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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志泉和建设就离开了宁海。幸好有第二个目的地,总算没有虚此一行。
望海这位朋友,倒是出乎意料地热情接待了他们。不仅归还了两千元欠款,还免费为他们提供食宿,使他们有机会游览这座海滨城市的风光,又品味到海鲜之都的美味佳肴。
朋友的热情款待,使志泉感到受之有愧。在心里暗自后悔,不该几次在电话中讨债,伤害了朋友的感情。当时他在经营上受到重创,人穷志短,本是人之常情。谁没有危难的时候?人生落魄的时候,最可贵的是朋友的理解和支持!
望海之行,不仅收回了欠款,又使他们有意外的收获。到望海的第二天早晨,邱民就带他们游历了名闻遐迩的凤山“妈祖庙”,使他们有缘认识这座城市的渔村文化。
妈祖庙建在望海市海滨——凤山山麓,靠山临海,风景秀丽。
相传很多年以前,在海滨上住着母子俩,他们相依为命,靠儿子下海捕鱼为生。
每天儿子下海捕鱼,母亲就会一直站在海边,默默祈祷,祈求儿子能平安归来。
这天,母亲依然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眼欲穿地盼着出海的儿子;突然间狂风肆虐、海浪喧天。母亲心急如焚地在海边奔跑着,一边默默地哀求神灵相助,一边大声呼喊儿子。但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吞噬了慈母伟大的母爱!
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她就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礁石上极目远眺,任凭风雨侵袭、昼夜转换,再没有离开海边。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慢慢地流逝,儿子却再也没有回来。通过日精月华的洗礼,这位母亲的形象就风化成一尊屹立在海边的神像。
再后来,人们就在这里建了一座庙,又依这位母亲的原形,雕塑了一尊巨大的天后神像,用来纪念这位伟大的母亲。从此人们下海捕捞,必先到庙里祭拜神像,果然保住了一方平安。
虽然历经几世几代,这里香火不绝,远近来朝拜的人与日俱增。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经当地政府投巨资翻修改造,新闻媒体大肆渲染,这里已经成为又一朝拜圣地。
发人深思的是,在科学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民众如此狂热的信奉神明?也许是民众心目中日趋严重的信仰危机,他们才宁可寄希望于可望不可及的、传说中的神灵。
志泉从来不信鬼神,却对这位传说中的伟大母亲肃然起敬——当然也掺杂着急时抱佛脚的意念——希望不得意的人生能求得诸神的庇护。
他特地备了香纸,在神像前虔诚的叩拜,并在庙里抽了一支签。没想到竟是一支上上签,意即老来转运,苦尽甘来,还有发迹的一天。
虽然这只是阴阳路隔的承诺,但相对于六合彩,那种人间鬼魅的利欲诱惑,他宁可得到来自虚幻世界的精神抚慰!
由这位伟大的母亲,更引发了他对自己母亲的深深怀念。母亲去世不久,他就出外漂泊,不能在母亲灵前侍奉香火;落泊的处境,更无法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母亲中风后形成偏瘫,十年卧床不起。虽有儿女侍奉膝下,但时间长了,儿女们不免有了厌倦、怠慢。母亲临终的那一夜,正逢他在床前守护,亲眼目睹了母亲最后一道凄凉哀怨的目光,至今仍那样锐利的刺痛着他的心,让他留下了终生的遗憾!那是母亲对儿女孝道的最终评价啊!!
母亲一生辛劳,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一群儿女,对他们倾注了无私的爱;天高地厚之恩,儿女何以补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在这位伟大母亲的神像前,他有着深深的忏悔和无地自容的感觉!他恳请天下的母亲原谅她们有过失的儿女;也希望天下做儿女的要对母亲恪守孝道!
第三天上午,邱民早早地开着一辆轿车到宾馆接他们,说让他们去观摩一下望海的家用电器市场。
说是家用电器市场,其实是单一的旧电器市场。整条街都是经营和维修旧电器的商户。但见市场人潮如织,擦肩接踵,全是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客户。
据邱民介绍:这些旧电器,与三年前请志泉帮忙推销的旧电器一样,大多是从日本舶来望海。如有人整船接收,无论彩电、冰箱、空调等,全部按每件五十元计价。
这些旧电器进入望海旧货市场后,通过商家稍微整理维修,每件价格就上升到两百到三百元。再运销到全国各地,每件价格就可达七八百至上千元。
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当年运销内地被没收的电器,在这里却成了阳光工程。巨大的买方、卖方市场,交易井然有序,热火朝天,没有任何部门干涉。沿海与内地仅是地域不同,何以执法的差异会如此之大?
看过旧货市场,邱民又将他们带到自己家中。待他们落座后,即打开客厅的音响。顿时沁人心脾的轻音乐使人如梦如幻。其音质之纯正前所未闻。
邱民告诉他们,这就是那些舶来品中的组合音响,其音响效果远胜于国产品牌的新音响。
末了,邱民试探性地发问:“听说你们来南嘉发展,有没有兴趣做这种生意?”
志泉与建设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开口。
邱民又接着说:“既然你们来南嘉发展,这可是一条发财的捷径!只要我们联手,就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我负责货源及进出境手续,你们负责开辟内地的销售市场,岂不是珠联璧合!”
见志泉他们仍未表态,以为他们仍在犹豫,又进一步鼓动:“要是你们还有顾虑,不妨先接收一船旧电器试试,也不过投资几十万元。出资比例我百分之七十,你们百分之三十,利润对半分成。”
慑于这种气势,志泉只有惊讶的份,还能说什么?如实告知现在的处境,谁相信你在干部队伍里混了几十年,仍然一贫如洗?再说也丢不起这个人。何况别人这几天的盛情招待,还不是冲着你是有经济实力的、可以寻求合作的生意伙伴?
还是建设见机,“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没有思想准备,回去商量好了再给你答复。”
临别时,邱民递给志泉一张名片,又向志泉要手机号,说商量好后尽快取得联系。
这回志泉倒是早有防范,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来时在车上手机被盗了,回去再告诉联系方法。”
说完就匆匆地辞行,邱民还要送他们去车站,被志泉力辞了。他怕再交谈下去会露出破绽。
就这样,他又一次与别人拜求无门的财神爷失之交臂!长期的穷困潦倒,使他再没敢与这位朋友取得联系。
此行前后不过五天时间,等他们回店时,白云似乎突然发现他们从天而降,眼中忽闪着惊喜幽怨的泪光。
志泉见她比走之前又瘦了一圈,开玩笑说:“才几天时间,好像又衰老了许多!”
谁知这恰好击中了女人的软肋,刚才还在眼中闪动的泪水,如风摧云雨般洒落下来。当着人面,又不好撒娇,只好说:“这么长时间,连报平安的信息都没有,怎不教人担心!”
难怪白云有怨气,自她和志泉走到一起后,还从未分开过。别说几天,就是几小时不见面,她也会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更何况这几天,店里虽有森林帮忙,但不能指望做多少事,主要靠她一人内外忙碌,自然感到体力不支。
思念、劳累,使她的身心承受着双重的煎熬!
森林也说:“自你们走后,她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有时太累了,饭也吃不下;一有空闲,就到隔壁问讯,每次总是失望而归,看见她这样,我心里都不好受。”
志泉这才感到自己太粗心了,没有顾及女人的感受。几天音信不通,教她如何不担心!
可是他明明看见建设打过几次电话,而且通话的时间很长,肯定是与王芳联系。他以为王芳会转告白云,谁知白云直到现在仍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后来又一想,女人之间的戒备心理更甚于男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暗箱操作,王芳对白云的防范也在情理之中。何况这次外出,王芳迫切要求同行,却遭到志泉的严词拒绝,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建设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云看见他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到隔壁去了。心想,肯定是给王芳带的礼物。
再看看志泉,还是原物返回,只不过去时包里装着的干净衣服变成了脏衣服。口里不说,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一个粗心的男人,就不知道哄女人开心;哪怕从海边捡回一只贝壳或一粒鹅卵石,也可表示一片心意啊!
回店后不几天,建设又接到电话,据说刘红、夏雨与孙正发生矛盾,已准备回家,想顺路到他们这里玩几天。
原来孙正失业后不久,就带着老婆到宁海市谋生。不几天,老婆就凭着原单位取得的会计资格证,在一家工厂找到对口工作。
孙正既无专业技术,年龄也偏大,也不愿去当几百元一个月的打工仔。他是凭好使的脑子来寻求发展机遇的。
经他一番认真的调查研究,看到这一带茶馆业兴旺,尽管外地来这里开茶馆的已有不少,但仍呈方兴未艾之势。
主要客源是那些靠土地发了财的当地居民。他们既无自主创业的能力,更不愿屈身低就去当打工仔。他们什么能力也没有,却有的是钱;如是拉动了这一带娱乐服务业的发展。
孙正出外谋生的最大优势就是善于笼络人际关系。
他瞄准了当地的权力高峰——村党支部书记,名符其实的土皇帝。经常的走动,诚惶诚恐的侍奉,不久他就成了村支书家的座上客。
论职位,村党支部书记,在行政级别中还挂不上号,常被人暗贬为等外品;可是论所掌握的经济实力,在沿海发达地区的村党支部书记,甚至超越内地欠发达地区的一县之长,名符其实的无冕之王。
这位当地的村党支部书记虽然有炙手可热的权力,但面对的却是愚昧的村民。他们有事相求时,诚惶诚恐,顶礼膜拜;无事相求时,只不过将他的职务看成一个政治符号,因此很难找到一个知心朋友。
而且因他的特殊身份,自然要显出与众不同的派头,与人相处反多了一层隔膜,倒使自己形单影只、荧荧孑立。
孙正的主动接近,不仅让他找到了一个排解寂寞的朋友;还有了一个政治高参。
几天前,村里又出让了一块土地,收入五千万元。
村主任年轻气盛,主张将这笔钱兴办企业,以为长治久安之计;可这位书记却主张将这笔钱分给村民,以兑现他的亲民政策。——更有一重他内心的盘算:年岁已大,好景不长,不如乘在位时把日后的发展变成既得利益。
两人为此相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孙正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与村支书献计:您将高于村民应分配收入两倍的现款,亲自送到村主任老婆手里,就说是这次出让土地所得,并要她开出收据。这个女人既贪财,又能管住丈夫。她收了钱,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老公。村主任见已是既成事实,想反悔也来不及了。然后立即召开村干部会,宣布分配方案,村主任也只好乖乖就范!
村支书听得连连点头,孙正得意他的计谋,又进一步进言:“再说,村主任分得这个数,您作为村里的一把手,自然......”
这一招果然灵验,村主任得了好处,又被他老婆管着,再不吱声。
那些目光短浅的村民无不欢呼雀跃。不但使他的亲民政策得以实施;还意外取得了人缘和利益双丰收的效果。
村支书也借花献佛——将原村委会一片百余平方米的房屋,用极低的租金给他开起茶馆。
脊梁上绑上了一根钢条,他就有恃无恐地干起这项营生。
茶馆开业之初,又特地让弟弟从家乡带了几个精通赌术,又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去捧场;这样他的所得不仅是正常情况下的茶位费,又可在这些女人每天的进项中抽取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人言道:“久做必有一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这天,村主任的弟弟带来一个同伴要打麻将;孙正便让刘红、夏雨作陪,才两个多小时,村主任弟弟带的五千元赌资即将告馨,不由疑窦丛生。
正好这时,夏雨筒一色七对报定。刘红根据夏雨传递的暗号,将已出过的牌中一粒三筒,如障眼法般调换在夏雨将要摸的牌上。夏雨摸起三筒,看也不看,将牌往桌上一扳:“清七对,自摸!”
冷不防,这位村主任的弟弟按住她们的手,眼睛在已出过的牌中查找,“怎么我先出的一粒三筒不见了?”
一下闹得沸反盈天,村主任弟弟和那位同伴抡起拳头要打人。幸亏孙正及时找来村支书,刘红又偷偷将一粒预先准备好的三筒放在桌上,以混淆视听。
村支书见状,只说是双方发生误会,企图息事宁人。
可是村主任弟弟不依,要当场清牌。
村支书只好再次打圆场,要刘红、夏雨将赢的钱全部退还,又让孙正拿出一千元请客,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自此之后,来打牌的人明显减少。孙正又提出在原提成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说是预提风险金。在双方约定的时间里如不发生意外,将一并退还。
刘红、夏雨率先发难——决定不干了,回家。所以正好顺路要到他们这里玩几天。
志泉听说她们要来,虽感到为难,却也不好推辞。人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出门在外,难得有老乡登门拜访。何况他们受人之惠,吃人嘴软,当初也向人家发出邀请;既然来了,怎好拒人于门外!
她们还未到店,建设就帮她们找来两位陪玩的客人。虽然赌注较小,下午四个小时,她们还是赢了八百多元。吃晚饭时,她们反客为主,执意要拿出一百五十元请客。
饭桌上,建设指着王芳和白云介绍说:“这位是隔壁士多店老板娘,这位是本店老板娘,......”
没等建设说完,夏雨就啧啧连声地赞叹:“没想到林老板有这么年轻的老板娘,真是老年交上了桃花运!”
建设揶揄道:“还以为是你们当红的年代?现在你们只有吃醋的份了!”
刘红立即附和:“我们是老了,应该退出了!”
志泉不想让客人难堪,打趣说:“谁敢说你们老了?你们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半老徐娘,丰韵犹存!成熟的女性魅力,远非那些青涩小妹可比!”
夏雨逮住机会,立即举杯。“既然林老板这样抬举我们,我敬你一杯。”
建设跟着起哄:“要喝就喝交杯!”
谁知夏雨毫不犹豫,已将右手挽过来。
志泉见无法推让,只好将就。回头看看白云,见她脸上已有些挂不住;推说要煮饭,就下了席。
岂知这些人并不理会,还在一迭连声喊:“既然是红颜知已,就连喝三杯!”
夏雨也不退让,接连敬志泉三杯,志泉只得逢迎。
吃过晚饭,在座的人余兴未尽,相约要找地方去玩。
志泉今天酒已过量,有些迷迷糊糊,就避开众人,要回家躺一下。本想找白云搀扶,可店内店外已不见她的踪影,已有某种预感。但此时头脑一片空白,无法细想,一路跌跌撞撞往宿舍走去。
等他回到宿舍,只见白云正伏在床上,浑身抽动不已;志泉已感到事态严重,酒已醒了大半。此时又不能上床睡觉,又不愿解释,也认为没有什么可解释,只好呆坐在那里,心里感到郁闷,责怪女人气量太小。
白云满心委曲,又无处投诉,现在见志泉回来,还以为他是追寻她而来,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也许说开了,一天的云都散了。偏偏志泉坐在那里,形同木偶,对她不理不采;刚才的抽泣竟变成了失声痛哭。
心想:我这样拼死忘命地操持这个店,你在外面混了两天,还招徕两个风流女人,又不避嫌,当众亲热,让我难堪,你心中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付出的是一个女人全部的爱,换来的却是遭人作践,现在连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有,只怕心早已飞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
又联想到王芳私下告诉她的话,越想越气,悲苦难言,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的衣服装进旅行包,背起来就要冲出门。
志泉这才慌了神,他还从未见白云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天竟然要离他而去。急忙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一边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即使要走,也要让人心里明白!”
白云也不搭理,只是拼命挣扎着,想摆脱志泉的控制。眼见她脸上的颜色由红变白,嘴唇发乌,喘息声越来越微弱。
志泉素知她身体虚弱,害怕她会晕厥;两只手紧紧攥住她的双手,不敢丝毫放松;一面试图将她抱上床。
想不到白云突然在他怀抱中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常态,更加强了挣扎的力度。
两人正相持不下,志泉看到有人从暮色中走来,突然松开双手,吼道:“你要走就走吧!既然你不说明理由,我又没有伤害你,去留有你的自由!”
见志泉松了手,又对她大声呵斥,白云反而站着不动。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不把话说明白,就这样走了,今后就再没有机会走到一起了;他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大声吼叫,说不定他真受了委曲;如果是一场误会,再也追悔莫及了。
因而也用强硬的态度开了口:“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已登堂入室找上门来,我还有什么脸面赖在这里!”
听到她这番话,志泉反而大惑不解。虽然知道她是为这两个女人的到来生气;但仅是初次打交道,怎么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她也并非如此浅薄的女人,莫非有什么误会?纳闷地反问道:“这是什么话?人家只是回家顺路来玩几天,怎么就扯出这么多是非?”
白云反驳说:“怎么是扯是非?你们当众喝交杯酒,是我亲眼所见;要是没有过去,偶然见面能这样亲热随和?”
“无非是逢场作戏,你也认真?”志泉接着说:“我与她们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哪有什么过去,不信你去问。”
白云在鼻子里哼了一下,显出一脸的不信任。“我还去问谁?已有人告诉我,说那个什么夏雨是你过去的老相好,还不够明白么?”
说着,只见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说话的语气已不再是指责,咽喉梗咽,语不成句:“你过去...与谁相好...我从不过问...也不...不会计较...只要...只要我们相处后...感情是纯洁的...就很...就很满足了......想不到...你......!”
志泉懵了,这话从何而来,又怎么解释得清楚?他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即使我有过去,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又有谁知道?又怎会传到她的耳朵里?除了森林和建设,再不会有第三者。
森林不是说是非的人,何况莫须有的事更不会无事生非。那么就只有建设,他又何必去编造这种与己无益、与人有害的谎言?
因一时无法表述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只好勉强回应道:“你不要瞎猜疑,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白云见志泉已理屈词穷、无可辩解,更加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一时情急,又提起旅行包,执意要走。还重重甩下一句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癞痢头上的虱——明摆着。不然她为什么从宁海赶到这个鬼地方来找你!”
刚才志泉看见向他们走过来的人正是建设。因见他们两人都不辞而别,不知何意,特地一路找过来,还想约他们一起去玩。远远就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是自己闯了祸,心想“解铃还需系铃人”,只得硬着头皮走拢来。
原来刘红和夏雨来后,王芳见她们与建设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熟谙中透着几分亲昵。正在热恋中的女人,对此自然十分敏感;就问建设,与她们是什么关系。
建设本来就怕王芳生疑,见她发问,更是悚然警觉。如果没有具说服力的理由,很难使王芳信服。就谎称是志泉的朋友,特别指出夏雨就是志泉原来的相好。
为此事,王芳问过建设后,也暗中找白云打听过。白云只说,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他与夏雨很亲近。没想到王芳只为了表明建设的清白,一时忘情,竟将建设的话信以为真地告诉了白云。
一下午,白云心潮起伏,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不相信志泉会不顾及她的感受,把过去的相好带到她面前炫耀;也不能不相信王芳的话——既然与她无关,何必要编造有挑拨是非之嫌的谎言!
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即使志泉过去与她有关系又如何?只要他现在不分心,真心对我好,我为什么要计较他的过去,自寻烦恼?再说要真是他过去的相好,现在看到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不是更能引为骄傲!
可是酒席间出现的场面,让她无地自容。志泉的表现让她的自我辩解瞬间化为齑粉!她能谅解志泉所有的过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唯独不能触动这根敏感的神精!
当建设说明事实真相后,唯恐白云不信,特别提示白云:“不信,你可以私下去问,她们两人至今还不知道老林的名字。”最后仍不忘再三恳请白云,让她在王芳面前一定要为他保密。
至此,志泉才恍然大悟,狠狠地将建设骂了一顿;建设只是诺诺连声一再赔不是。见事态已平息,知趣地告辞离去。
白云也不再坚持要走,又不好回头进屋;在内心悔恨不该对志泉产生误解。对自己的爱人失去信任,不仅是没有自信;而且也伤害了爱人的自尊。她在心里祈求得到志泉的谅解,不时偷偷瞟一眼志泉,看他如何动作。
看见建设已经走远,志泉一手拉过白云,要将她拖进屋里。只听她口内仍在唧唧咕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身子却半推半就随志泉进了屋。此时她巴不得他能揍她一顿,以此向他谢罪。
白云进屋后,不觉又流下满脸泪水。是因委曲了志泉,还是因为委曲了自己?但见脸上已没有先前的悲苦,也没有雨后天晴的爽朗;好似六月的雷雨天气,“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也有情!”
志泉知道她晚饭没有吃好,又回店下了一碗面,里面打了两个荷包蛋,督促她吃下去。
似是表示感激和歉意,她顺从地接受志泉的安排,边吧哒鼻涕眼泪,边滋溜滋溜地吞食着,眼泪却止不住从她已红肿的眼泡上漫过。如漫堤的洪水,风劲浪急,止也止不住。
待她放下碗筷,见志泉仍在无限深情地打量着自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总有一种危机感伴随着我。我也知道,直到现在,你虽然表现出很多感动,但并不真正在乎我。准确地说,只是把我作为人生旅途中可以风雨同舟的伴侣,而不是知心爱人!”
停顿片刻,她又接着说:“即使这样,我仍甘愿充当这个脚色,相信终有一天你能完全接受我。但正因为处于感情变型时期,所以神经变得很脆弱,特别怕受到伤害。难免有风声鹤泪、扑风捉影的冲动,请你能原谅我!”
志泉的声音也软下来:“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日久生情。就说我原来不怎么在乎你,难道感觉不出我现在与当初相比有什么变化吗?更不会有意去伤害你。”
“你知道我有这块心病,会一触即发。”白云似嗔似怨地继续说:“就拿今天来说,要是你顾及我的感受,起码不会当面去与另一个女人表示亲热!”
志泉再次辩解:“逢场作戏的事,都认真起来,岂不要处处设防?你总不希望我做一个谦谦君子吧!”
白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现出无限凄惋的神情,“要是你在感情上与我对等投入,才会去感受自认为无意的举动,会激起对方怎样的心理变化。所谓‘情到深处人寂寞’,要是心中只有唯一的一个人,就会时时事事为对方设想。”
不等志泉开口,她接着往下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你爱的和爱你的女人;但不一定有我这样深爱着你,死心踏地跟随你的女人!假如有一天能得到你同样的爱,即使让我死,也会笑着面对!”
志泉被她真情流露的肺腑之言所感动。尽管她有些迷失、也过于偏执,却更显出她用情执着、纯朴!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情到深处不由人啊!他当即也海誓山盟般表示:“从现在起,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再不会对第二个女人有这种感情!”
见白云情绪已经好转,仍没有忘记调侃:“要是有一天你要离开我,又怎样履行你的承诺?”
白云用手封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身心已全部交给了你,就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情;即使有一天因某种原因离开了你,我的心也永远属于你;要是有一天我主动离开你,就让天谴五雷劈!”
志泉从未见她发如此毒誓,不忍心再刺激她,就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端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帮她敷红肿的眼睛;又在她腋下搔痒,引她发笑。
此时的白云,已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心早已飘升到快乐的天国。一面“咯咯”笑着,扭动身体,一面揭下盖在脸上的毛巾,拉着志泉伏到她身上,撒娇地说:“我不要毛巾敷,要你用舌头舔消红肿!”
自不消说,这一夜的恩爱缠绵,又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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