一块地方卧了下来,驴眼的反光也悄然地闭上了。随着烟气的消散,蚊子又开始往窑里侵入,耿六想着要把接近熄灭的火重新添柴燃着,可是手脚发懒,劳累作祟,恍恍然也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一阵由小而大,由模糊而细碎的奇怪声音,在废窑里响了起来。耿六被惊醒了,坐了起来听,奇怪的声音却随之消失掉了。耿六不敢大意,把手探向了放在头边的木棒上,同时把头拧动着,借着火光,扫描了一番窑内的各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的东西,跳动的心脏才稍稍的平缓了一些。一会儿,细碎的咪咪哞哞的声音,又开始在窑洞里由弱到强地响了起来,挡在窗前的蒿草也有了动静。耿六看见一个个头不大,胆子不小的东西,用夜光莹莹的黄绿色眼睛,盯着自己看。狼的念头转瞬就被否定了,狐狸?野狸猫?或者是黄鼠狼?还是……?他提棒站了起来,那东西才嗖的一下从蒿子下逃走了,在院子里发出一声猫叫。耿六开始搜索那细碎声音,结果找到了倒塌的锅灶炕洞口,爬下来细细听明白,原来是一窝深藏在炕洞中的小猫崽,由于自己的到来,大猫不敢回洞招呼而乱哭乱叫。

  窑里的蚊子在增加,耿六再次架上一些柴草,让灰烬重新燃起了烟雾和亮光。借着火光之亮,他重新布局了一下门口与窗前的挡物,结果让卧着的灰驴站了起来。耿六命令灰驴重新睡下。驴不听话,还把头摆来摆去。

  重新睡下后,耿六侧身看着柴草一点点烧尽,呛得咳嗽了两声,一时没有了睡意,脑子里开始猜想这窑洞被遗弃了多久?原来住着的是咋样的一家人?刚才的那只猫是窑主人留下来的?还是野猫寻来安的窝呢?

  柴灰中的火星越来越小,每一粒似乎都在发出最后的亮光后熄灭掉了。耿六不想让火星就这么死去,他探手又抓了一把柴草搁在上面,看着烟气中新的火星在激烈生成,就忍不住呼地补了一口气,吹燃了柴草,把个烂窑照得红光满溢,连圆窑顶上的一个斜拉下来的蛛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在这时,窑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响动,杂乱中有人的紧张的喘息和奔跑的脚步声。耿六顺手拿起了木棒和那把一尺多长的刀子,站在火堆前,紧张万分地盯着虚挡着的门和窗口,把一个巨大的火光映出的影子,弯曲在窑壁上。耿光祖酣睡不醒,灰驴也不安地把头拧向了外面。那一刻,耿六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外面的响动破门而入的到来。

  终于,门口的两根烂木板被哗地一下撞开了,闪身进来了一个个子中等,穿一身黑布衣裳,两腮长满了胡须的中年汉子。随着身后又涌进来的,却是一个罩着花头巾的婆姨,手里还抱着一个花包袱。两人迎头撞上灰驴因为惊吓而躲躲闪闪的头,不由的“唉呀”地叫了一声,本能地转身想往外逃。

  炕上的耿光祖被惊醒了,哇的哭了起来。

  耿六一声呵问,一男一女回过神来,忙忙回转身子解释说:“我们是走迷了路,又遇上了狼,看见这里有亮光,才跑过来的。”耿六绷紧的神经松驰了一些,收起了摆出的架势,“我们也是走路的,临时找了这么处破窑洞睡一觉。你说的狼现在在哪?有几只?”那男人说:“大概有三、四只吧,黑灯瞎火的直往人身扑,把我的胳膊都咬伤了。今天要不是我手里的家伙护着,还真吃了人呢。”

  耿光祖此时明白了情形,在柴草燃烧而亮出的红光里,莫名其妙地一会儿看看地上的陌生人,一会儿瞅着耿六,不作声了。那女人一屁股坐在了烂锅台上,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口口地长出着气。

  院子里有了响动。那汉子说了声狼来了,转身堵在了门口,命令耿六说:“快把火弄旺了,只要有火,它们就不敢进来。”耿六不及多想,把捡回来的柴草全抓到了火堆上。那女人也动弹起来,从地上拾起了烂门板架在了火上。屋里亮堂堂,外面反而显得黑黢黢,只听着“唰唰”的声音,就跟下雨一样。果然有狼,耿六一时男子汉气概起来,放刀提棍跳下了地,对那女人说:“你上炕上守住火,帮我照看好小孩,让我们两个来对付这些野东西。”那男人得了支持,心气平稳下来,小声自语地数着:“三只,又来了两只,远处还有往来跑的。妈的,看来这一群就是那一群,今天是让狼给号住了。”耿六用棍子只几下就把挡在窑门户前的蒿草挑开了,想跳到院子里,又有点胆怯,只跟着那男人一起骂着粗话。狼在外面躁动着,有着还跑到烂窑的顶上,门头上直往下落土。

  双方一时相持起来,外面不敢进来,里面的不敢出去,谁也不敢作声,破窑院里反而安静了很多,只有木柴火的光亮在跳跃,只有天上的半弯月亮在吐晖。

  僵持了半天,院子里突然发生了一瞬的骚乱,原来是那只家中炕洞中有小猫的老猫,拚死穿过蹲守的狼,从窗口飞快地一窜,又飞快地钻到了炕洞里去了。

  那女人吓得“吱吱哇哇”大叫。那男人不明原因,还以为进来了什么东西,只管在炕洞口处瞎紧张。耿六说:“那是一只家猫,在炕洞里下了一窝小猫,不用怕的。现在差不多有半夜了,咱们还是防狼为主。”那女人不乱吱声了,耿光祖反而显得比较沉稳,怀抱着耿六的大棉衣,一双眼睛贼溜溜地观看着。炕洞口传出来一阵小猫眯嫩嫩的叫声,明显是老猫的归来引发出来一堆小猫的欢喜。一时间,大家被这种声音所感染,为窑内又多了一种属于自己一方的力量,而溢生出一丝充实的情感。

  外面,狼群又开始躁动,守在窑顶畔上的狼,有点愤怒地放出了一嗓子难听又深厚的嗥声,刺耳,难听,又让人毛骨悚然。

  那汉子悄声说:“兄弟,还是把刀拿起来吧,狼这东西是铁头蜂腰刀子尾,棍子打不对位置,它们根本不含糊。只有刀子还有点寒气,可以煞住它们的一些不怕死的野性。”耿六不甘落后,接话说:“你说的对,前两年我还打死过两只狼呢。刚才的那声狼嗥,怕是这些畜生不安生了。”

  两人话音未落,有狼影子蹭地一下,在门口窗前兔起鹘落般闪了两下。猛不防,从窗外扬进来一阵沙土,耿六的眼睛就被迷得睁不开了,他把棍子胡乱的挥着,一手来揉眼睛,眼泪就下来了。这一招太出其不意,谁也料想不到狼这畜生居然有此头脑,它们是在窗外蹶了屁股,用后爪子把黄土刨了进来。同时,就有一只大狼往里冲了,被耿六乱棍击了一下退了出去。那男人嗷叫着闪身来帮忙,空出的门口就探进来两只龀牙咧嘴,毛色苍灰的狼,三角眼露着凶光,发出威胁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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