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素食 > 第七章 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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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还在回兰图的路上,仇萍忽然接到好友秦夫人电话,秦在电话里哭诉她今天上午亲自捉到老公跟小三儿在一起。

  “这还得了!赶紧废了她(他)!”仇萍气得发疯,当着外人和儿子的面发飙。

  秦夫人不明白她指的哪个她(他),便说:“还是见了面再说吧,我刚从你家出来。”

  西山大酒店的顶层是宽敞明亮的旋转大厅,也是这座城市的制高点,不仅富丽堂皇,坐在大厅任何位置还可以将这座美丽的城市一览无余,因为它每90分钟旋转一周。大厅经营的自助餐正在营业,每位60元,在这里应属中档消费。仇萍和秦夫人买好卡,选了个靠舷窗的位子,将包放在座位上,然后各自端着盘子去选取食物。一会儿工夫,仇萍端着蟹黄包,炸羊肉串,鹅肝,鸡爪,鱿鱼及少许素菜外加一杯玉米汁,像推车一般过来落座。秦夫人用一只手优雅地托着盘子,盘里装的是:米粽,小紫薯,山药片,带鱼块,臭豆腐及别的素菜,另只手端一杯啤酒。夫人气质很好,风姿绰约,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显得有股贵气。两个人对面而坐,秦夫人比仇萍略高,今日她容貌依旧端庄,只是稍有点眼袋并且眼睛还有些肿,一笑露出颗虎牙。无论外表气质,还是bei景履历,二人都大相庭径,却如今成了顶要好的朋友,真的是黄鼠狼跟狗连档,无奇不有。

  秦夫人名韶华,属虎长仇萍一岁,她以前是标准件厂的一名车工,人长得好也挺能干,当过市级劳模和三八红旗手。她丈夫姓乔,原是一名海员,此前在一艘专业海轮上当船长,去年调回兰图海事局任副局长,明说是升官儿,却工资少了将近十倍!韶华早年下岗——其实没下岗她也会辞职的,因为老公不靠她那几个小钱儿,要她做全职太太专业呵护儿子。前年儿子去美国读书,儿子走把她心也带走了,她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整天失魂落魄。正在休假的老公见此也无心上船,便通过同学关系调回兰图。

  她与仇萍是在养生会所认识的,成为好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韶华的快乐人生只停留在上班期间,说那时候工友之间亲如姐妹,成天有说有笑,盛是快活。自从下岗,世界一夜之间变了,工友们各奔前程疲于奔命,偶尔见面也形同路人,蛮要好的也只是相互问问儿女的事。越到后来,工友们与她隔阂越大,他们视她为上流社会的阔太太——她自己倒一点不觉得。无形中她成了“孤家寡人”。仇萍也是,她在教育督导室挂个闲职,工会副主席也只是挂名,早就不用上班。不上班,是她的心愿,更是局长的心愿。局长尚且如此,其他人对她更是敬而远之,有求她办事的也是等价交换;话说回来,不是等价交换,她还不干呢。麻友?麻友是什么关系她心里清楚得很。

  人,到了这个时候,特别需要朋友。一个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朋友。偏偏俩人身边都没有一个真心朋友,那种失落感可想而知!

  很快,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韶华只是初中学历,仇萍也只是中师毕业,还是个委培生。

  此时她们的坐位已经转至临江,韶华面对下方隐隐绰绰滔滔不绝的江水,触景生情,泪眼婆娑。仇萍呼啦呼啦吃喝一气,左手拿根羊肉串右手端着玉米汁,大声的叫年姐快快说事儿。韶华在啜泣中吐出苦水。

  昨天老乔上班前对她说,中午不回吃,晚上也可能不回。韶华一看,甭买菜,仇萍不在自己也没伴儿,就一个人跑去散步。她沿着江边走,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很远,走到一处绿树掩映的绿化带,前方有一株修剪精致造型美观的扁柏树,漏空的下方能看到裤脚和两双鞋,女士高跟鞋,款式前卫,兰图少见。男人耐克运动鞋,怎么跟老乔的一样?巧了,此人也穿的牛仔裤!好奇心驱使,让她忘记了担心人家尴尬,便绕过扁柏树前去观摩。唏!精彩的一幕对于可怜的韶华来说,却有着超强的视觉冲击力,差点儿没把她击倒:一男一女大白天在江边上亲嘴,而且女的一只手伸进男人裤裆里,而且,这男的是她的丈夫!

  “啪!”仇萍猛地一拍桌子,“宰了他(她)!”动静有些大,引来周围好些不太友善的目光。

  此时她们的座位转到闹市这一方,华灯初上,灯火阑珊。韶华端着酒杯,无限惆怅地望向城市上方,吐出两个字:“没用。”

  “什么没用!在路上我就想好三套方案,你看哈……”

  “不不不,好妹子你别说了,你好意姐心领了。”韶华打断她的话,摇头叹息,“唉!有谁能知道,当一个海员的妻子心里有多苦?又有谁知道数(守)长夜的日子比数树叶儿难得多!零零总总算起来,我为他守了十多年活寡!本以为苦尽甘来,他也信誓旦旦地说调回目的就是为了补偿我——就是这么补偿!”韶华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姐,你也真是!没一点儿血性,不打她(他)不说还叫人家‘继续’——气死我了!换成我,非杀了他(她)不可。”仇萍以另种方式劝慰。

  说着说着,她真的起身说要去找老乔或者那个女的“算账”。

  “干吗呀!你陪姐说说话姐就开心了。还真的两肋插刀哇。”韶华破涕为笑,“行啦行啦。姐太感动了。”

  “我不过是想帮你出口恶气,教训教训他们,你感动什么呀。”

  “我必须感动!”韶华娇嗔地横她一眼,嘴巴一努又显得沉重起来,“不光是这,你自家……也够烦心的了。”

  “这不一样,”仇萍有些不耐烦,“老乔和他不一样,有本质区别。”

  “本质区别?”韶华地瞪着她,“你呀,真会上网上线!”

  “当然,你那么聪明你应该懂的。一条鱼病是鱼的问题,一河的鱼病了,就是水的问题。”

  “哦?”韶华思想起来,“好像,好像有点儿歪理。不过你这样一竹篙打一船,未免太过偏激。”

  “反正我是看穿了他们。”

  “既是如此,你何不换个角度思考。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主要因素是外因的话,你不妨试着原谅顾区长一回。”

  “我才不会。”仇萍没好气地扔下一团纸巾。

  “还是那个记者?”

  “别提了!提,我就来气。”仇萍愤愤的,随即她又转移话题,“对了,你不说去燕子山敬香吗,什么时候去啊?”

  “十五吧,还有一个星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第二天,也就是寒食节这天,磨盘垸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恨水屋在垸西北,去往骆斯河必经他家门口。此时,国华的弟弟国友扛着铁锹吹着口哨兴冲冲地疾走,坐在门口择菜的秀明婶问他干吗这么高兴?国友边走边说,水国打了条大蛇,打电话叫去吃蛇。老太太立即冲着他背影大声说:

  “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要瞎吃啊国友!”

  国友放慢了脚步。

  原来,雄爷的侄儿长发在河边盖两间小屋养乌龟。今年,长发要扩大生产规模,造三间瓦房,讲好由水国承包。今天水国带人挖基础,不料挖出一条大蛇,长约一米六多,当场打死并剥了皮。工地上此时有三个小工,水国叫树汉骑摩托车去买来两斤排骨,说中午就在长发的小屋享受美味大餐。

  国友跟他哥学的木匠,他跟水国是一对老搭档(泥木二匠)。水国待外人比待他父母要好,有好事儿他总忘不了国友。国友接了电话喜不自胜,不料他秀明婶却兜头一瓢凉水。

  这蛇,要说也有些古怪,头有些大,长得像鳝,却浑身有鳞,头上还有冠状红斑。剥开来与一般的蛇别无二致,肉质鲜嫩。树汉将蛇剁成段,跟排骨一起放到一个黢黑的大砂锅里用柴火炖。还没怎么熟,就香气扑鼻,煞是诱人。

  三个小工加水国国友总共五人,可真正吃蛇的只有三个人。

  那个叫花脸的中了水国的计,自愿放弃,没吃上。花脸为人憨厚又穷讲究。说他憨厚,倒有个笑话为证:四五普法不是补学婚姻法吗,那次普法验收小组下来“验收”,随机抽查普法对象,花脸被抽了去。干部问他:“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他想了想,冲干部一笑:“嘿嘿,太熟,下不了手。”弄得干部们搂着肚子笑。说他讲究,主要是歧视女性,他从不准女人(哪怕是他妈)的鞋袜裤拢到他头上,说是有晦气。

  垸里有个叫二妹的女人正在家生孩子,刚才放鞭炮证明孩子落地了。水国对二狗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的叫他去把二妹的胎盘弄来,还说这玩意跟蛇肉一起炖,能治肝病肺病还补肾。二狗便去垸里转了一圈,手袋里装几片青菜叶,神神叨叨地钻进伙房。末了临吃饭时,花脸说他肚子疼,走了。水国一个玩笑,就把他支开了。国友却把秀明婶的话听真了,加之他见那蛇好像从没见到过,有点儿胆怯,就说自己怕蛇,吃了些排骨,连汤也不敢喝。

  灾难发生在当天下午三点过后。吃蛇的几个人全都脸色发青,接着由青变紫。没呕没吐却全身抽搐,眼睛不认得人。有人拨打了120。二狗还没等救护车到,就死在家中。其他人统统被抢救到市一医院。刚进医院,树汉就一命呜呼,还没进病房就直接推到太平间。四个人中算国友最轻,他的脸没变紫,只少许有点抽搐,眼睛发花,吃了些药,打了点滴,第二天就出院了。水国本人一直处在抢救中,医生对他进行洗胃,然后输液,因情况不明不敢贸然使用抗蛇毒血清。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才苏醒过来。醒来听说二狗树汉死了,当即便要跳楼,幸好他还没力气,不然玉珍拉都拉不住。

  几个人中,只有花脸和二狗俩长期伴水国做小工,如果说花脸是侥幸二狗是在劫难逃的话,那树汉就是自投罗网。树汉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他从不做小工。那天他鬼使神差邀二狗搓麻将,二狗却撺弄他干活儿,说今儿活少又轻松,干完了再玩。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见有利可图,树汉就跟二狗去了,吃肉那会儿他还说:“得亏来,这么好的美味只怕市长也尝不到。”却不曾想,二狗邀他做伴的。水国自己捡回一条命,主要得益于他义气。开饭那会儿,见花脸真的走了,他又觉得今天的玩笑有点过分。不管怎么说,花脸一直跟自己干,今日有点好吃的竟想心思把他撇开,心里过意不去,便找个盘子把自己一份倒下一半,准备留给花脸。国友的命毫无疑问是秀明婶帮他捡回的。

  憨厚老实的花脸捡条命。从此他人却变得张扬起来,到处炫耀自己“命大福大”,这还不算,他还诋毁水国,说水国如何不仗义。不料好景不长,很快便遭了报应。一个月后,插秧时节,清晨,花脸在水田里扯秧被一条银环蛇咬了手指,虽然抢救及时挽回了性命,却丢了一根手指头而且是最得力的食指。从此以后,在公众场合他大多选择闭嘴。

  垸里一下子死了两个年青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全垸一片惶恐,个把人大白天不敢去河边,夜里早早闩门。长发特地买麻将机请人去他的养殖场打麻将,不仅不提钱还免费供应茶水,有需要的还给做夜宵,当然也是免费。

  这几天,雄爷组织垸里老人专门盘查这件事,他们仔细询问了国友花脸还有另外几个看见蛇的人,将他们讲述的一合对,老人们恍然大悟又一致的惊悚。

  当年曾让整座村庄三四百号人同时毙命的,就是这种东西!当地人叫鸡公蛇,也叫泥鳌。一时间大家翻箱倒柜的找书,硬是没找到那本《乡间杂字》。因为只有这本书上有关于这种蛇的记述。

  这是一段乡间史实。

  尚在顾氏迁此之前,磨盘一带全是鞠姓天下,以骆斯河为界,河西是张氏,河东乃鞠氏,乡间一直流传“张一千鞠八百”。今天河西仍是张姓天下,河东却由顾樊文杨等姓聚族而居。磨盘是当年鞠氏的地盘,这已经确凿无疑,甚至无须考证,因为今天的磨盘垸几乎所有的地标都带一个“鞠”字,垸前是鞠家垄,往南有鞠家畈,北边是鞠家塝,三角塘原名叫鞠家后塘——证明鞠家垸建在塘的西边,传统建筑都是面河而建。

  有了以上“旁证”,下面就堪称口口相传的真实故事:

  那时的磨盘垸叫鞠家墩,全垸三百余人,多以渔猎为生,尤以善捉龟鳖名闻遐迩,这也许是报应的根源。当时的河坝很高,长着好多老杨树。一日,全垸善渔者联手,不知使得何法,将一头巨蟒赶出大树洞,巨蟒长约两丈粗如提桶,逃出树洞,顺河而下,不知所踪。大蛇被赶跑了,其洞内龟鳖不计其数,除了龟鳖,还有一些怪鳝,也就是后来的《乡间杂字》记述的“泥鳌”。此时,有“智者”称之为“泥龙”,说人食其肉百毒不侵延年益寿。于是全垸人舍下龟鳖不吃,转而吃那“泥龙”。垸里有一户外号叫细癞痢的,全家吃素,鱼肉不沾,自然也没吃上“泥龙”。结果,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三百多人不到三天时间悉数毙命!唯独细癞痢一家幸免于难,此后他们举家外迁,据说迁到安庆一带,因为过了几代人细癞痢后人还专门来此造访过。附近鞠姓也都惶恐不安,以为是坏了风水,于是先后作鸟兽散。

  几天过后,从市疾控中心传来消息,化验报告出来了。结果令人吃惊,说是蛇其毒素却类似鱼,一种河豚的神经毒素!

  沉寂数百年的罹难之迷终于得解,却是以付出两条年青生命为代价。

  几天后便是阴历三月十五。江城人每逢初一十五,大多要去庙里敬香。垸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更添加了人们对于神灵的敬畏之心。

  “秀明婶,秀明婶。”一大早桃花就跑过来喊,屋里没人。

  “干啥?”毓德正从菜园回。桃花说,大伙包了一辆中巴车去恒岗山,特来邀婶子的。老头说她们天不亮就走了。

  原来,秀明和国华妈等六个老太婆前一天就约好,起五更徒步上恒岗山。从磨盘到恒岗山有四十几里路,今天阴天多云,她们边走边咵九点钟不到就走到了山下。

  恒岗山属大别山余脉,雄踞吴头楚尾的一座秀山。山上庙宇成城,遍布寺院,是一处佛教圣地。当中却矗立一座道教殿堂——真武大殿,俗称祖爷殿,所以这里也是佛道融合的典范。

  和往常求神拜佛一样,除了摆供(自带素点心)敬香,上功德(捐款),再就是求签。秀明老太太只是敬香没有求签。她们进到大雄宝殿,拜了半天,同伴手里都攥了签,秀明想了想也跪在佛祖前求一只签,是为她大儿继成求的功名签,求到的是99签,签文如下:

  功名签第99签下兆

  一片光明耀眼睛,黑白黄红难看轻。

  西屋园多莫种草,后庭烟起惹灾星。

  看完签,老太太惊恐失色,连忙将纸签塞进荷包。殿堂里人头攒动,几个老太太都在忙自己的业务,个别认得字的在反复看签,有的去叫和尚解签,有的磕头许愿,国华妈拿着签向秀明讨教,老太太给她念了签文,又解释一番,因是支好签,上有“上油两斤”字样,国华妈便笑盈盈地掏出10块钱丢到供桌上,回头说,秀姐你怕是累了吧?脸色不大好。老太太淡淡一笑:“我可能有点低血糖。”一行人又拜过几处殿堂,秀明老太太面色苍白,目光空洞,一路上她还寡言少语。同伴只当她低血糖低得厉害,却也无能为力。进到拥挤的祖爷殿,她迫不及待地再求一次“现签”,这回准告的是第五签,虽是中兆,却比先前的下兆还“下”!签文是:

  功名签第五签中兆

  风雨仕途莫蹉跎,黎民百姓是长河。

  长河日落风不歇,风生水起乌纱没。

  道家签文似乎别具一格,秀明却无心“品味”,她如获重罪判决一般,整个人都蔫了。此时国华妈奋力挤过人群,将一张红壹佰塞进一只及胸高写有“功德”字样的木箱,然后又从另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抢过功德簿,叫秀明帮她记名字,记的她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的名字。其他同伴也效仿投币记名字,都一律记自己的儿子孙子,女性的没有。然后,秀明靠在一根大柱子上,她在掏自己荷包,全掏空了,一数684元,她留下散钱,将六张红币塞进了长孔。怕是真的不适,这么沉稳的人,手一直在发抖!接着她在功德簿的一溜名字下面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顾继成,600元。

  庙宇由三大片区组成,结合部有十几家小饭馆,供应的多是稀饭馒头米饭炒粉等,菜都是时令素菜,也有农家腌制的泡菜,泡菜是免费的。六位老太太进到一家餐馆,依旧实行AA制,各人依自己口味选用美味素食,稍带小憩一会。秀明没胃口,只吃了一小碗米粥。她的座位后面有一扇小门,同伴吃得正香时她却走进那道小门。里面是个极小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占去大半空间,小窗下一张破条桌,桌上供奉一尊菩萨,除了香炉桌面上还散落些小册子,她心里暗笑:巴掌大的地方还蛮有内容。便拿出眼镜,信手翻看,大多是经文,其中那份南怀瑾的“代母赎罪文”吸引了她,直到同伴呼唤,她才爱不释手的离开。

  她们折返到北边的地藏殿时,香客已经很少。这时一位中年僧人在一条桌上整理字块,测字的字块。

  秀明老太太上前恭谨问道:“请问师傅,吃素到底有什么好处?”

  僧人立即放下字块,转身朝她说:“一是培养自家慈悲心,再是清心寡欲有益身体健康,还有就是功德,注意,这功德不是‘吃’与‘不吃’而是戒贪,来自内心的贪欲。”

  “师傅对吃素的人有何忠告?”她又问。

  “忠告不敢。只是当你吃素一定不要认为吃素有多好,或者讨厌别人吃荤的执着心。如果万一你无法坚持吃素时,就要记住佛陀三净肉的教诲,将吃肉当治病想,或者念佛而向回。”

  闻言,老太太随即跪倒佛前,捧起告来,口中念念有词,继而投告问卜,一看却是一仰一扑,一个准告!老太太于是喜形于色。

  下山路上,秀明又和同伴谈笑风生,到了山下,跟那三轮摩托司机砍价也是以她为主角,同伴说她的低血糖原来是饿“低”了。

  同一天,仇萍韶华姊妹俩也相约上燕子山敬香。

  燕子山上有镜塔,望江亭等旅游景点,其中有一座供奉张天师的庙。韶华年轻时思想激进,不信佛道,至今亦然;老乔曾动员她皈依基督,但她最终未为所动。仇萍只仰慕大师,追捧玄妙的修身养性,对懂阴阳识风水兼有特异功能的大师更是顶礼膜拜。

  天上虽然彤云密布,空气还算正常,不像一时半会就有雨的征兆。仇萍韶华乘公交车来到燕子山下。韶华没开车是为了表示诚心。下一步,为了表示更大的诚心,她们将徒步上山。当然,不徒步也只能坐滑竿,这一年燕子山还没有索道。

  燕子山海拔只有七百余米,但是山路陡峭崎岖,多处需手脚并用或匍匐前行。行还不到一小半,仇萍早已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说她实在走不动。

  “滑竿儿,喂!从这里上去要多少钱?”仇萍问。

  “40。”矮个子男人回答。

  “30。”

  僵持片刻,高个子说:“好吧,30就30,算我们学一回雷锋了。”

  仇萍坐上去,正想幽默一句“学雷锋莫要钱撒”,却滑竿儿落下来了,“你下来吧,我们不做了。”

  “我出40。”

  “40也不做。伺候您,我们太辛苦了。”

  “你们这不是拒载吗!”

  “什么拒载不拒载,我们不想做就不做。”还是高个子说。

  “妈的!去了张屠夫就吃混毛猪?”仇萍忿忿地下来了。

  此时韶华又上了十几米远。仇萍最终花了50块钱被人抬上山顶,先韶华一步。

  这是一座历史久远气势恢宏的大殿,门口外硕大的青铜香炉,烟雾缭绕,纸灰飞扬。这里只许焚纸钱和敬香,不许燃放鞭炮。旁边的摊位上,商家将香纸按份摆好,价格10元20元30元不等,仇萍掂量半天,胖手伸了过去,又收了回来,最后她还是决定等韶华上来再说。

  韶华满头大汗的上来了。她买了双份30的,说其中一份代远在美国的儿子敬香。仇萍只得买一份30的。

  今天上燕子山的人络绎不绝,仔细看却大部分是观光客,其中还有外宾,前来敬香的善男信女似乎并不多,当然也有不少游客加入敬香行列。

  仇萍韶华俩焚纸敬香后,首先拜祭的玉皇大帝,又拜了张天师还有葛云师祖。然后,韶华站在一块铭牌下阅读那上面的文字,是有关“道教首创张道陵”的介绍。仇萍却在一副很恐怖的画图前驻足良久,“摄人魂魄”四个篆体小字她兴许认识的,故而看得十分专注。下山时,她还主动给韶华讲起“摄魂”故事(是她母亲讲过的故事)。她讲的口沫横飞津津乐道,韶华却稀里糊涂不知所云。

  有些事情,孤立看不以为然,并起来看,巧了。无独有偶,今天正好恨水明萱两个也去敬香。

  他们去的是出江城往北十多公里的玉屏山。这山上不仅有道教殿堂,还有溶洞,因此从市区到这里有一条公交线路,上次明萱跟小丁就是搭公交车来的。近日客源少加之很多单位租车旅游,所以公交线路临时停摆。

  明萱只好坐恨水的摩托车来,而且必须来。因为许下的愿是要“还”的,不管“五爪猪”消失与之有没有关系,那也得还。

  上次给她店里作法的大师就出自这里。师傅作了半天法,只吃一顿素饭,分文未取,就等她许愿。她许的100块钱,三尺红布。

  摩托车离目的地不到半里地,突然间爆胎!两人猛地一下摔倒在地,明萱摔在他的身上,尚无大碍。他却有事儿了。不是人有事,是心爱的鞋子和裤子有事。恨水艰难地扶起摩托车,低头仔细察看,一个铁蒺藜!很明显,是坏人破坏。

  但是没办法,还得给坏人送钱——车,不可能不修的。

  离开修车摊,二人快步上山。刚走进老君殿,恨水的手机响了,一接,原来是桃花上街来买冰箱,她忘了带上户口本,这还不说,那位漂亮的导购小姐听说她是顾科长家人,特地关照说:“你叫顾科长亲自来,我们经理也许还要优惠一点。”

  于是桃花就打了他手机。恨水接完电话随即对明萱说明情况,明萱叫他赶快过去。

  车肯定还没修好,因为那里摆放好几辆摩托。他把车钥匙递给明萱,顺手打了一个响指:“慢点骑,你好久没骑车。”

  “放心吧!”她调皮地给他一个飞吻。

  恨水花50块钱打的来到汇乐商场。可是,他磨叽半天,冰箱是按“家电下乡”买的,那位经理说什么也只肯再优惠30块钱,看到恨水满脸的不乐意,便自下台阶:“好,好,看在顾科长对我们商场大力支持的份上,再给你少10块——这可是破天荒啊。”经理扬了扬手里的单子,“货,要是今天下午没送,明天上午一定。”

  对于10块钱能“破天荒”恨水还来不及想,他只顾着向小毛询问垸里发生的重大事件。小毛于是把情况简要说了一下,他尖声细气的,言语之间还透着幸灾乐祸。

  农村人讲房头,三个食蛇者唯有水国是他们二房的,但是他没死。因此小毛的表现也不失为一种讨好,恨水听了却不是滋味。出籍在外的人,最不忍看的,就是族群撕裂。

  “中国人忒多,多死几个才好哩,好给地球减负。”桃花,一个女人,一个生儿育女的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

  如果说刚才恨水还懊悔“亏了”10块钱,那么,此时此刻的他,真后悔租车前来,枉花那50块!

  同是敬香,有的虔诚,有的敬畏,有的功利。功德自在人心。不过恨水最终还是有点冤,诚心诚意的陪别人敬香,结果,香没敬成不说,新买的莱克斯顿裤擦破一个洞,刚刚上脚的骆驼牌皮鞋惨不忍睹的大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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