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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革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典藏室的墙壁突然爆出一个大洞,觯樽以典藏室中的一个书架砸穿了相对脆弱的木棚,浑身散发着凶戾之气,赤红着双眼慢慢地从破出的大洞走出典藏室。
风灵漫不经心地看着觯樽,心中跳了跳,自从觯樽进入外门,风灵还是第一次正眼看这名弟子,觯樽黒糊的面庞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位觯樽不但面色凶恶,脾气看来也是顽劣异常。不过自己成为管理外门弟子的掌事许多年,什么凶徒恶徒没有见过?最凶的一个可是将同门师兄弟打死打伤了十几个,把典藏室都烧了,这位觯樽似乎还算是“温柔”的。
不过这位觯樽的气势,倒是自己平生仅见。
风灵将粉红色小巧飞剑收起:“出手重伤同门,当在这锻金台吊上三日,多次触碰门规,最轻也要在锻金台吊上六日。觯樽,虽然你是风毅师兄亲自送来的,却也不能坏了规矩,知道吗?”
规矩?觯樽心里想笑,如果几天前我没有一时糊涂对自己放出了大魔封,你哪里有资格跟我谈规矩两字!
觯樽的手脚开始颤抖,觯樽为自己所受到的屈辱而感到异常愤怒,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千多年的时间,觯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规矩?”觯樽的声音低缓而死寂:“我就是规矩!”
身形一幻,就像一只被强弓射出的箭矢一般,觯樽向风灵迅速地冲去。风灵懒得理他,身形轻轻飘起,只是飞起了十几丈的高度,觯樽就只能在平台上仰视风灵,再没有一丝办法。
觯樽恶狠狠地盯着风灵,黒糊的脸上充斥着狰狞的面容。风灵飞在天上俯视觯樽,许久,风灵再次开口:“我不想与你这样的小辈计较,但是你自己不识抬举,我······”
没等风灵的话说完,觯樽突然暴起,拉起自己将典藏室砸出一个大洞的书架,向天空中的风灵砸去。
风灵轻巧地向后飘飞几尺,轻易地避过了觯樽的攻势,任由书架飞下顶天峰去。而后,风灵手上粉色光华一闪,缓缓地出现了一根长达数十丈的皮鞭。
“啪!”
“啪!”
“啪!”
周遭围观的外门弟子看着风灵抽打觯樽的场景,眼中都显露出一丝恐惧。长达数十丈的皮鞭,其力道足可以抽裂磐石!如果把觯樽换做自己,恐怕只需要一鞭,就早已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风灵高高地飘飞在天空,毫不留情地挥甩着皮鞭。皮鞭如同一条噬人的长蛇,一次一次地向觯樽发动着进攻。数十丈的皮鞭,挥动起来能够产生多么庞大的力量?第一记鞭子下来,觯樽便被抽飞到顶天峰石壁上,而后在风灵抽打觯樽的过程中,觯樽就没有再落下地面。
仿佛贴在顶天峰石壁上一般,觯樽根本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皮鞭抽打在身体上的凶猛力道让觯樽只能是怒不可赦而无可奈何地贴在石壁上,被风灵整整抽打了一个时辰!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风灵终于打累了。随手一抖,皮鞭消失不见。
略略停顿了几次呼吸的时间,觯樽从石壁上慢慢剥落,重重摔倒在平台上,虽然看不到一丝伤痕,但是却也昏倒过去。
“咦?这觯樽有些古怪。”风灵降下地面,细细打量觯樽,顿时发觉,除了皮鞭抽打所致的衣衫破损,觯樽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伤痕!
风灵对觯樽的体质非常诧异,从来没有人生受了自己一个时辰的长鞭而毫发无损,不过,即便如此,这名外门弟子体内所受的震荡也不是好受的。风灵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双目紧闭,仿佛是昏过去的觯樽,冷冷道:“点宗规矩不可违!。”
突然,觯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的微笑,两眼猛地睁开,同时觯樽的身体从地面上迅速弹起,直扑风灵而去,觯樽的右手直挺挺地伸出两根手指,向风灵的双眼狠狠插去。
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尽管觯樽曾经是天下顶级的修士,虽然体质与其他凡人有些差异,现在却也只是一个凡人。早在觯樽的脸上表情变化的一刹那,风灵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早早做好了防备。就在觯樽一跃而起向自己发动攻击时,风灵瞬间召唤出自己的粉红色飞剑,剑身横拍,一剑觯樽抽打在觯樽的腰身上。
觯樽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立刻变换攻势,劈手将风灵的飞剑一把抓住,右腿蓄势,迅猛地顶在风灵的腹部!
风灵被这记重击顶的一下子闭过气去,立刻像虾米一样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觯樽手持着风灵的粉红色飞剑,不带一丝情感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弯着腰的风灵,对准风灵的颈部,狠狠地砍了下去。
“嗖!”
“嗖!”
两道破空声袭来,在平台上修炼的弟子回过神来,这个新来的外门弟子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外门掌事!顿时就有两个实力不凡的外门弟子拆下平台边缘的木质栏杆,当做投枪向觯樽投去。
觯樽发觉有人偷袭,也不躲闪,直直地站着,将手中的小飞剑当做开山裂石的神斧,对着木桩子硬生生地砍了过去,竟然将其中一个木桩砍得偏离了轨道,但是觯樽毕竟不复魔尊之威,手中握着的,也不过是一柄单薄的小飞剑。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够以一柄小剑将急速飞来的木桩化解开已经很不容易,另一根木桩他还是没有躲开,他也没有想躲,直接挺起胸膛,硬接下了这记重击。
一记闷声巨响,觯樽被这股大力击打的向后连退了七步,外门弟子们都惊诧地发现,觯樽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如果换做常人,这一下就要吐血倒毙了!当觯樽重新看向场中时,风灵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风灵还算是清秀的脸变得异常难看,重新飞向天空,风灵嘴唇微动,不知在念些什么,随后觯樽手中的飞剑开始不安分地剧烈扭动震颤,仿佛是想从觯樽手中挣脱一般。
“啊——!”
觯樽发狂般地大叫,双手捏紧粉红色飞剑,猛然发力,似乎要将飞剑掰断,但是觯樽现在哪里有这种力气?手中一滑,飞剑重新飞向天空,到达风灵的手中。
风灵看上去已经怒不可遏,口中念着玄奥的法决,脚下踏着特殊的步伐,粉红色飞剑上的光华大盛,散发出一道道绮丽的光彩,天空中充斥着“嗡嗡”的剑气震荡之音。
外门弟子们见状,都知道风灵要发动高深的法术剑诀,只怕会波及到自身,纷纷跑下顶天峰去。只有觯樽,昂首傲立,等待着风灵发动的攻击。
“风灵师姐快住手!”
一个声音从顶天峰的更高处传下,风灵听到了这个声音,身体微微一震,但是飞剑上绽放的光华却隐隐更亮了几分。
随着骇人的气势,风灵的飞剑拖着绚烂的粉色尾焰向觯樽俯冲而去。
觯樽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瞪着向自己杀来的飞剑,脸上挂着一幅骇人的微笑,就这样等着飞剑射到自己身上。
我倒要看看,这种破铜烂铁能不能在我身上留下伤口!
“咣——!”
一道青绿色的剑光突然从旁射出,将风灵的粉色飞剑撞向一边,在尖锐的金属震颤声中,粉色飞剑险之又险地擦着觯樽的右臂直冲地底,随着一连串的木板被穿破咔嚓声,顶天峰栈道被破开几十道地板。最后风灵的飞剑斜斜地撞在顶天峰石壁上,擦出一连串亮银色的火花,终于力道用尽,无力地插在了一层栈道的地面木板上。
觯樽抬头向上看,一名身着白净道袍的年轻修士飞落与风灵持平的位置,对着风灵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觯樽觉得这名点宗修士看着有点眼熟,细细想了想,似乎是包发财商队到达顶天峰时,风毅召唤下顶天峰的七个“师弟”之一。
玄常看着风灵,轻声细语地道:“师姐,你何苦与一名外门弟子计较呢?宗主和掌律上人······”
风灵有些冷漠地笑笑:“你还关心我?”
玄常不敢再看风灵的脸:“师姐哪里的话,我们到底还是······还是师兄妹······”
风灵冷笑着,但是眼中却出现了一丝泪光:“现在是师兄妹了?当初是谁满脸依恋地说,要与我天长地久,终相厮守?玄常师弟?”
“玄常师弟”四个字,风灵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玄常听了这些话,有些拘谨的神态愈加小心翼翼。玄常赶忙把话题岔开:“师姐,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不至于让你动这么大的肝火吧?”
风灵也不纠缠于“师兄妹”的话题,背过身去,看着天边冷冷道:“觯樽违反规定,不肯接受惩罚,又偷袭同门,还欲图杀害外门掌事,如此大逆不道之徒,其罪当诛!”
玄常的声音低了下去:“师姐,这些事,你平时不是都不管的吗······”
风灵突然转过身来,眼中没有尴尬,却闪着一丝欣喜的光芒,脸上有些羞红之色:“你平时都在看着我吗?”
玄常的表情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接着说:“师姐,如果你平时不是什么都放手不管,让狂革在外门抱团结派,这个根源如果及时消除了,今天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风灵重新转过身去,有些生气地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关注我?”
玄常不得已,低着头道:“这是掌律上人让我转告你的话······”
风灵脸上的红润之色突然变作了苍白,风灵迅速回头,面对面地盯着玄常,语气之间有些慌乱:“怎么会!掌、掌律上人怎么知道······”
玄常的音调再一次低了下去,声音低得简直像是耳语:“师姐,其实外门不只有一名掌事······”
风灵的声音有些颤抖:“也就是说,我成为外门掌事之后,一切事务都······”
两人沉默了片刻,风灵突然看着玄常的脸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玄常撇过头道:“奉掌律上人之命,觯樽之事,可以重重惩罚,但不可伤他性命。另外,点宗弟子风灵,任外门掌事须得尽心全力,不得像再以前一样懒散。”
风灵有些惊奇:“就这样了?不可伤害觯樽性命?就算是我之前所做不妥,今日觯樽的暴行,就可以这样放过了?”
玄常有些语塞。
沉默半响,风灵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了!普通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让风毅师兄亲自送来,我之前所为向来不被师门长辈理睬,怎么今天觯樽一出事,就有人来告诉我,除了我,外门掌事另有其人,还不许我伤了觯樽的性命······”
风灵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还带上了一丝哭音,但是她笑得却越来越灿烂。她笑着对玄常低声道:“那觯樽只是来外门混一个历练,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进入内门,又一次爬到我的头上,就像你一样,是不是?”
玄常看了看平台上的觯樽,顾左右而言他:“师姐看来,怎么惩罚觯樽呢?”
风灵面无表情地看着觯樽,突然伸手一指,一道粉色光华从风灵的指尖激射而出。
觯樽在平台上等了半天,以为天上的两个人正在讨论如何处置自己,觯樽自知自己跑不出点宗的控制范围,索性就站着,等着点宗对自己下手。自己乃是一代魔尊,就是死,也不能让道门中人把自己杀死在逃跑的路上!
玄常与风灵看向自己的时候,觯樽就猜测他们就要对自己下手,风灵便向自己射出一道粉色光华。觯樽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毕竟修为尽失,躲闪不及,被粉色光华射中脚踝。
而后粉色光华仿佛一条长蛇一般绞缠住觯樽的两条腿,突然吊起。平台边缘,虽然被两名外门弟子抽去了两根栏杆,但是还是有十几根仿佛旗杆一样的木柱笔直地矗立着,其中一根木柱上正吊着倒霉的光头大汉桩子。粉色光华腾空而起,将觯樽吊在桩子的旁边。比桩子还惨的是,觯樽是倒吊起来的。
一面是平台,一面是万丈深渊,遇到刮起小风,吊在上面的人就会摇来晃去,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景,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被吓得肝胆俱裂。
觯樽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他在半空中剧烈地挣扎着,妄图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却仿佛一只被蜘蛛缠起来吊在空中当做存储干粮的小虫子,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笑。虫子挣脱不出蜘蛛的吐丝,觯樽也无法从粉色光华中解脱出来。扭来扭去,觯樽的骨质小酒碗却从怀中掉落出来,幸好觯樽眼疾手快,一把将酒碗捞在手中,否则一直与觯樽形影不离的骨质小酒碗就要掉落下万丈深渊了。
风灵见状,不再理睬身边的玄常,而是飘飞到觯樽身边,看着觯樽,旁若无人一般地说:“你这只酒碗不错,把它献给我,你就可以免去这倒吊之苦了。”
觯樽闻言,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面孔都扭曲变形。觯樽在半空中扭来扭去,一门心思想把风灵揪过来杀掉解恨,无奈鞭长莫及,只能是在半空中发疯一般地扭着,。
风灵不理会发疯的觯樽,而是抬头看着玄常,大声道:“我真的很喜欢这只酒碗,你把它献给我,我就免去你这倒吊之苦。”
玄常仰面朝天,闭上眼睛,不再看风灵。风灵有些凄凄地笑了笑,化作一道粉色光华,遁入顶天峰石壁之中。与此同时,捆绑住觯樽的粉色光华随之散去,化成了粗大的麻绳。玄常徘徊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向觯樽低声叹道:“师弟好自为之!”
说完便化作青色光华,飞回顶天峰顶。
身边只伴随着昏迷的桩子,倒吊在木柱上的觯樽手中捏着骨质小酒碗,拼命挣扎了许久,终于安稳了下来。
盯着骨质小酒碗,觯樽的眼泪无声地掉落而下。
屈辱啊!
堂堂一代魔门至尊,被区区的一名点宗三代弟子折辱,像一条虫子一样倒吊在半山腰!还被人······
觯樽的手紧紧地捏着骨质小酒碗,看样子像是在与酒碗生气。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地步,不就是为了当初答应你的一句话吗?不用法力,像普通人一样在地面上行走,看最美丽的海洋,我怎么这么傻?当时为什么就答应了?
觯樽扭过头,单手将骨质小酒碗伸到平台之外,小拇指轻轻抬起,然后是无名指,中指。
但是,觯樽无论如何也松不开食指和大拇指。觯樽又慢慢地将骨质小酒碗收回到身前,仔细地端详着。
莹白如玉,酥嫩如脂。
觯樽将骨质小酒碗贴在脸上。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想着抛弃你呢?我已经放弃过一次,我知道后悔了,我绝不会再这样啦。
觯樽看向远方,默默道:“就算一无所有又怎么样?我还有你!我还有一个分身!只要我的修为达到了召唤分身的地步,我还是一代至尊!”
泪珠,在觯樽眼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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