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素食 > 第十二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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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明老太太在兰图待了四天,由于孙儿的再三挽留才超出计划两天。不想多呆,主要原因是她不愿待见仇萍那张脸。

  但是舟车劳顿的“训子”并未达到预期,因此,老太太心里的纠结丝毫未减,却又平添了些许白发。她现在唯一的希冀,就是虔诚地吃斋敬佛,以期“代儿赎罪”能结善果。

  其实她不喜欢仇萍那张脸,今天说来真的有点儿偏见,因为仇萍受秦夫人影响,对待丈夫跟婆婆已经有了实质性转变。其他方面嘛,倒还是原样。这个其貌不扬却有着远大志向,一心要跻身于土豪行列的女人,正利用丈夫的行政一把手的优越性,将“等价交换”和“劫富济萍”这两件事经办得至善至美。如今,即使在社交场合,即使让人家“放血”,她也不再猥琐或者感到心神不宁,她认为人类所有的谦虚和怜悯都是虚伪的,只有钱是真的。

  母亲一走,和每次一样继成有种失落感,只不过这回的失落似乎更胜一些。他始终认为,母子二人这回沟通不太顺畅,有点儿“不欢而散”的味道,主要是因为自己工作太忙。他还知道母亲很是介意自己的过失(他认为是“过失”),但这并不妨碍母子感情——天下母亲对于儿子总是包容的。为此,他决心弥补;甚至将这种决心贯彻到行动上,那就是努力工作!他要用政绩来证明自己,是“人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顾氏子孙。

  于是继成区长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这些日子他确实忙得不可开交,整个财贸系统的改制进入到关键阶段,收官在即,厉害交错,鱼龙混杂,诸多遗留问题像装笼子一样积攒下来,如何梳理,如何化解,决非易事,弄不好功亏一篑。工业企业正大刀阔斧的重组或改制,一大批工人在转岗过程中面临失业之忧,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少数利益受损的偏激者闹到区政府已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上省进京。60周年大庆,稳定压倒一切,维稳大事绝对马虎不得!与此同时,翠湖污染治理,旧城区改造,也都列入议事日程……一大串麻烦接踵而至。

  据说,但凡有敬畏之心的人,即使做很繁难的事情也很快乐;相反,没有敬畏之心,哪怕是数钱也未必快乐。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继成,与仇萍相反,他是繁忙的,同时也是快乐的。

  燃眉之急是:三家企业整体搬迁。其中仪表厂和婷美股份两家最令他头痛。仪表厂是市属企业,有点老大架势,但底气不足色厉内荏,尚有抓手。婷美却是兰图市首家上市公司,盛气凌人牛气冲天,利税大户不说还动不动就有上级领导打招呼。

  为了把这项宏大工程做成做好,身为区长的他,不得不在外围做足功课。办公室收集整理的数据资料及相关法律法规,分门别类地堆满写字台。在这浩繁的文字中,他像一只睿智精准捕捉猎物的老鹰,快速找到合适的依据和明确的答案,精确计算城市扩展的相关几率,详尽分析区内各个网点地价的可比性与升值概率,仔细阅读新城区设计规划及预算报告,综合分析新区模式以及由此衍生的交通水电功能配套等一系列问题。

  区长办公会上,作为行政首脑,他语出惊人的否定两套既定方案,一是比较保守的是近郊方案,二是最具前瞻性的远郊方案。说是“前瞻”,却也只是搬迁到铸钱镇;而将重要工业企业搬到荒山野岭的帽儿山,人们连想都不敢想!

  今天的市府座谈会上,他一口气念完了十多页的论证报告,市领导及其他会者都没想到,一件看似荒诞的事情,却让这篇报告概括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简直无懈可击!预期争论热烈的座谈会,形成一边倒态势,当特邀嘉宾和官员们陆续退场时,仪表厂的童总和婷美的冯总按耐不住了,立即围上来当面“质疑”:

  “区长,我们的设备安装周期会影响订单的。”

  “区长,股东大会已经对我们的运作模式提出质疑,我们的资金走向不容乐观。”

  继成区长动作麻利地收拾文件,虽然无法回应他们的发难,却也不乏幽默几句:“屁股决定脑袋,谁坐这位子谁都会这么想。算算土地账吧你们,赚了那么大一笔钱,占多大便宜,你们得请我吃饭。”

  “我们的设备是从德国进口的,安装费用忒大。”童总说。

  “我们是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必须放在功能区,还有资金压力……”

  冯总还没说完,区长就大手一挥,打断他的絮叨:“这我不管!”

  “荒山野岭,交通也不管?”冯总不依不饶。

  “哎!这回你说到点上了。”区长竖起右手食指,看着他说,“我明确告诉你们,这个问题很快着手。”

  “啥时候着手啊,明年还是后年?”

  “明天!”

  “明天?!”两位老总异口同声,一样的惊愕。

  其实顾区长昨天就启动了勘测。顺便说句,这项工程前后历时半年,工程从酝酿到拍板,继成区长竭尽全力呕心沥血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他突破了自己一贯秉承的中庸之道,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包括市里。当然他是凭借完美的说服力去“顶”的,这也恰恰体现它的领导智慧和运作才能。这项工程,站在当时角度看,充其量只能算是“有胆识”;五年以后看,不得不承认是一种卓识远见;十年以后,人们一致公认“当初真的是一项英明决策”。

  才华横溢的顾继成,公众场合绝对是一个彬彬有礼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可是,在生活中他也是一凡人,甚至比一般人更平庸猥琐一些。

  人不管走在哪条路上,感情是没有方向和色彩的,所谓“心无二用”恐怕也是这个道理。不得不承认,小妹迷恋继成是真心的专一的甚至不计得失的,她是一个色心很强的女人,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滥交的花心女人。自从继成考察回来,她压根儿就不让九指哥碰她一下。其实对于继成来说,他与小妹新婚般的缠绵,除了对仇萍的厌恶未有改观之外,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戚丽娟在北京进修——她好像学业蛮有压力一直没回兰图连电话也很少打,紫罗兰他已经不太愿意搭理,因此劲儿只能往小妹一个人身上使。再说那王煜,虽然他沉迷于赌甚至连人格都甘愿放弃,但他终归是个男人,即使不能保住一亩三地也还有分吧血性的,而且性对于合法夫妻来说,永远是天经地义的,小妹无论多有辩才也辩不开这个理,于是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她的选择只有一个。

  已经进入夏季,天空虽然飘着很多云,空气依然很湿热,几乎100%的人穿短袖60%以上穿裙子或者短裤,小妹却穿的长袖白衬衣和蓝色长裤,不过看上去倒像是白领阶层的一个主管;皮肉带伤,气质却毫不逊色。

  当她一丝不挂地展示在616房的立镜前,手臂上和大腿上的清淤暴露无遗。九指哥是个大男人,使用武力却跟个女人似的,专掐那两处部位。

  “是他打的?”同样一丝未挂的继成,抚摸着女人白嫩的大腿说。

  “不是。下楼时踩空了,摔的。”

  “咦,摔那么狠。”他宁愿相信。

  亲吻一会,小妹蹲下身去,用脸蛋儿摩擦他显得很暴力的物件,接着又用嘴巴轻吻其中部。她学过生理医学的,知道口交并无大碍,但她拒绝口交。待她缓缓立起身时,继成猛然将她横着抱起,抖包袱似的把她扔到大床上。已经轮不到她做主了,他这回像一头蛮牛,直奔那个地方,头立即深埋在里面,想必两张口儿是对在一起的,只不过是横口对竖口。女人像钉住头尾的黄鳝一样扭动,她诚心想要拒绝却反抗乏力,“啊,啊,有味道吗?”女人问向湿漉漉的面孔。“没,没有,还挺香。”他爬上来,又俯下身去吻她。间接的,她没有拒绝,还淫笑:“嘿嘿,喷了一点香水我,应该只是在毛上面的。”

  进入主题,这次她比他还来得还要快,发声也比以往响亮。战斗结束,获得满足的女人,慵懒地躺在那里。继成一览无余地观赏她秀美的酮体,轻轻抚弄着雪白大腿上的淤青说:“嗯,真是一块美玉,值得男人精雕细琢。”

  清洗过后,他们很快恢复成绅士跟淑女。一直以来,她想继成带她去那个地方,想起就觉得很浪漫的地方。今天高兴过度,又恰逢刚从恶劣的心境中走出来,便对他说出了这个要求。

  他几乎连想都没想就爽快答应了。

  这里是西山区的西北侧,都市的另个边缘,依他的预断在这里是不会遇见熟人的,于是便随意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二人相对而坐,笑盈盈地陶醉于远方的美景,似乎把选取食物这件事儿给忘了。一片游动的黑云遮住了太阳,四周突然昏暗下来,像是整个世界被黑暗吞噬了,小妹双手紧紧攥着继成的左手。须臾,再度通明时,意外也发生了,半杯啤酒照着小妹面部直线喷射!

  “仇萍!”继成大声喝斥,虽然他心里很乱,却有临危不惧,处惊不变的定力。他语气依旧很从容地,“仇萍你冷静点!”

  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攥着拳头的仇萍,涨红着脸嚎叫:“我没法冷静!臭婊子!臭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韶华飞快接下她的杯子,同时给继成使了个眼色。继成裹胁着仇萍往外走;仇萍在他的裹胁下也变得温顺好多,二人匆匆消失在电梯处。

  韶华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好看的虎牙,她似乎很满意小妹的惊恐表情,却毫无恶意地讥讽道:“算你幸运,早遇见一分钟你就花了,伺候你那就不是啤酒而是玉米汁。”说着,韶华又做了优雅的手势,示意小妹坐。小妹是个体面女人,遭到酒水袭击的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但很快又镇静下来,觉得他们并没做什么出格跟有失身份的事情(起码外表是这样),当然,她也不想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特别无辜的“受害者”,她毕竟心虚,因此也只能乖乖就坐,准备接受对方的训导。

  “你就是那个偷别人男人而且财色兼收的记者?”秦夫人问道。

  “我对你这样用词很遗憾。”小妹知道她误会了,心里窃喜。她巴不得误会。

  “怎么?难道还要我表彰你为某个男人排泄解忧从而促进社会和谐?”

  “我们只是,只是吃过个饭罢了,您就,您就别张扬,好不好。”平素伶牙俐齿的小妹,却不擅长撒谎。

  “只是吃饭?”韶华愤怒地瞪了她一眼,“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再说,我可没有宣传桃色新闻的兴趣!无聊。”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

  “别!没什么可是,你纵有一千个理由也淹没不了一个‘错’,也不该抢人家男人,罪孽!罪孽啊!”遂递过手帕,小妹这才想起该赶紧收拾一下面容,说声“谢谢”却拿纸巾揩脸,然后也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拭脸颊。

  “想必你已经很饿了,”韶华说,“先整点儿吃的吧,别说不饿!我还想和你说些话呢。”

  “谢了。”小巧玲珑且风姿绰约的小妹轻盈地离开了,她走到食品柜前胡乱选取了一些食物,端着盘子她犹豫了一会,又悄悄来到原先的位子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进餐。

  “人应该设身处地,不要一心只顾着自己好过,那可是很危险的。你不觉得吗?”秦夫人对着吃相优雅的女人教训道。

  “……”

  “呵!还挺傲慢。你,在市广电局上班?”秦夫人直截问道。

  小妹瞥了她一眼,算是回答,但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不失身份地吃她的食物,心想:我有那么年青吗?管它呢,反正这种事情越误会越好。

  “我就不明白,像你这样的职业妇女,组成个幸福家庭,应该是轻而易举顺理成章的事儿,干吗非要破坏别人的家庭?有意思吗!脸面不要,良心也不要?我妹,啊就是仇萍,她只是脾气躁了点儿,人长得老实了一点儿,其实她真的是个贤妻良母至少他对老顾是忠贞不渝的,还有,他们的儿子也很优秀。你是个女人你应该懂的,破坏这么好的一个家庭,你忍心吗你?”

  小妹无语。她惊讶地看着仇萍的“姐”,心道:若不是怕穿帮,真该和她好好聊聊,她说话那么耐听。

  其实,类似尴尬同一天的稍早时间,在江城也上演了一曲。

  话说那位温州商会尚会长,早在那天失款之前就有个大动作,他与一位同乡合作收购了江城服装厂。大前天,他将那爿分厂搬迁到位于城西的服装厂,并拓展了生产规模,不过仍然是个小厂,员工60多人。工人每天在厂里吃一顿午餐,以前在聋哑学校是由快餐店包送盒饭。搬过来之后,他们主动找宽素坊合作,将员工中餐包给明萱她们。此时生意进入旺季,晚餐通常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中餐不太多。为了送餐,明萱除了添置盛饭菜器具和一辆电动三轮车,还聘请了一位厨师。师傅姓涂,江城下乡人,烹饪学校毕业在上海金山某化工厂食堂干了五年,最近打算回来单干,一时没找到合适位置。他自己说是宽素坊的独特风格吸引了他,小丁却笑他被美女老板所吸引。

  今天天气凉爽,江城的上空也一样,彤云密布但不像变天的架势。吃过早餐,恨水接到“修电”的短信便赶到宽素坊。明萱今儿叫他来是要他接几个多用插座,天气炎热,虽有吊扇但还需增加立扇。恨水接好插座时,小丁提进来几个纸箱,明萱把纸箱放到三轮车上比试,摇头说:“还是不行。”原来几个盛饭菜的钢桶,要有护隔以防止碰撞。一旁的涂师傅出主意说:“这还不简单,砍几根柳条就是。没问题,我家编筐都用这。”明萱一听,有道理。忙找来菜刀,朝屋里面喊:“哥,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恨水在试风扇。

  “跟我去砍柳条好吗?”

  “行。”恨水跑了出来,打一个响指,“走吧,王总。”

  二人来到江边,穿梭在树林里。这是个“箩里挑粑”的活儿,砍到手里却发现另一根更细更长,每每如此,结果一口气砍了二三十多根柳条,两人从中挑选了十几根。这片狭长的树林,上午少有知了鸣叫,鸟儿倒是唧唧喳喳的叫得欢畅,江面上不时传来汽笛声,恨水拿一根柳丝将菜刀和柳条捆扎一起,用手提着。明萱折一根细柳捋了一个绣球,她手拿着柳球笑嘻嘻地又蹦又跳。前面有棵古树,是一株有上百岁的大叶杨,却长得十分古怪,整个树干一分为二劈为两半,其形态很像布达拉宫广场前的左旋柳,一半左旋几乎平直朝下游方向伸展,另一半则右旋朝堤坝方斜往上长。时间尚早,恨水放下柳条,爬到左旋树干上,眺望江面上来往驳船。明萱却踩着左旋树干,敏捷地爬到右旋树上,一会儿,她捉到一只知了下来。她今天穿的绿黑相间的西瓜色汗衫,黑色筒裙,在这里颇具伪装色调。但是,恨水的深红色t恤却非常扎眼,他回头打量起怪树,发出由衷的感叹:

  “咦哟!老天爷真的是鬼斧神工。”

  “你知道吗,这老树可是有故事呢。”明萱放飞了那只尾小且不会发声的雄知了。

  “敢情又是外婆的故事?”恨水笑道。

  “哎,还真是外婆说的,不过,这可是真人真事,我敢打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坐在左旋树干上,明萱看着江水娓娓道来,“具体哪年我忘了,应该是文革初期,一个造反派头头和他侄儿媳妇在这江边私会,突然遇上暴雨,两个便跑到这树下避雨——当时它是一棵直立的大树,结果一道闪电一响炸雷,大树被劈为两半!”

  “哟!”恨水圆瞪着小眼儿,“殉情了不是。”

  “可不,一对短命鸳鸯。”明萱扔下一片树皮,调皮地一笑,似乎对故事的精彩度很满意。

  恨水听了却唏嘘不已,眼盯着树身,呢喃自语:“唉,这种乱伦故事,骆斯河也有。”

  “是吗?”她像个疯小子一样将他一推,“快讲我听听。”

  “没意思。”恨水冷淡地摇摇头。

  “讲嘛!”她大大咧咧地搂着他肩膀,撒娇道,“你讲啊哥。唔!人家讲了你不讲,这不公平!”

  “蛇!”

  姑娘“啊”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当她意识到“上当了”便猛地一推,没想到她的劲真大,恨水失去重心往后一仰,幸好右手抓紧她的手腕,才免遭跌落。姑娘占了主动,便胁迫道:“讲不讲?”

  “我讲,我讲。”恨水在她的协助下坐了起来,“那时的骆斯河不像现在,又浅又脏一条船都没有,那时它是一条黄金水道。某天,有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女驾一条木船顺河而下,逆风顺水,坐在船头的女儿衣裳打湿了,少女的轮廓凸显,在后面掌梢的父亲看在眼里,慢慢的他有些情不自禁,便把女儿唤进舱里。女儿叫赶时间,父亲说,‘南城到州总是一天’,结果在船舱里对女儿非礼。”

  “后来呢?”

  “晚上到家,女儿给父亲煮了一碗面。父亲吃面吃到末了,碗底一个草把!做父亲的吃完这碗面,然后就上吊了。打那以后,凡在骆斯河上行船,绝对不许说‘南城到州总是一天’这句话。”

  “为什么?”

  “忌讳!忌讳,懂吗?”

  “唉!”这回轮到明萱唏嘘,“我真不知道是该夸那女孩聪明还是该骂她残忍。”

  “怎么讲?”

  “因为,将父亲暗喻牛——他的行为也确实像畜生——足以证明她聪明。但是,她应该对后果有所预期,所以,未免太残忍。”

  “这只能说明,封建社会对于乱伦更加不能容忍。”

  “哎,你有没有听说……”话说出一半,她突然满脸绯红,紧闭着小嘴儿。

  恨水已然猜到,却也不好意思追问,此时“兄妹乱伦”这句话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很尴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人在这里胡天海地地八卦,这一幕早被一外人窥见!

  不是别个,正是易庭芳的表嫂!庭芳的表哥在一艘中型驳船上当轮机长,他的船常在江城加油,每次加油他总是提前给妻子发短信。表嫂今天散步,不知不觉走得远了,已到加油站附近,恋夫心切的她便走过去看看。去加油站必经那棵古树,刚才就在恨水站在树上看船那会儿,表嫂正好看见他,她正要喊他时,明萱突然跳了下来,表嫂随即躲到一旁的小树底下。后面的情形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听了表嫂的讲述,庭芳脸色发青,气得浑身颤栗,咬牙咬得嘎嘣响。以她的脾气,不把家里砸个稀巴烂才怪——在她看来,这几乎跟捉奸在床是一样!

  但是表嫂有言在先:第一不许她胡闹,第二不许在恨水面前说穿。其实,表嫂有表嫂的想法:小姑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要是不搞定的话,她必定大吵大闹,这样一来最终结局无论朝哪个方向发展,都对自己不利。倘若二人因此闹离婚,自己岂不成了饶舌妇?“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床婚”,这罪过谁也担不起;倘若不离,大家还是一家亲,今后再见到恨水多尴尬!

  “你心里有数就行。”表嫂耐心劝慰她,“做人嘛,要有城府,拿得起放得下。俗话说贼做三年自犯,他要是不改,以后逮到机会,再教训也不迟。”

  “姐!”庭芳的脸色由青变白,泪在眼里横着打转,“我,我不说是你告诉我的,你放心。”

  “那也不行!坚决不行!”表嫂瞪着她,像长辈一样嗔怒。

  “依我的脾气,非得把他咔嚓,”庭芳愤怒地做了一个剪刀手势,她跟表嫂瞪眼对视的瞬间,哭一般的苦笑,“好好好好,这回我听姐的,不闹,不闹,不闹……”嘴巴都扁了。

  小伤很痛,大伤反倒不觉痛。庭芳的心这回肯定受了大伤,尽管还没到“心如死灰”的地步,但她的情感早已麻木。

  从此以后,夫妻生活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裸睡突然取消,更糟的是,两人相对无言,形同陌路。比如昨晚恨水找他的一件米黄色背心,找半天找不到他就问庭芳一句,庭芳宁愿乖乖地帮他找出来扔到外面沙发上,也不肯开“金口”。

  同一屋里待着,同一桌吃饭,同一张床睡觉,非聋非哑,正常大活人,竟然没有语言交流,该有多尴尬!好在思雨放暑假了,女儿夹在中间无疑起到了一些调和作用。

  恨水知道妻子变了,也知道变化的是庭芳,而变化原因多半在自己身上,只是不晓得到底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前面说过,人的情绪也会传染的。庭芳如此的消沉落寞,与此同时恨水状态不佳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天性活泼的明萱却总是那么阳光快活,几天见不到哥哥她就会用短信“修电”把他唤来,其实一般都没有什么要紧事,真正修电也很少,多半是说说话儿罢了。即是如此,这种“狼来了”的善意谎言对于恨水,还是屡试不爽,每传必到。

  然而明萱终究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这几天恨水情绪低落,愣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尤其恨水偶尔强作欢颜更令她感到不安:“哥哥一定有难言之隐。”她又联想到上次的“破脸风波”,一种莫名的怜悯油然而生,虽然不便捅穿,但她还是在心里告诫自己:尽量做得好一些,不要让他太过为难。

  这天庭芳上上午班,思雨在家看书,恨水忙着做饭。天气炎热,骄阳似火,庭芳到家时已晒得满脸通红——她还打着遮阳伞的。收了伞,换了鞋,她悄悄地走进了小餐厅,又悄悄抹开恨水搁在桌上的手机。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停电!”发信人是“老王。

  庭芳的目光停留在手机上足足有两分钟。已然做好饭菜的恨水看在眼里,心想:绝对又是“修电”,她肯定又要刨根问底,糟糕!

  “回了?吃饭吧。思雨,快,开饭罗。”恨水主动示好。说着他拿起手机,看到“停电”他不禁心里一乐;在母女两端菜那会儿,为了“掩盖”也是为了“脱身”,他假装拨号,通电话:

  “喂!停电啦老王,你们不是有备份发电机吗,什么?坏了!手动加油要注意安全,好,待会我去检查一下。”

  庭芳知道他的工作与加油站有关,但对具体“业务”却不得而知,何况又是个“老王”,于是她的脸部肌肉不再绷得那么紧。

  吃完午饭,恨水理直气壮地出门去了。他当然去的宽素坊,而不是“加油站”。

  恨水冒着烈日赶到宽素坊,汗流浃背的明萱早已笑脸相迎,问他吃了没,又对他说了“停电”的原由:就在半小时前,店里保险丝确实烧断了,不过很快涂师傅将它接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她家电源(插座)也坏了,她父亲正在家里干着急。

  恨水一声“没问题”二话没说,就走了。

  是的,不单是宽素坊,明萱家里修电买米灌气等杂活儿也基本上是恨水包揽,并且这项“义工”由来已久。这还要追溯到她卖肉的时候。刚开始,父亲王怀礼对这位年轻后生来家做事,不仅不领情而且满怀敌意,一个干部平白无故给一个病退职工干活儿总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女儿有言在先,说他是个有妇之夫!老头病是有病,可脑筋没病,他告诫女儿一句箴言:绅士无非是有耐心的狼。然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才是检验人的试金石,年长日久,王怀礼觉得这后生非但不是有耐心的狼,还是一个敦厚老实肯乐于助人的好后生。于是,他也不客气也不见外,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叫恨水——比叫那偷鸡摸狗的外甥强多了。一来二去,两个男人几乎成了忘年交,王怀礼长恨水14今年才59,却长期由于肺结核病的折磨,看上去纯粹一干瘦老头,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好多。

  刚过正午的天气更加闷热。酷热难耐,好多人不得不将“午觉”改为“纳凉”。恨水买好插座,赶到明萱家,很快很麻利地接好;接好之后,他又匆匆忙忙地赶回旧楼,准备睡个午觉。

  他一口气跑上楼来,发现家里大门半掩着。午觉,看来是睡不成了——家里来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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