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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山脚下的泣泉时,石铸几乎被吓了一大跳。
他发现一个黄色的影子蜷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沙狼。他敢肯定,上去的时候,那条狼并不在;下来的路上,他也没有看见任何动物走过,崖下地势开阔,如果有,一定能看见的。
然而,现在它就在那儿,右手伸向泉水,背对着他。沙狼既残忍又狡猾,是沙漠中可怕的野兽。石铸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刀,摸了个空,然后想起自己并没有带武器出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猛兽出没了。即使逃跑,他不认为自己能在沙漠快过这条幽灵般的杀手。他俯身抓了一把黄沙,决定拼一拼。
就在石铸冷汗直流的时候,那个影子却说话了,“能帮我买些吃的吗?”然后,一小块银子飞了过来,正好落在他的手中。
石铸看着手中的银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答道:“啊……哦……好的。”他洒掉手中的沙子,搓了搓手,飞快地跑回了酒舍。
才进后门,就见胖胖的钱老板指着灶台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锅空着,水也空着。都不干活吗?不干活吃砂子去啊!”
钱厨子小声道:“包子才出笼的,新的就要……”还没说完,一块抹布就飞在他脸上。
只见老板攥着双手,眼睛瞪的大极了,“还顶嘴,早就知道你是条白眼狼,养不熟,赶紧回家要饭去吧!”他喘了喘气,喝了口水,水湿了他的前襟,骂道:“不是你爹求我,鬼才留你!”
老板掏出手帕擦了擦衣服和脸,看见石铸正站在门口,顿生不快,“两个伙计,还不如别人一个好使,整天磨磨蹭蹭,不知道在瞎晃什么!明天全给你们轰出去要饭。短命小鬼,还不快去打水!”
石铸连忙上去提桶,顺道把银钱一并给老板,说:“老爷子说最近胃口不错,还要买一些吃食。”
钱老板把手帕夹在腋下拿银子,说道:“老不死的,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居然胃口见长,也算稀奇了。小伍,赶紧切块牛肉,拿两包子!真是个石头。”
小伍茫然道:“今天的肉还没煮啊。”
老板伸手去敲他的头,手帕掉了,骂道:“说你是块石头,你还真不开窍。今天的没煮,不会切昨天的吗?多切点就是了噻。什么事都要我安排,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今天的事这么多,做不好话,上头一怪罪,全给我去要饭去吧!”
说完又去摸手帕,石铸忙抓起手帕放在他手里。钱老板擦了擦汗,却抹了一脸黄泥,犹自不觉,咒道:“真是个鬼地方!才大清早就热死人了,还不如王城里要饭的舒服。”
众帮佣见老板沾泥的脸像腊肉一样,都苦忍笑意,石铸赶紧拿了东西,跑出门去了,远远地听见老板骂要饭的别偷懒什么的。
路上石铸又想起那个影子,不知道它是妖是鬼还是人。想起大漠上常有人被沙妖所迷,坠入流沙,难以生还,不由心生恐惧。待到泣泉边上,远望那个影子正背靠山壁休息,仍一动不动,就像大漠里随处可见的沙堆。此时天已大亮,石铸上前去,原来是个身体瘦弱的青年,穿一身黄布衣裤,头上包着黄色的头巾,口罩已经拨下去了,露出个惨白脸庞,闭着双目,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石铸俯身准备去探他的气息,方才弯腰,忽见那人睁开了眼睛。石铸一惊,向后跌坐在地上。却听见那人说:“东西,放下吧。”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气力。
石铸忙伸出手去把食物放在他面前,那人用右手拿起食物,去掉包纸,不紧不慢地嚼,不急不徐地咽。石铸觉得他已经饿的厉害了,可他吃起东西来却一点不着急,而且石铸发现,那人只有右手跟嘴在动,仿佛他全身的其他部分已经睡着了,不,就像死掉一样。
这个怪人不动声色地吃完东西,又把包纸掩埋在沙土中,然后从怀中摸出水袋喝了些水,又开始闭目养神。石铸见他的左臂不甚方便,便问:“你受伤了么?”
“嗯。”
“是刀伤吗?驿馆里有位给军马看病的郎中,能治一些外伤骨折,如果是其他伤势的话,恐怕没办法了。”
那人抬头看了石铸一眼,像是在打量他的神色,然后说道:“不用了。只是皮外伤。”
石铸见他状貌文弱,并不可怕,像是个路过的读书人。便道:“先生若是行动不便,可以到前面的酒舍住一天,别在这口泉水边上歇息,老板看见了,一定会拿扫把赶你的。而且白天太阳毒辣,这里也不是好待的地方。”边说边把泉下的快满的那桶水换下来。
“哦。我知道了。”那人答道。但却不太在意,仿佛被人拿扫把赶也好,被烈日酷晒也罢,统统没有关系。
石铸只好由他去了,酒馆人来人往,也有不少这样冷淡的客人,而且他也不太凶。石铸提着水往酒舍走去。一个时辰后,当他再来换水时,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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