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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吃过早餐,志泉就会带上一两个人,照例在印染厂门外守望,希望遇到熟人,提供一些内部消息。这天正巧看见已经熟悉的财务科出纳小刘去上班,他们忙迎上去打招呼。
不料小刘带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你们那批货的进货单,已经供销科长、厂长签字,同意支付货款。
无异于有人从濒危的边缘拉了他们一把,使他们重现了生机!也许是李总的权威鉴定得到厂方的认可;也许是张德金做好了李洪发的工作,仰或是两人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们一面在内心感念两位雪中送炭的老乡,一面筹划着这笔钱如何使用。
大家一致意见是:除留少许生活费外,其它全部购进原材料,售出产品所得利润,以其中大部份去融通关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只要能维持生活,也不求发展生产,第一要务就是疏通业务渠道。
尚未开始生产,他们又去了一趟供销科,陈述了希望能继续供货的愿望。黄明简单而不置可否的回答了他们:“那就看你们的产品质量、价格是否有竞争力。”
根据兰凤的检验和李总的权威鉴定,他们的产品内在质量不存在问题;而他们的报价,是厂方接收同类产品中最低;那么,只要改变产品的外观形态,就具有竞争优势。
这段时间,白云又陆续在化验室拿回一些样品,供刘怀忠参考。刘怀忠也表示,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好。
他们从厂里回来后,立即找刘怀忠商量,问他能不能拿出让厂方满意的产品。
他也不正面作答,立即从房里拿出一小并洗涤剂,声称这是他最近制出的小样。只见里面的液体晶莹剔透、浓度上下一致、黏度也恰到好处。对他们说:“你们把这个样品拿去检验,保证他们满意。”
凭大家的直觉,已得到认可。让白云送到化验室,并要兰凤亲自检验,结果完全合乎标准。
当白云带回这个消息,大家就有些按捺不住,要马上开始生产。此时刘怀忠却诚恳地提出忠告:“你们还是让厂方同意接收了,再生产不迟。”
大家也觉得有理,商量着要去找黄明。刘新进却抢着说:“让我先去打听一下,看他在不在家,免得人去多了讨嫌。”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被告知:“黄明外出开会,得一个星期才回。”
一个星期后的上午,志泉和陈其就赶到供销科,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见黄明带出纳小刘走进办公室。
他们刚要上去打招呼,黄明却不耐烦地将手一挥,他们只好又退回来,坐在那里等候。
只见黄明拿出一摞单据,清出其中几份,边签字边向小刘交待什么。虽然离得较远,又听不懂,但大致知道是在交待付款的事。
完了,小刘拿着几张签了字的单据要回财务科,从他们跟前经过时,还下意识地朝他们挤挤眼。
等到小刘走出办公室,黄明才抬起头来,也不等他们开口,就说:“前两天才进了一批货,以后再说吧。”
志泉还想问什么时候可以送货,黄明已一脸不耐烦起身向外走去。他们见无法再说下去,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供销科。
在经过财务科门口时,小刘好像专门等在那里,见他们过来,立即笑嘻嘻地向他们招手。等他们走近,小刘开玩笑说:“又有什么新招数,这么快疏通了关系?”说得他们一脸愕然。小刘又逗他们说:“还卖什么关子,快结了账请客。”
见小刘说得认真,他们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开玩笑说:“那你就把钱给我们。”
小刘问:“入库单上不是你们签的名,签名人的私章带来了没有?”
志泉和陈其更像掉进云山雾海,一脸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上次送货受阻后,这段时间一直未向印染厂供货,何来结账之说?再说,但凡与印染厂发生业务联系,大多是他们两人出面,其他人虽来过,只是随从而矣,更不会让他们与厂方办理结算手续。又哪会有其他人签名的入库单?
因此,要求小刘将入库单让他们看一下。
小刘将入库单递到他们面前,只见这张十吨洗涤剂的进货单上,赫然盖着他们厂的公章,而经手人却是“刘明堂”。
刘名堂,这不是刘怀忠的二弟么!据说去年在这里因兄弟之间分赃不匀,各奔东西,后来又到外地去打工了。现在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还做起同样的业务?
志泉似悟到是内部出了问题,有人背后下了黑手;但一时不知详情,不好妄下结论。因对小刘说:“这笔账暂时不结,还有一事拜托:无论是这笔货款,还是今后我们与厂方办理结算手续,必须由我和经手人共同签字,方能生效。”
小刘说:“那样更好,我们也担心有人冒领,会出问题。”
离开财务科,他们就立即找到白云,要她到化验室了解一下情况。
中午白云就向志泉报告:三天前,黄明亲自给化验室送去一个样品,并要兰凤亲自检验。兰凤一看样品上贴着“开元化工厂”的标签,心里直犯嘀咕:又要找他们什么麻烦?
没想到,黄明这次的态度与上次判若两人。只见他一脸谄笑地对兰凤说:“这次他们送来的货是经李厂长同意的,而且我还问过李总,他说,直观形态不好,内在质量过硬,投料还可节省十分之一。”
兰凤看不惯这种翻手为云、复手为雨的小人嘴脸,有意推迟一天才做检验。等她拿过样品一看,与前两次送检的样品一模一样——瓶底部是灰色的沉淀,上面是如水透明的液体。
对待两批同样质量的产品,仅从黄明的态度就可以做出判断,这其中定有猫腻!本想以牙还牙——揭穿他的鬼蜮伎俩,让他的美梦变成一枕黄粱。思来想去,却碍着白云的面子,怕坏了他们的好事。
慎思之后,在化验单上除了填上技术指标数据外,还特意写了一行字:“与前次送检样品一模一样,但只要使用得当,不影响洗涤效果。”
接着又有向森林反映,前几天,刘新进说要办什么证件,要厂里的公章用一下,当时他没有在意,就给了他。第二天送公章回时,还特地买了一包烟送他。
根据这一系列情况,志泉分析:刘怀忠又网罗了刘名堂,三弟兄暗中勾结,另立山头,把他们架空了。
联想到刘怀忠、刘新进这段时间行动诡密,刘名堂来后一直不公开露面,更证实了这种猜测的可靠性。
原来,前些时刘怀忠几次提出要求,均遭到严词拒绝,知道此路不通;也意识到靠这个团体谋求出路已然物尽其利。便开始盘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先前鼓动大家来这里办厂,是因家中无立锥之地。不但烟酒的嗜好无法满足,连诸多生活琐事也时时受到老婆的训诫,使他深感失去经济地位的无奈。瞻望前景,更是不寒而栗。
后来看到志泉果真疏通了至关重要的关系,心中也升腾起希望。为了鼓动大家,遂隐去了很多前途艰险的情节。
心想虽然资金少,但说不定有比别人更好的运气。反正是用空头支票押宝——赢了,可以跟着发财;输了,也不伤筋动骨。
只所以他总是比别人棋高一着,就因为他明得失,知进退。但凡谋事,未曾登舟,已先有落水之计——不见兔子不撒鹰——看不到效益,一分钱也不会投入。
当第一批货送进厂,货款马上结回,他几乎认为发财已伸手可及。因此暗中要家里寄来五千元钱,准备入股。不过他还只是在口头上承诺,没有马上拿出钱来。
他有比常人更高明处——有时见了兔子也不轻易撒鹰,怕它缩回洞里——他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没想到果真好景不长,送去的第二批货就卡了壳,不由暗自庆幸多长了一个心眼。
现在眼见大家入股的钱已所剩无几,再继续下去,又要第二次卷铺盖回家。回去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亦如即将喷发的熔岩——里内翻江倒海,表面却显得很平静。
不过,他是善于思索的人,哪怕即将油干灯熄,仍可在危难中寻求自我解脱,何况现在还不至于山穷水尽。
通过几天的冥思苦想,刘怀忠还好像真的看到了新的出路。
这天晚饭后,他与三弟刘新进一起外出散步,试探性地问道:“现在这个厂眼见维持不下去,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刘新进一脸懊丧,“能怎么办,到时只有回家。”
“就这样走,你不觉得可惜?”刘怀忠问。
“当然可惜!这么好的关系,真是天赐良机。别人求之不得,但我们没有钱铺路,也只能向水流舟。”
刘怀忠提醒道:“你能这样认识就对了。能有这个关系,就是离成功只一步之遥。即使现在没有大量的钱铺路,要是能转换一个方式,这个关系还是有利用价值。”
刘新进有些不解,瞪大眼睛盯着问:“怎么才能利用呢?”
刘怀忠一笑,脸上现出一丝蔑视的神情,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用平静的口气说:“我们现在是拿宋英、李洪发的虎皮作大旗,但他们一而再地得不到实际利益后,必然不再尽力;但暂时还不至于公开阻挠。一是因为做得太露骨,方方面面不好交待;再者,他们还要以观后效。
“这种时候,关键看如何玩黄明这张牌。他是否和我们做业务,宋英和李洪发暂时都不会追究。现在只要玩转黄明,以后再补偿宋英、李洪发,这个关系就可以玩活。”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眼光在刘新进脸上扫来扫去,希望他能大彻大悟,说出后面的话,然后就坡下驴,由他来实施下一步计划。——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凡事少出头。尤其是他这种高智商的人,容易被人看成是始作蛹者。他常用的策略就是韬光养晦,盘踞幕后。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他的功劳;失败了,就是枪打出头鸟也打不到他头上。
只见刘新进痴痴地看着他,仍一脸茫然。知道不把话说透,他就转不过这根筋。如是又引导他说:“去年你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可知道你二哥与黄明的关系?”
听到这里,刘新进双手一击,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几乎是忘情地喊道:“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个点子,他们是铁哥们,有二哥出面,黄明肯定买账!”
接着他的脸色又黯淡下来,“以他的性格,不关切身利益,未必肯帮这个忙。”
“你以为要你二哥来是给他们帮忙?那他当然不会干!我们就不能再演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刘怀忠见他还是不开窍,懒得再与他打哑谜。“你就承诺他只要做成业务,就可坐享三分之一的利润;若他肯投资,就是有百分之五十一股权的控股股东,他还不来吗?”
原来,去年春节后,刘怀忠、刘名堂、兄弟俩在这里打工。进厂不久,他们就发现印染助剂利润空间大,而且很多产品技术含量低,操作简单,设备投资不大,有些低档产品完全可用人力手工操作,就萌生了有一天自己经营的念头。
为了达到目的,两兄弟进行了分工:由刘怀忠钻研技术,掌握制作方法;刘名堂熟悉销售业务,摸清供销渠道,建立业务关系。
几个月后,条件基本成熟。
刘怀忠凭借他的聪明才智,且有化工方面的基础理论,很快就掌握了几个常销产品的配方及制作工艺。虽然被他剽窃手艺的师傅本身就是半瓢水,每次生产的产品质量差异很大,但照样行销于市。他有把握照葫芦画瓢。所以虽然技术不到家,但自我感觉良好。
刘名堂则集中精力,使出浑身解数接近时任供销科长不久的黄明。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汉子,手头又不宽裕,但他打的牌就是哥们义气,正好与黄明投缘。
他才任科长,捧场的人不多。再说这是一碗油盐饭,就难免有人争抢。有时还需借助**的势力,以壮声威。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成为称兄道弟的铁哥们。
这种由玩家而演变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确是一条花钱少、见效快的捷径。
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正赶上黄明建新房,房基在市近郊一处老居民区内。
房子建起一层后,第二天清晨,黄明就带着鞭炮,准备举行上梁仪式。可是赶到工地一看,已建起的墙壁已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
黄明气炸了肺,通娘骂老子要找人理论,想不到被那些围上来看热闹的当地居民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遍体鳞伤。并扬言,再敢在这里建房,就等着让家人来收尸。
黄明先是仗着血气之勇,又练过几天拳脚,一两个对手不放在眼里,想以硬碰硬;现在看这阵势,一下子像晒干了的豆角——蔫了。只好暂时停工,息事宁人。
刘名堂得知这个消息后,当着黄明的面,把胸脯一拍,“明天我带几个弟兄去监工,看谁敢来闹事!”
第二天,刘名堂果然邀约了几名杀气腾腾的壮汉,每人手执一把一米来长的马刀,他则右手擎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左手提了一根两米来长的钢棍,凶神恶煞地在房基四周巡视。
那些渐渐围上来的本地居民,本是乌合之众,要他们打太平拳,可以凑热闹;一旦要真刀真枪地干,谁肯出头!
见此情景,刘名堂将手中的刀棒一扔,双手合击,大喊一声:“来吧!”见对方面面厮觑,便随手逮住一个稍稍上前的愣头青,像老鹰抓小鸡般,抓起来,又猛然抛出两米开外。那些围上来的本地居民一声惊呼,立即如退潮一般四散逃开。
就这样,刘名堂在工地上蹲了一个多月,直到楼房建成。
他又建议黄明摆了十几桌酒席,遍请周围邻居。那些原本欺生的居民,反而受宠若惊地归附到黄明旗下,再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刘名堂当然成了黄明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铁杆兄弟。
当刘名堂提出想做印染助剂业务时,黄明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为了操作方便,也需要增加投资,他们叫来三弟刘新进,又在附近一个偏僻的地方租了一间屋,自进原料、自己制作,瞒着老板,开始体外循环。
第一次制成五吨洗涤剂、五吨柔软剂,销售后,获净利二万八千元。
正准备再做第二批产品,没想到他们的行踪被老板发现。这位老板与李洪发又是非同一般的业务合作伙伴,自然双方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手下暗箱操作、背主求利的行为。
因此,在一次厂长办公会上,李洪发建议拿掉黄明的供销科长职务。
黄明很快得知这个消息,他不能因哥们义气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位置,正是权力炙手可热、财源滚滚而来的时候,岂可轻易罢手!一旦失去再想回到这个位置,谈何容易!经多方疏通关系,总算保住了岌岌可危的权力宝座。
与刘名堂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但他还是关照刘名堂:“要是你们能与公司总经理或李洪发二者之间,能牵上一个关系,只要他们不表示反对,我仍可帮你们。”
刘名堂召集三兄弟商量,可是谁也找不到接近这些权力人物的途径。只好望洋兴叹,偃旗息鼓。
生意做不成了,化工厂老板又哪容得背主家奴,炒了他们的鱿鱼,三兄弟只好各自回家。
这次生意的利润,刘名堂只给了刘新进二千元、刘怀忠四千元,其它二万二千元,说是疏通关系花了钱,其实是他一人独吞了。
刘新进慑于二哥的武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刘怀忠却不是省油的灯,表面如没事人,背后却找到黄明,假惺惺密告:“有人要状告你收受刘名堂的贿赂,你赶紧与他订好攻守同盟。”
他想借此窥视黄明的态度,便知分晓。谁知正好这是黄明最干净的一笔业务,不但分文未取,而且在化验室、仓库还代刘名堂花了一些小钱,所以毫无惧色。反而让他鼓励告状者:“让他去告,更能证明我的清白。”
刘怀忠探明底细后,虽然没有向二弟追索应得的利润;但对他的为人已心中有数。
想不到,黄明怕刘名堂被人利用,把这件事转告于他,让他先有思想准备。谁知刘名堂一听,便火冒三丈,当着黄明的面就骂他大哥装神弄鬼。从此对他这位工于心计的大哥更是敬鬼神而远之。
现在为了说服三弟,进而让三弟召来与自己心存芥蒂的二弟,刘怀忠进一步阐明了自己的计划:
“名堂来了,黄明这一关就不攻自破。再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打开元化工厂的牌子,销我们三兄弟自制的产品,黄明就可瞒天过海,大胆去做。即使今后有什么问题,有上面二层关系担着,黄明也好脱干系。再说,只要我们有了利润,也可借用开元的名义,把上层关系接续起来。那时就成了我们三兄弟的一统天下!”
刘新进听完他大哥滔滔不绝的讲解,心里也活泛起来。但他仍有顾虑:“这么做,如果志泉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再说我的五千元钱已经投进去了,怎么拿得出来?”
刘怀忠剜了他一眼,像面对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嫌他浅薄;又责无旁贷地要为他操心。“你认为这个厂还能维持下去吗?你的五千元钱早就打了水漂,还能要得回来?如果说舍去五千元钱,换来一个可利用的关系,你认为划不划算?”
一连串的问话,使刘新进无言以对。虽然仍心存怨愤——我出五千元钱换来一个可利用的关系,你一分钱未花,仍可坐享其成!——但现在只能以“大局”为重,只要能赚到钱,总比白丢了好。
他不再提问,刘怀忠又继续往下说:“当然,现在我们的工作尽可能秘密进行,一旦他们油干灯熄,还要这个名存实亡的厂干什么!到时候我们只要施舍几个路费,他们感谢还来不及,还不将这块厂牌拱手相送!”
说到这里,他又似无限痛惜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是爹死娘病——各顾性命了!”
听过这番话,刘新进对这位大哥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仍迟疑着,没有立即执行与二哥联系的指令,胸中还有最后一个顾虑没有消除:两个哥哥,一个工于心计;一个崇尚武力,怕到时再受到不公正对待。虽然是兄弟,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利害关系。事前不吃定心丸,事后更难办——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如急惊风遇到慢郎中,刘怀忠既恨他行动迟缓,又离不开他。恨不得自己拿起电话,与刘名堂联系。但一想到过去兄弟间发生的矛盾,再主动找他,未免有点屈尊纡贵;更多是考虑到,一旦今后有什么问题,自己又成了始作蛹者。
他只好强忍心中的不满,继续化解三弟心中的疑团:“今后我们虽是兄弟合作,但也要按股份制企业操作。先制订合作章程,按章程制订出各项管理制度,实行平股平权。无论生产、销售、结算,三兄弟要共同参与,所得利润按股份红。”
两天后,刘名堂就匆匆赶来与他们会合。下车伊始就与黄明取得联系,并向他介绍了行动计划及具体操作方法。
黄明因过去的教训,心有余悸;见他们说出这个移花接木之计,也认为可行。
如是他们在偏僻处租了一间民房,迅速购进材料,开始生产。就是刘新进主动请缨去找黄明的那天,他们的产品已送进了厂。这就是前面发生的事。
志泉和陈其、向森林商量后,决定立即召开股东会,与刘怀忠、刘新进正面交锋。
会上,志泉介绍了他们了解到的全部情况,并要刘怀忠、刘新进做出解释。
刘怀忠见已无可隐讳,就一口咬定:那批货是刘名堂的,他和刘新进只是帮他生产。
“既然只是帮他,他又不是我们股东成员,为什么要盗用我们厂的牌子?”志泉反问道。
刘怀忠不以为然地耸耸鼻子,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应声答道:“不过是为了结算方便,借用一下又何妨!”
向森林看到他一付无赖的嘴脸,怒气冲冲脱口而出:“不管你们三人是什么关系,既然你们两人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就要考虑这个整体的利益。要另立山头,就要先与这里脱钩。我们厂的牌子也属无形资产,更不能盗用!”
刘怀忠见无可抵赖,又不肯服软,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高声喊道:“脱钩就脱钩,有什么值得留恋!这个厂的牌子又不是哪一个人的,大家都可以用!再说,你们没有能力把业务做进去,别人也不能做?非要大家捆在一起喝西北风!”
对刘怀忠这种蛮横无礼、放泼撒赖的态度,志泉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将桌子一拍,也站起来大声喊:“既然你们要离开,也无人挽留。但话说在前面,你们再无权使用这块厂牌!它也是我们大家付出了代价的共有财产。只要这个厂存在一天,它就代表我们的整体形象。
“今天,我们已知会产品接收方,所有业务往来,未经我签名一律无效!要是还有人胡搅蛮缠,我们立即行文通知厂方及有关部门,看谁还敢接收你们的产品。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
这一席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就扑灭了刘怀忠的气焰。他深知志泉的性格,说到就能做到。真惹恼了他,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要是真将此事通到李洪发、甚至杨名年、宋英那里,麻烦就更大了——他们毕竟还与志泉维系着那层关系。那么,不但货款结不回,可能黄明的科长也当不成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还有一层更深的忧虑:这批货里还有他五千元投资哪!一旦货款收不回,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去怎么交待?
于是态度立即软了下来,满脸堆笑,走到每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发一支烟,又吩咐刘新进去买两瓶好酒,说今天下午他请客。
然后似怀着无限愧疚而不失忠诚的态度说:“我也是一时激动,把话说过了头,引起大家的误会。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要我二弟来,是想他帮忙疏通一下关系。因为没有把握,怕牵连大家,所以先做一批产品试试水。等关系理顺了,有业务还是大家一起做。
“这批以我们厂名义送去的货,让他结账后,支付一点无形资产使用费,大家改善生活。至于今后怎样合作,好商量、好商量。”
虽然大家明知其中有诈,但人在逆境中,有时需要在自我欺骗中寻找安慰,更寄希望所有可能寻求到的出路——哪怕这种希望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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