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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桩子在木柱上吊了三天,而后风灵从顶天峰石壁中飘然而出,向着桩子伸手一指,绑在桩子腰身之上的麻绳松解开来,桩子被一股粉色光华轻轻托着,轻柔地放在地面,而后粉色光华渗入桩子的身体之内,桩子青紫色的面庞立刻恢复正常,睁开了眼睛。
“桩子谢过风灵师姐!”
风灵对桩子理也不理,只是有些诧异的瞟了一眼觯樽,觯樽想不到这个狂暴之人今天见到自己竟然如此安静。风灵也懒得多想,解下桩子后又重新遁入石壁之中。
风灵离开之后,桩子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觯樽,摇摇头,直接在平台上修炼的外门弟子的队伍中盘膝坐下,修炼起功法来。
觯樽在平台之上,整整吊了十天。也许是天魔金刚体使用过度频繁,而没有魔道修为的补充,这十天之中,觯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天魔金刚体大大衰退,自己现在最大的底牌,已经消失了。
不过觯樽在木柱上也不是无所事事。在吊上木柱之前,觯樽已经翻阅过外门功法《原道》,虽然只是粗略观看,但是《原道》的运行之法,觯樽已经了然于胸。就在这短短十天之内,觯樽修炼出的元气已经在丹田之处凝成了一小团暗金色光团。
《原道》修为高低依据修炼者的身体而定,身体越是强健,从身体之中锤炼而出的元气就越是精纯。质量最高,也就是最精纯的元气呈现的颜色和光泽就是觯樽现在所修炼出的暗金色。天魔金刚体乃是天下间最为强横的体质,能够修炼出暗金色元力本来就不奇怪。况且觯樽的天魔金刚体在消散的过程中,逸散的能量竟然隐隐有化为元力的趋势。尽管天魔金刚体已经油尽灯枯,但是一点点残余的能量还是足以令觯樽的《原道》修为有所小成。
毕竟是天下第一的体质啊!
第十天午饭时间,平台上空无一人。不一会儿,光头大汉桩子第一个跑上平台,看到左右无人,桩子爬上吊着觯樽的木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拔开筒塞,里面盛着清水。
桩子双腿缠在木桩上,一只手将觯樽的头扶起,另一只手把着竹筒喂觯樽喝水。觯樽喝了几口,桩子将竹筒塞回怀中,又掏出一个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塞进觯樽的嘴里。
这十天里,桩子趁着别人不在,悄悄地给觯樽喂食。刚开始时,觯樽很不习惯,但是自己毕竟已经化为凡体,没有资格再摆魔尊的架子了。他也知道,桩子并不是对自己示好,只是看着自己可怜。即使觉得有些屈辱,但是觯樽选择了平静地接受。
桩子是个好人。虽然自己身为魔尊,对好人这两个字非常抵触,尤其是,想到好人这两个字,觯樽就不由地想起了一心想把自己“引上善道”的袁如灭。但是觯樽真心地觉得,好人,真好。当然,觯樽的性情并没有改变,自己永远不可能像桩子一样,对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还能如此宽宏大量。只是,现在自己需要这样一个“好人”。
“大不了评定外门首席时,我想办法让他当选。把十倍百倍的好处还给他就是了。”觯樽心中想着。
“哎,觯······觯樽,”桩子轻声嘀咕了一句:“你的名字真怪!”
盯着顶天峰栈道,桩子漫不经心地小声道:“你的苦日子到头了,今天就要放你下来啦。”
数道破空声从顶天峰下传来,桩子将剩下的馒头迅速塞到怀中,跳下木桩,远远地盘膝修炼。
觯樽知道,是狂革等人运使轻功从顶天峰下爬上来了。狂革仗着自己拉拢的小团体,公然以轻功偷懒,在点宗外门,并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但是对于不肯加入自己的外门弟子,如果敢像他们一样公然偷懒,狂革就会以“外门首席”的身份加以惩治,如果是打不过的,狂革就会纠集自己的手下向风灵报告,然后以外门弟子的监督的身份施展手段。
所谓的外门首席,点宗每十年招收一轮外门弟子,十年之后,以弟子修为高低评定席位,凡是席位在前十之列,便有机会进入内门,但也仅仅是有可能进入内门,只有外门首席,才一定会被点宗内门接纳。
进入内门,成为修士,一步登天,谁人不想?
这也是为什么同门修炼还会有势成水火的师兄弟的情况出现了。
狂革在平台上站定,看着觯樽,向随同自己爬上顶天峰的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弟会意地走向桩子,在桩子周围左顾右盼。
狂革向觯樽晃了晃自己本应装着右臂的、空空荡荡的衣袖,眼中透出一丝恨意:“觯樽兄弟,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让你加入我们,结果我算是瞎了一次眼。我最后问你一句,我这个大哥,你认不认?”
觯樽懒得理睬狂革,腰身一扭,在木桩上荡起秋千来。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普通人站在边缘看上一眼都要吓得不轻,觯樽倒还真有一番情趣。
“好,好······”觯樽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狂革微微侧过身去:“外门弟子,最高惩罚也不过是在这锻金台上吊挂十天,今天是时候放你下来了。”
狂革的左手腕微微一动,一把匕首激射而出,瞬间刺断了吊住觯樽的麻绳。
觯樽心中一惊,狂革刺断麻绳的时机选择地恰到好处,正是自己荡到平台之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而自己的腿上的束缚还没有完全解开,天魔金刚体已经消散殆尽,如果真的掉落下去,必死无疑!
桩子早就觉得狂革不对劲,虽然装作一副修炼的样子,注意力却都放在狂革和觯樽身上。就在狂革甩出匕首的时候,桩子一跃而起,向觯樽跑去。狂革的两个小弟也不是脓包,立刻赶上前去,与桩子围斗在一起,桩子哪里还能分开身?
觯樽向顶天峰底迅速地坠落下去。尽管觯樽把身上的麻绳迅速解下,但是哪里去找一个依托之地?眼看得地面越来越近,觯樽将骨质小酒碗取出,怅怅一叹,紧紧地护在胸前。
真不甘心啊!
就在觯樽坠下地面的一瞬间,一片银白色的光芒从地面亮起,觯樽一下子掉落在了这片银光之中。仿佛时间停滞一般,觯樽坠入银光的一刹那,突然静止在空中,虽然还保持着掉落的姿势,但是觯樽却在上三寸的空中完全停止了下坠趋势。
大概一个呼吸之后,银光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觯樽也掉下了地面,但是这已经不是问题了。从三寸的高度掉下地面,除了也许会让人震得脚底轻微发麻,还能出什么事?
风毅从点宗弟子吃饭的茅草棚中走到觯樽身边,轻轻道:“你受的这些苦能让你知道一些东西了吗?”
觯樽仍然将骨质小酒碗紧紧护在胸前,虽然心中大起大落,脸上却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算是吧。”
风毅道:“那么你就能进入点宗内门了,这就跟我面见宗主吧。欢迎你,觯樽师弟。”
觯樽看着风毅的笑脸:“我还没有经过外门席位之争。”
风毅皱起眉头:“还有必要吗?《原道》功法达到修炼出暗金色元力的地步,你夺得外门首席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风毅知道了自己修炼出暗金色元力的事,觯樽也不在意。元力是一种低级的法力,并不能觯樽冷冷道:“如果我就这样进入内门,我会很不舒服。”
风毅盯着觯樽的脸看了半天:“掌律上人说,如果你这番随我进入内门,也只是让你做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依旧是从点宗入门功法开始练起。如果你坚持留在外门······”
风毅忽然笑道:“点宗核心弟子的位置为你虚位以待。”
风毅伸出一只手指,点在觯樽额头上,点点银光从指间闪耀,渗入觯樽的额头,一篇玄奥的法决,化作一个个亮银色的文字,突然出现在觯樽脑海之中。
“这是点宗根本道决,大天阵道法的修行法决,宗主说,不要为了外门首席这些虚物误了修行。从现在起,你就修炼大天阵道法。我传给你的只是大天阵道决的基础篇,其余的道决和道术,待你正式进入内门,自然有师尊传授给你。你切切记住,这部功法,严禁你外泄!”风毅厉声警告。
顶天峰峰顶,宗主申源趴在山边上,嘿嘿笑着,向下看去。传授给觯樽大天阵道决的决定,自然是这位宗主悄悄做出的决定。一来缓解觯樽性命之危,而来嘛······哈哈,自己特意通知风毅,传授道决的时候,一定要特意嘱咐觯樽,这是师尊申源做出的决定。师尊申源在点宗是多么英明神武,师尊申源是多么体恤弟子,师尊申源对弟子修行的帮助有多么大······最关键的是,将来进入内门,选择师尊时,师尊申源相貌如何······
觯樽略略翻看了记忆中的法决,顿时在心中不屑道:“不过是从重钧境界到罡天境界的部分功法罢了,连入门境界都不算的小儿科,也好意思拿出来拉拢人心?”
风毅顿了顿,看着觯樽的反应。不过很可惜,觯樽并没有自己心中所想的受宠若惊的样子,气定神闲,眉宇之间隐隐还闪现出了一丝不满。嗯······,这个不满的表情,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风毅有些奇怪地问道:“师弟,这部功法你可看了?”
觯樽愣了愣:“看了,当然看了。你传到我脑中,我还会不看吗?”
风毅有点傻乎乎地问:“感觉如何?”
觯樽眨眨眼睛,想了想道:“还行,凑合吧。”
风毅顿时感觉有点头脑不适。当初自己从外门进入内门,拜申源上人为师,传授这部功法时,自己只是略略翻看,就被这部道门功法震撼到了,好几天才回过神来。这位觯樽师弟······是对道门功法一无所知,傻了吧唧的瞎应哼呢,还是道心坚定,泰山崩于前而气色不改?如果这位师弟对宗门的神诀是这副态度,师尊交代自己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对觯樽说出口······
当然,即使觯樽对大天阵道决一见倾心,二看销魂,师尊交代自己的事情,也还是不好对觯樽开口的······
风毅摇了摇头接着道:“那狂革的事,师兄·········”
觯樽立刻接口道:“不用你管!”
风毅向觯樽笑了笑,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张了几次嘴,终究没再多说什么,指指顶天峰顶,道:“我在上面等你。”
风毅晃了晃脑袋,化作一道遁光,向顶天峰一划而去。
道决乃是一个门派开宗立派之根本。修炼什么道决,决定了修炼者会锤炼出什么属性的真气。属性不同的真气,其差距都为云泥之别。所谓的“道门五峰”,也就是道天宗、天地造化阁、灵贤谷、雪竹晨辉宗、宇光流五个号称传承自太古的道门大派,其传承也就是宗派的根本道决的传承。根本道决或者说镇派功法都是经过无数代前辈的精心研究、不断改进而得来的珍贵宝物,是每一个门派都视为重中之重的命根子,也是一个门派最大的底牌。
觯樽闭着眼睛,慢慢品味风毅传输到自己脑海中的大天阵道决。没错,这是正宗的道门功法。
觯樽将骨质小酒碗举到眼前,嘴角翘起一丝微笑,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自己与天魔宫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啊······
只是这个点宗,还真是抠门啊,这一次才给弟子这么一小段修行法决······
可是毕竟自己与凡人已经不再一样了!
不过现在,好像自己应该在锻金台上与众多外门弟子一同修炼。
跟狂革一起修炼······
觯樽仰头看了看直入云霄的顶天峰,而后走上栈道,向锻金台快速跑去。
顶天峰顶,感知到风毅飞上山来,申源上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身上沾了些尘土的法袍,从怀中掏出一个纯白色小玉瓶,笑嘻嘻的样子。
一道亮银色遁光自顶天峰下飞临而上,向着内门弟子的居住区飞去。飞过申源头顶时,遁光略略迟疑片刻,降落在地。
风毅看着申源上人笑容可掬的样子,心中没由来地犯堵,可还是恭敬施礼道:“师尊。”
申源上人呵呵笑着,贴到风毅身边,把小玉瓶塞到风毅怀中:“这个是一颗六转丹,对你的伤势好处极大。乖徒弟啊,那个觯樽怎么说?是不是对为师大为感激,当下就要磕头拜师了呀?哈哈哈哈····”
风毅站在申源面前,摸着怀中鼓起的凸出,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申源背后:“师尊,那个······觯樽得弟子搭救之后,对师门很是感激,请弟子向宗主回话,决心发奋修炼《原道》,成为外门首席弟子,进入内门,报效师门······”
申源听得一阵不爽,抬手便在风毅的脑袋上拍了一记:“说什么胡话呢!那个黑糊小子傻了吗?放着修士道决不练,练什么捉鬼的小玩意?你······”
申源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枯瘦的影子,感受着身后涌来的一股骇人的寒气,嗯嗯啊啊地憋了半天,终于道:“······徒儿啊,为师突然感觉头晕不舒服,想必刚才说了什么胡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哎呀,我的头疼得厉害,要赶紧回去休息休息,休息休息·····哎呦,师兄啊,你什么时候来了?人老了,要多休息啊,要不然头就疼。师兄,我回去休息了。”
申源转过身来,仿佛是刚刚发现申厉上人一般,客套了两句,就要反身回祖师殿。申厉上人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伸手把申源硕大的身躯拦了下来。
申厉也不说废话,向风毅淡淡道:“风毅师侄,那颗六转丹,来路不正,对你伤势有益,我就不追究了。传授大天阵道决这件事,我也算是同意了,也不追究了,下次这个孽障再逼你做此类事情,你直接来告诉我!还有,这两件事万万不可泄露,知道了吗?”
风毅躬身道:“弟子明白。”
申源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很有些脚底抹油的冲动。申厉瞥了自己这位师弟一眼,又道:“你去祖师殿,告诉两位教导长老,宗主在大殿有事,今天的功课在后殿去做,不许任何人靠近,听见了吗?”
申源立刻叫苦连天,拉着长音叫道:“我的师兄啊——!你把我怎么着都行!就是别在祖师殿啊——!!!你不是也同意······”
风毅听到申厉命令,立即一丝不苟地去执行了。听着背后申厉上人呵斥的声音,心中叹了一声:“希望这一回,师尊能够安分守己一两天吧······”
摊上这样一位师尊,风毅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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