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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拖了一个多月,货款收不回,再送货也毫无指望。
此时正是印染厂生产的黄金季节,眼看着各种印染助剂源源不断涌进印染厂,却与他们绝了缘。
他们的心如断了线的风筝,任其飘泊,无着无落。每次找到黄明,他就推托:“因产品质量有问题,我也作不了主;要再进你们的产品,必须经厂长同意。”
想找李洪发,不是出差、开会,就是电话无人接听。
最后他们下定决心,整天轮流在厂门口等候。整整等了五天,终于等到李洪发出现。
当他们迎上前去,刚要开口,就见李洪发一面拿出手机拨号,一面很客气地说:“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与你们谈,有什么事,直接找黄明就可以了。”说着就匆匆离去。
再拖下去,不说他们寄托着全部希望的事业成了泡影,生存危机也一天比一天紧迫地威胁着他们。如果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很快就会被拖垮、拖死。
还剩下最后一张牌——直接找宋英。等到打通她的手机,答复更简单:“我现在青岛疗养,得三个月,回来再说吧。”
种种不明真实意图的推诿、回避,看似遇然,但必然有着某种内在联系。否则,怎能如此凑巧地串在一起?究竟为什么,一时间,他们如坠入云山雾海,摸不清方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们当初的热情、当初的承诺,会如此迅速化为乌有。
这天上午,志泉、陈其、向森林、刘新进照常在印染厂门前毫无目的地等待。突然一个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人向他们靠了过来,“听你们说话的口音,我们是正宗的老乡?”
听到有人吐出一口纯正的乡音,四个人立即回过头来。只见来者偏矮的身材,黑黑的皮肤,一脸灿烂的笑容。边打招呼,边走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使人添了一份乡情的亲切感。
互相作了介绍后,方知他叫张德金,是杨名年从家乡带过来的亲信,现在印染厂斜对面的被服厂当副厂长。因与印染厂有业务联系,又与李洪发等都是杨名年带过来的一班子人,所以彼此之间来往比较频繁。今天被服厂休息,正想去找李洪发聊天,因此不期而遇。
听到来人自我介绍,他们如同飘浮在大海中,行将被海浪吞噬的遇难者,突然抓到一件海面的飘浮物,激起强烈的求生欲望。立即邀约张德金到住所一叙。张德金果然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中午,白云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几道可口的家乡菜,买来两瓶好酒,宾主六人边吃边谈。
刘怀忠、陈其原是一对酒伴,张德金也旗鼓相当。两瓶酒下肚,又买来两瓶。桌上酒兴渐浓,高潮迭起,。张德金本是一根直肠子,快人快语;更有刘怀忠天生的劝酒高手,且一肚子幽默诙谐,不时引起一阵哄笑,使气氛变得融洽欢快。醉意朦胧间,说话更推心置腹。
张德金很显诚意地说:“我们今天相识了,也算他乡遇故知。好歹我已在这里混了几年,可算是地主。早晨,听你们在厂门口议论,好像遇到什么困难。你们初来乍到,人地生疏,或有什么我可帮上忙的地方,就不要客气,能帮的,我会尽力。”
等的就是这句话。又见他态度诚恳,并非酒后虚情假意的应酬。如是志泉也坦诚地介绍了他们来这里谋生的大致情况,言明了当前遭遇的困境,并希望他能指点迷津。只是在介绍办厂资金时,把目前的不足三万元,说成计划中的十万元。不为隐瞒,实在是怕人瞧不起。
张德金听后,显出似乎难以置信的神情。稍迟疑后,仍开了口:“休怪我实话实说,你们在过去的经济体制下生活的时间太长了,对当今经济社会发生的变化知之甚少;尤其是沿海经济发达地区,你们更缺乏了解。”
停顿了一下,感叹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怨气:“现在的社会正处于弱肉强食、唯利是图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一切向钱看已成为人们行为的指南。无论是经济活动、政治运作,没有钱铺路,没有权力可依托,要想取得成功,就难于上青天!
“就拿你们来说,区区十万元,简直小儿科!想涉足这种高利润产业,用于产前铺路费也不够。可想而知,你们打出去的炮弹也是哑炮。
“不否认,你们动用的关系很硬,就是说有了权力依托,但这只是给予你一个可以操作的平台;操作不当,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说到这里,他又列举了一个亲身经历的实例:“去年,有个外号叫三元的老乡,想做印染助剂业务,就是我给他指的路。结果一次生意成功,赚了四十多万。最后他只拿走二十万元,其他二十多万哪里去了?你们去想吧。
“这种人就是当今社会的宠儿!撒得开、收得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赚钱容易,而且能快速编织关系网。试想要是他再来做生意,岂不是轻车熟路!”
说到这里,怀忠也来了劲。“我早说过,现在社会就是靠钱赚钱。我原来的老板,初到这里办厂时,首批资金二十八万元,还未投产就全部花光;又重新组织二十多万才开始生产——这还是前几年的行情。几年时间,已赚了五、六百万。而他用于疏通关系的钱比自己赚的还要多。”
张德金表示赞同,“刘哥还算明白事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大家听到他俩的对话,瞻望前景,真是不寒而栗。也对刘怀忠当初隐瞒实情,煽动性的宣传鼓动滋生出怨愤:他既然深知内情,为什么不以实相告?要是早知如此,谁敢轻易涉足!现在如陷入茫茫草原的沼泽地带,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都是老乡,我把话都说白了。下一步怎么走,你们须从长计议。”张德金临走时还是带给他们一丝欣慰:“至于已送进厂的那批货,我去与李厂长通融一下,要是质量不存在问题,尽量争取把货款给你们。我也只能帮到这里,后面就无能为力了。”
志泉他们千恩万谢地送他出门,还要送他回家。张德金说:“不必了,现在我就去找李厂长,但愿给你们带来好消息。”
转眼到清河镇已快三个月。当初集资的两万元钱,除去送出五吨洗涤剂尚未回款外,已即将告罄。
现在每天只有出去的,没有进来的。除了六个人生活,还有人来客往的应酬,房租、水电、电话、交通等,处处得花钱。刘怀忠每天还要喝酒、抽烟。反正他的原则是自己的钱一分不花,大家的钱不花白不花。
有时大家聚在一起,愁眉不展、默默无言时,他还会来上一句:“急什么,现在我们六个人在一起,相当一个大家庭,每天有吃有喝,比闷在家里强多了。到时,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
前些时见开局不错,大家纷纷表示,要迅速筹集资金扩大生产。连分文不舍的刘怀忠也让家里寄来五千元钱。现在形势一变,已计划筹的钱也不再筹了;筹到手的钱谁也不愿拿出来。
眼见生活已难以为继,但是按志泉的安排,食堂还必须继续开火,不然这个“家”就散了。
其他人就懒得操这份心,食堂里弄饭,大家都来吃;食堂不弄饭,反正各人身上有钱,就各自为战。
每天只有白云操碎了心。她要帮志泉维护这个团体,极尽所能地保证不断炊,尽力支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清晨,她照例要到市场买回生活必须品。手头的钱不够,又不好向志泉开口,只好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暗中补贴。
每次到菜市场,都要来回转上几圈,反复问了价格后,才选最便宜的下手。生活得太差,这些人过去毕竟未受过苦,便会唉声叹气;只好变着法子,调剂口味。
南方人嘴叼,买鱼要活蹦乱跳的,死鱼自然便宜很多,她就专挑那些刚死的鱼买。后来但凡有新来的鱼贩子向她兜售时,旁边就会有人说,“他们是吃死鱼的!”
一天早晨,志泉陪白云一起去买菜,刚走到一溜鱼摊子前,就听到有人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在喊:“买死鱼的,我这里有几条鱼刚死,便宜卖给你。”
白云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但看看身旁的志泉,忙扭头朝旁边走去。谁知鱼贩子不知趣,赶上一步,拽住她的菜篮子,连连喊道:“死鱼、死鱼,便宜、便宜。”
志泉已明白其中缘故,跨前一步,横在中间,指着鱼贩子吼道:“谁要你的死鱼,跟我走远点!”
鱼贩子被镇住了,退了回去。可是没等他们走多远,就听那鱼贩子在后面嘀咕:“装什么装,每次买回去的鱼还不是你们吃了。”
志泉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正想找白云发泄几句;回头看看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白云,忽然一阵心酸——就是这个女人,一直以来在忍辱负重地维持着这个“家”。一个大男人没有能力给她起码的安全感,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
就是这样,要维持下去,仍捉襟见肘,一天比一天艰难。原议定每月给白云五百元工资,几个月了,不但未给分文,她打工时积攒的几百元钱也全部贴进去了。
时间长了,志泉有时也会想起,要给她一点钱做生活费,她总是推说还有,还有。现在真的身无分文了,明天还要买米、买油、灌煤气,她想找志泉开口;但见他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愁肠百结,几次欲言又止。
最近一段时间,每当她和志泉单独相处,见他满面愁容,也忍不住伤心落泪,为了安慰他,只好强颜欢笑,试图用温柔体贴化解他胸中的郁闷。
志泉常被她的善解人意所感动,会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拭去她眼中的泪水,心肝宝贝似地护着这个把身心交给了自己的女人,生活的苦涩暂时变成了爱情的甜蜜。
此时他们如一对荒漠中的情侣——尽管险象环生,前途未卜,却忘情于彼此的感情慰藉,陶醉于温柔缱绻的二人世界。
现实无法回避。见志泉心情稍有好转后,她终于开了口:“眼见生活已难以继续,他们手上有钱又不肯拿出来,不如像大食堂一样,各人拿钱购饭菜票,凭票进餐,免得你一人承受压力。”
志泉有感于她如此体贴地为自己分忧解难,也认为这样能缓解一时的压力,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要各人买饭菜票,他们不会干。公家有一口饭吃,大家还能聚在一起;没有了,就散伙了。人散了,这个摊子就不存在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还是继续维持吧。”
不得已,只好将自己第一次集资之外的一万元钱拿出来使用。
经济上陷入困境,业务又一筹莫展,所有的人如动物进入休眠期一样没有了活力。
每天上午,照例到印染厂去一趟,寄希望于奇迹出现,却总是无功而返。然后一整天就无所事事。
也想过到其它工厂去联系业务,可是出门的盘缠都成问题,何谈去打通关节!看来只有一条路——等待他们朝拜的上帝大发慈悲!
有事忙的唯有白云一人,每天做饭、洗衣,还要到印染厂化验室去跟班学习,也便于刺探内部动态——几乎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白云身上。
长时间闲暇无事,各人就有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陈其最不甘寂寞,最大的嗜好就是打麻将。不论在哪里都能找到玩伴。现在住地周围,多的是小餐馆、小旅馆、小发廊,他能与这些人一拍即合,成天就在麻将桌上度日。
有时赢了钱,饭也不回来吃,由他埋单请客;输钱是经常的,虽然口里不停的念叨,其实并不怎么恼。他自我解嘲的常用语——输了就输了,钱是命!?
据说,一个多月来已输了两三千元,仍照赌不误。而且像变魔术一样——再困难也能弄来打牌的钱。
志泉、向森林、刘新进也经常参赌,只是各人心境不同,玩法不一样。
志泉要玩就要玩大一点,寻求刺激,转移注意力,想得到一时的解脱。
有人说,赌博也要精气神,气势上占了上风,赢的概率就大。此话果然应验,像他这种精神状态,自然输多赢少。
白云劝过他几次,有时他还忍不住发几句牢骚,白云也不好再开口。后来她就改变策略:一有时间,就约他出去散步,志泉也只好相随。
向森林、刘新进赌瘾也大,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底气不足。每次开牌局,总是跃跃欲试,又多有扭捏作态之举。经不住三言两语劝说,就半推半就地入了围。赢了钱,恨不得夜以继日;一旦输了,就一边清点硕果仅存的余款,一边赌咒发誓地宣称不会再有下一次,但决心总在面临下一次时再次动摇。
只有刘怀忠是个例外,他既不会赌,也不愿赌。成天关在房里,据说在研制新产品,但大多时间是静坐在那里凝神默想。
几天前,他突然提出:说他没有钱入股,没有资格再当股东;要求包吃住,再每月给五百元工资。情愿由老板而变成工仔。
志泉当时就火了:“现在我们都想这样,,由谁来负担生活、发工资?要是现在赚了大钱,你也这么要求么?”一句话顶得他无法再开口,只好断了念头。
但他脑子转得快,点子也特别多,肯定又酝酿出新的行动计划,只是不会再公开暴露,使你防不胜防。
才来时,他总是声称怕外出遇见熟人,长期闭门不出。这段时间,除吃饭时必到外,总是和他弟弟刘新进到处串。问他总说是为了提高产品质量,在查找资料、向人请教,但又未见他试制出新的样品,别人也无法干预他的行动。
沉闷的生活,倒是给志泉和白云更多接触和增进了解的机会。就如过去的封闭婚姻——先结婚、后恋爱。
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更短,可以说,他们的感情很大程度建立在主观印象的基础上,双方都有很多未知领域,要缩小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并非一蹴而就。用他们自嘲的话说,现在收获不了物质就收获精神吧!
每天天蒙蒙亮,他们就相约起床。并且约定:谁起迟了,这一天就由对方支配。起床后就到附近山野、平原跑步,或在屋顶平台上,由白云教志泉做操、跳舞。
白云身姿优美,做起动作格外娇柔而富有青春气息。犹其是她充满浪漫情调的一颦一笑,偶尔传送出亦喜亦嗔的迷人秋波,更显得楚楚动人。常常能使志泉扫尽满面愁云、荡涤笼罩胸中的沉沉雾霾,仿佛又回到了久已逝去的青春岁月,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在欣赏青春活力的同时,也消融了岁月留痕的暮气。
白云很怕外出跑步,但又很想在跑步时欣赏志泉的飒飒英姿。每次跑步,志泉能一口气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跑出十几里,白云气喘吁吁,却被远远抛在后面。
黎明时分,空旷的原野上,树影婆娑,怪石嶙峋,有时白云会吓得一声尖叫。志泉不得不调转头,拉上白云的手,也不管她已气尽力微,一个劲地朝前跑,白云只好跌跌撞撞地相随。实在跑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骂志泉太狠心,心中却在羡慕着那矫健的身躯中散发出的刚强男人气息,甚至妒忌他有远胜于自己的强健体魄。
在她内心也曾为两人之间年龄上差距太大有过迷惘,此时却被他身体散发出的活力弥平了,暗自庆幸和这个男人走到一起才拥有的幸福和甜蜜。
虽然生活艰难,才两个多月时间,白云已日见变化:瘦削的身体日见丰满,皮肤白晰、润泽而富有弹性,脸上已出现的细纹逐渐消褪,脸颊已染上一抹红润。尤其是与志泉独处时,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幸福感,便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常使她在精神世界留恋忘返。
这天,白云起得早,已梳洗完,见志泉还未起床,也不喊他,巴不得他迟起受罚,特地拿着芭蕉扇坐在他身旁轻轻摇曳,为他送去阵阵清风。
果然,等志泉自己醒来,已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志泉发现上当,喊一声:“糟了,今天要受罚!”
白云一脸的自得之色,“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到时看我怎么罚你!”
昨晚下过雨,田野山川弥漫着花草和潮湿空气混杂在一起的醉人清香。
当他们跑上一座山岗,太阳刚在远山背后露出鲜红的脸蛋。但见远近山峰在腾腾包裹的雾海中闪烁变幻,阳光极力想穿透浓雾,显示自己透视苍穹的魅力,却遭到浓雾的顽强抵抗,撞击出翻滚飞旋的紫色雾岚,顿时,天地间涌现出一个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魔幻世界。
突然,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正沉浸于大自然风光的志泉,猛一回头,只见不远处,白云用手支撑着蹲在地上。走近一看,她膝盖上已渗出细密的血珠,眼眶里溢满泪水。
见志泉跑近,双手挥拳发泄在他身上,口中喊着:“都怪你、都怪你,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当志泉要扶她起来,她却顺势倒在志泉怀里,一边抚摸着他赤膊的上身,一边用他搭在肩膀上的运动衫为他拭去满身的汗水,口中的责骂已变成了呢喃软语,浑身瘫软地依附在志泉身上,等着他的爱抚。
不知志泉是真不知她的心意,还是有意逗她,却一本正经地要扶她下山。但听她发出幽怨的低语:“死人,没有一点情调!”
志泉还想说什么,她立即堵住他的嘴,娇声命令道:“你今天由我支配!”志泉似乎已心领神会,抱起她,轻轻地放到一处细密的草丛中,演绎了一出回归大自然的爱。
下山时,志泉坚持要扶她走,白云却不依,“我走不动,要你背!”
志泉笑说:“那不成了猪八戒背媳妇?”白云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我就要,我就要!”
志泉背起白云,第一次恢复了原始的野性,彻底放纵了自己,一只手拍打着白云的屁股,一面扯开嗓门大喊:“卖媳妇罗!卖媳妇罗!”喊声、两人的嬉闹声,在清晨无人的原野低回散漫。
在一处村庄的边缘,白云看见当地人用来包粽子的大竹叶,一迭连声地嚷:“快去摘,后天就是端午节,我们也要包粽子。”
他们摘下大把竹叶,一路清风地往回返。此时已不见白云有疼痛的感觉,脸上挂满幸福的笑,清香的空气中轻扬起银铃般的歌声:“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白云的腿伤虽不严重,第二天起床时,却发现伤处轻微红肿,下地走路也不灵便,活动一下后,看似恢复了正常,仍不宜剧烈运动。
志泉本想独自去跑步,白云却坚持要他陪伴,并说要教他跳舞。所以一连数日,他们改变了晨练方式。
志泉本来对跳舞兴趣不大,在单位时,为了应酬,如“慢三”、“慢四”尚可学步,但终不成正果。
现在见白云这么热情,又是亲情传授,少了许多蹩扭,乐得迎合她的兴趣,也想在生活的各个领域能相互为伍。
志泉悟性极好,学什么都快,偏偏缺乏跳舞的天赋。犹其和白云在一起,显得狎昵而不专心。往往跳着跳着,两人胸脯贴着胸脯,冷不防他就会将白云紧紧抱住,送去一个热吻,弄得白云也意乱神迷,自然舞步也乱了方寸。
白云虽有时责怪他心存杂念,学习进展缓慢;但也巴不得他时有亲昵的举动,使她心旌摇动,遐想连篇。所以教学之间反而因亲情荒废了学业。
这天早晨起床,就觉天气闷热。白云上身穿了一件低胸紧身运动衫,下面穿一条超短紧身裤,虽不算饱满的胸脯,也勾勒出迷人的曲线。盈手可握的纤腰,配上修长匀称、如石雕玉凿般,白晰光洁的大腿,俨然一位风姿绰约的名媛淑女。
当她翩翩起舞时,轻盈的舞姿,袅袅摆动的腰肢,收放自如、弯曲有度、随地滑动的双腿,如风吹云絮,千姿百态。
她随手拥过志泉,口里哼着舞曲,边舞边纠正他的姿势。舞几圈后,却发现他总是心不在焉,不是踩了脚,就是忘了旋转身子,手脚也显得僵硬呆滞。
白云感觉他今天有点失常,就偷窥他的举动,只见他双眼总在她下半截身子上巡视。不由娇嗔道:“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看够?”
志泉干脆收住舞步,要白云独舞,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她,从头到脚细细品赏。
待到一曲终了,他拉过白云,相拥坐在旁边石凳上喁喁私语道:“我总感到你将美好的青春年华,委身于一个年龄比你大一倍多的老头子,而处境又如此艰难,不能给你幸福,忒委曲你了......”
白云挪动一下身子,与他贴得更紧,一只手环抱着他的身体,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脸,然后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片刻的静默后,白云深情地表示:“我早说过,年龄不是感情的障碍,既然我选择了你,就已接受了你的全部。再说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存在别人所说的‘代沟’吗?只要两情相悦,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阻力!”
又停了片刻,白云起身,正面坐在志泉的大腿上,双手捂住他的头,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嘤嘤说道:“至于生活的艰难,我早有思想准备,我的成长经历也使我早已适应了艰苦的生活。以后的路再难走,也无怨无悔。只要你真心对我好,不要离开我,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你是一路顺风,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这就是缘分。”
说到这里,她以玩笑的口吻继续说道:“或许我这是乘人之危,才使我得到了你;你不要有丝毫的思想负担,真的,我现在已很满足了!”
志泉静静听着她娓娓陈词,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大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能在向胸中传递,如醇酒陶醉了神经,产生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激情。只想将她抱得再紧一点,让心去撞击更加绚丽的心灵火花!
此时在他胸中奔涌的,不仅是幽幽的儿女私情,更充溢着找到患难情深人生伴侣的高尚情感。想说话,却一时找不到能抒发心臆的言词。直到白云被箍得生痛,在他怀中挣脱,才如在梦幻中醒来。
白云重新坐在他身边,继续为他排解心中的隐痛。“这一段时间,看到你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痛。知道你为那十几万元的债务无力偿还,又不知今后的前途和出路在哪里。其实,只要你我同心,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不怕找不到出路,一定能够渡过难关,解除身上的重负。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共同创造我们的未来!”
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对志泉而言,不仅是感动,更萌生出从未有过的激励。使他不得不重新认识白云,重新认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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