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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客栈,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其内有数百间客房,更设有花园,假山,池塘,庭院景色极为优美。只是之所以叫做状元客栈,却非因此处规模宏大,而是因近四次科考,从此处连出了四位状元,其中,第三位状元更曾连中三元,时人皆以为这座客栈,乃是被文曲星赐福,故被翰林院大学士亲笔誊写赐名。坊间传闻,那位连中三元的传奇人物便是被这位大学士收为弟子,从此仕途无阻。于是,状元客栈便成为天下士子科考时的必选之地,与此同时,其房价亦是一年贵过一年。
近日便要科考,状元客栈内早已人满为患。然而,太阳的阳光纵然再耀眼,墙角下也会有阴影。在状元客栈光鲜的外表之下,也有着这样一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偏僻的房间。此处平日里甚少有人经过,便是客栈的店小二对住在此处的客人也大多嗤之以鼻。
“公子,您要的热水来嘞!”傍晚时分,在状元客栈偏僻的角落里,响起了小二哥儿特有的吆喝声,而与那豪放的嗓门不甚相符的,客房的门却是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房门的打开,小二眼中出现了一个落魄的书生模样的青年。“张哥,麻烦您了。”书生微笑道。说着,便去接小二手中的水壶。
小二急急摆手道:“别别,您歇着吧,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做吧。”也不顾书生的劝阻,便向桌边走去。书生见状,只能苦笑摇头。
只见小二边倒水边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沈公子,您是读书人,张哥这二字我实在当不起啊,以后还是莫要再叫,免得徒惹别人笑话。”
书生听到这般文绉绉的说话,与其平时大不一样,颇感几分好笑。小二顺便帮书生点燃烛火,却久久听不到书生回话,不禁有些纳闷,回身一看到书生的神情,心中明白了几分,不由挠了一下头,有些羞赧道:“我今天看其他客人讲话,都是这样说的,就学了一下,怕那些粗言秽语唐突了公子,倒让公子见笑了,其实我也感到很别扭。”
书生知道小二儿没读过什么书,本还有几分戏谑,不想这般说话,竟是为了自己,心中一颤,不禁有些感动,霎时只觉惭愧之极,正色道:“张哥,我之所以这样称呼你,只因你敬我重我,你更是为我说那极不习惯的话语,我心中对你的只有敬重,焉敢有取笑之意。”说罢,竟是对小二施了一礼。
书生早将四周的眼光看在眼里,虽说他有颜回之志,身居陋室而志存高远,对外人的偏见不以为意,可对这唯一善待自己的小二哥仍怀有一份感激。
再坚强无畏的人,也需要人理解,需要人支持,否则终将成为满弦之弓,久张必断。
小二儿大吃一惊,连忙道:“沈..沈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我..您..唉,这可当不起您这般大礼啊。”慌忙之间,手足无措,竟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书生看到小二儿这般动作,不由轻笑,心中颇有几分感触。仗义每多屠狗辈,小二儿却比一般人要可爱的多。当然,对于下一句话,书生是绝对不会苟同的。
小二儿看到书生只是在笑,又想到老板向来对自己呼来喝去,便是一起做工的伙计,也是一起吹牛打诨,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之好,一时喉咙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两人便是这般相对无言,气氛颇有几分怪异。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刚刚那般注视,似乎只适合...痴情之中的男女吧。书生有些尴尬的想到,重重咳了一声道:“张哥,你也就别再推辞了,他人要说便由得他们说去,你我问心无愧,共对天下俊杰,岂非也是快事一件。”
小二儿倒是个粗心的性子,未感到刚刚有什么不妥,不过终于知道了他的执拗,却也不再坚持,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不过,忽见小二儿涨红了脸,局促道:“可是你还是别叫我张哥了,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你就叫我张二哥吧。”
书生一愣,忽又笑出声了,点了点头。又呆了片刻,闲话几句,张二哥便打算告辞了。
书生将小二儿送至房门,正欲关门,忽见张二哥回过头来,愣愣的望着屋内,疑惑问道:“张二哥,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张二哥深深地望了书生一眼,道:“没..没有,你好好休息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书生挠了挠头,颇感几分困惑,只能摇了摇头,暗道一声怪哉。
张二哥走在客栈的花园里,低着头,似有些漫不经心,竟连大掌柜从前面走来也没有看见,不必分说,自是挨了一顿臭骂。可张二哥也是无所谓,若哪日大掌柜不骂上几句,那倒要让人奇怪了。
待到掌柜的骂完,张二哥继续心不在焉的走着,似纠结着什么,忽然之间,前面一道黑影矗立,身姿挺拔,甚为高大,看到小二儿走来,竟是一躲不躲。可是,小二儿似还在陷入沉思中,毫无察觉。兀的,张二哥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脚步一顿,呼了一口气,攥了攥拳,挥一下手,整个人竟似轻快了几分。只见小二儿忽的扬起了头,大踏步向前走去...霎时,只听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书生本在喝茶,隐隐听到张二哥的叫声,极为凄惨,不由纳罕,正想出门看看,忽见远处一颗大树似晃动了一下,呆了一呆,慢慢的坐了下去,喃喃道:“看来这几日读书太过用功,不但出现了幻听,居然还看到了大树在动,明日还是出去放松一下吧...”
没人知道在这样一个夜晚,一个姓张的小二儿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决定,是否可以影响人的一生...
距离科考不过区区三日,在这个时间,士子们都已是百尺竿头,也知道若想再进一步,却也是难上加难。于是,绝大多数士子们都走出房门,盘算去哪里着放松一下,养精蓄锐,十数载寒窗苦读,便在此一搏,必要休息充足,方可一战。
状元客栈的士子们为了备考,俱都居住了至少半月左右,彼此之间也都有些熟悉,才高八斗者更是名声在外,颇为引人注目。在客栈的大厅内,不少士子三五成群,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对,或抱拳结识,总之,为了在以后官场有个照应,或有意,或无意,大厅内一片繁荣景象,热闹非凡。
便是在番喧闹之中,一位衣衫破旧,手拿一个脏兮兮的麻布包的老者默默的走了进来。奇怪的是,似这等人,店小二本该是坚决的堵在门外,但小二们不但没有拿扫把将这肮脏的老者赶出去,居然对视一眼,然后望向正天南海北,无所不谈的士子们,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更有甚者,赶紧去招呼要好的同伴,似晚了半刻,便会错失极好的热闹一般。
店小二这等异动,眼高于顶的士子们自不会去留意,便是不小心注意到了,除了微微感到奇怪,也不会去在意这些粗鄙之人。
或许只有一个例外,那个住在偏房,在他们眼中,同是粗鄙之人的落魄书生。
书生正想去大厅走走,忽看到张二哥匆匆而过,不由感到奇怪,叫住张二哥问道:“张二哥,你头上怎么了?怎么成粽子了?”
张二哥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他,昨晚没看路,撞到树上去了,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对了,大厅里来了个老头,你快去看热闹吧。我还要叫小石,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说罢,也不听书生怎么回答,急匆匆的去了。
书生看着小二儿远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来。摇了摇头,想起小二儿话里的那个老人,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不知一个老人有什么热闹好看??
书生不急不忙的走进大厅,果然看到一个脏兮兮老人坐在大厅的正中,旁边居然一人也无,不知是士子们怕侮了身份,污了衣衫,还是难忍“刺鼻”的味道。
书生不知这样一个老人,除了可怜,还有什么热闹可看,正想过去询问几句,突然感觉身边空旷了许多,仔细一看,原来旁人以书生为心,竟形成了半圆,对着书生指指点点,似认为士子中多了这样一个人,实是孔门的败类,儒生的耻辱。
书生看到此景,自嘲般的一笑,心道我还担心什么老人,只怕周围这些人早将我与那老人归到同一类中去了。书生却也不怪他们,大家虽都是进京赶考,但毕竟住在状元客栈的士子非富即贵,若有那寒门学子,也有便宜客栈可住。状元客栈混入了书生这样一个另类,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老人本来闭目的在大厅内,打算先酝酿一会儿暴风雨前的宁静,待到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时,再起一阵疾风骤雨,这样,怕还不赚个金银满钵?老人为自己的想法,颇感几分自豪。可忽然之间听见一阵怪异的声响,奇怪的睁开眼,只见一个落魄书生站在大厅门口,未有什么动作,便夺走了原本给他的一大半目光,心中瞬间大怒,喝道:“喂,那个穷酸小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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