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六王座 > 第六章 魔鸦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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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主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

  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上主责问他你做了甚麽事?你弟弟的血从地下出声,向我哭诉。

  你杀他的时候,大地张开口吞了他的血。

  现在你受诅咒,再也不能耕犁田地;

  地张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

  现在你必从这地受诅咒。

  即使你耕种,土地也不生产,

  你要成为流浪者,在地上到处流荡。

  ——《创世纪第四章》

  剧痛,钻心的剧痛从弗朗西斯右手手腕的伤口处传来,像是有一个钉子锲入到筋骨之中。因为这疼痛太强烈,以至于让弗朗西斯本已经控制不了的手指隐隐抽搐。这刻骨铭心般的疼痛却也让弗朗西斯的神志略微清醒了一些。他艰难地扭头看去,一只浑身漆黑瘦骨嶙峋的乌鸦正在啄食自己的手腕,一双诡异的血红色眼睛骨碌碌一转,用那种食肉动物紧盯猎物的凶光盯着弗朗西斯。

  发现眼前的这个体型稍大一些的“猎物”难以反抗。

  尖锐的鸟喙犹如一个带倒刺儿的弯钩再一次啄击都能扎进弗朗西斯手关节的嫩肉里,厮!弗朗西斯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这只贱鸟还要再啄一下,弗朗西斯用力翻了个身,可恨的剪鸟被惊动,扑腾地飞到不远处一颗高大的树干上,居高临下,探头探脑。

  仰面朝天的弗朗西斯正好能看见正上方的树干,包括那只饿得仅剩皮包骨头的乌鸦,看着它因为不确定“猎物”的动向始终不敢上前,心底竟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他悲凉地笑出了声。

  笑声淹没在薄雾涌动的密林里。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飞来两只乌鸦,它们落在同一颗树干上,用一样的凶光虎视眈眈地盯着弗朗西斯,一边发出“呱!呱!”的声音,或许是在嘲笑弗朗西斯刚才的行为。而接下来的一幕则让弗朗西斯心底的那一丝快意彻底消失匿迹,像龙卷风卷席过天空的一丝白云一样干净——在弗朗西斯视线外的地方响起了更多的回应,“呱!呱!呱!呱!呱……”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仿佛魔音一样透着股阴森森的狡猾和恐怖。

  猛然间,弗朗西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把目光移向左边,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死去的巨狼的身体正逐渐僵硬冷却,绿色的血液从其颈部汩汩流出,在它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摊水迹。一头毛色苍白的巨狼站在她的同伴的尸体边,用鼻尖试探了地触碰了一下一下,结果自然没有回应。白色的巨狼呜咽地悲鸣了一声,弗朗西斯能从里面听出无尽的悲哀以及痛苦。紧接着白狼回过头看到了弗朗西斯,眼睛在昏暗的树林中泛着愤怒的绿光。体型比地上的那头略小,但那锋利到极点的牙齿还有泛着幽冷光泽能轻易撕破猎物毛皮的利爪,让弗朗西斯生气一股深深的绝望感。没有什么前奏,下一刻,巨狼的两只前爪就扒在了弗朗西斯的双肩上,从嘴角流下一丝粘稠的口水,恰好滴在弗朗西斯的头发上,浓烈的腥气充斥着他的鼻子。这一刻,竟然很奇怪的没有恐惧之感,弗朗西斯认命似地闭上了双眼。

  锋利的狼牙狠狠地咬住弗朗西斯的脖颈,尖锐的利齿直接扎进血管动脉,饿狼大口大口地吸食着弗朗西斯的鲜血。弗朗西斯的结局似乎注定了要被这头畜牲吸干鲜血,吃尽皮肉,最后仅剩一堆白骨。

  ……

  月亮缓缓爬上漆黑的夜幕,大部分光亮都被树木的华盖遮挡,只有几缕阴森惨淡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投射下来。像是给一个不透明的铁皮空罐子上面,留了几个通气孔,而面外的光线只能通过这几个小小的气孔照进来。

  一棵高大的铁树下,几个人围绕着火堆小声交谈着什么,火堆燃烧的并不旺盛,暗红色的火苗在哔啵声中舞蹈,偶尔爆发出蓝色或黄色的火苗,将他们的影子映衬的影影幢幢。

  围绕火堆而坐的一共有五人。

  一袭单薄白色教士长袍并镶嵌着白色金边的女人名叫凯瑟琳-伊斯塔,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翠绿色的眸子加上盈盈的笑意,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婉约的类型,气质高贵而淑雅,想必出身于某个贵族家的小姐。真实身份却是圣堂教会最神秘的部门之一第七秘笈处的核心成员,第七秘笈处作为教廷里唯一能与宗教裁判所并列的且指数于教皇掌控的内部机构,乃是一个极度神秘与黑暗的地方。

  这个看上去一脸人畜无害笑容适合做勤俭持家的贤惠妻子的女人,真实身份可是一点都不简单。眼睛稍微睁大一些就会注意到她左手手指的金戒指,戒指上嵌有紫水晶、大钻石和手工制作的荆棘嵌花。如果只是普通教士可是没有资格携带这主教金戒指。

  坐在女人左手边的年轻男子名叫彼得莱尔-杜伊勒,嘴角总是浮现青涩稚嫩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充满友好,一双眼睛总是兴致勃勃地瞟向四周,里面充斥着活力与好奇。胸口上的那枚三叶草徽章说明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初级魔法学徒,如果忽视掉上面遍布的泥土灰尘以及草屑,蓝黑相间的魔法长袍应该很华丽。

  其实不难看出,她右边的那个男人才是这里的核心。贵族式的优雅笑容,棕发中夹杂着缕缕灰色,灰色的瞳孔严厉而满是精光,修剪整齐的头发里冒出几缕白丝,棱角分明的嘴角显示了他性格中的坚毅强硬。他穿着黑色皮靴,黑色羊毛裤,带着黑色鼹鼠皮手套,黑色的羊毛衫外是一件厚实而又柔软的黑色貂皮斗篷,一看具价值不菲。这个年近中年的男人是阿卡斯特行省的塞斯伯瑞-埃斯克里瓦伯爵,这次古代遗迹考查行动的组织者和策划人。

  埃斯克里瓦伯爵右边依次是大骑士所罗门、炼金术师乌玛·瑟曼,

  所罗门-萨德,一头深褐色的长发,脸形细长阴霾不堪,颇有些其貌不扬,身上的战甲满是划痕和污垢,只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深邃而幽冷。他是埃斯克里瓦伯爵家的誓言骑士,仅仅比终身效力的扈从骑士的地位稍高一些,也更自由一些。

  誓言骑士一般都是由落魄贵族所组成,因为他们没有封地又无力养活自己,只有出卖武艺去投靠更高的大树。严格地说,在这些人中,他是地位最低的一个,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看他。战甲上的那些污垢其实是血迹,经年累月不断叠加因而洗也洗不掉。插在其身后的那把由瓦雷利亚钢制作的沉重双手巨剑同样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埃斯克里瓦伯爵在这次充满危机的行动中只带这一人,足见其有可取之处。

  乌玛-瑟曼嘴角总是挂着轻蔑的笑意,比起其他的炼金术师他的打扮相当另类,一身厚实的天鹅绒长衫,腰系宽边皮带和镀银纽扣,脖间还挂了串沉甸甸的银项链。除了胸口那枚金色天枰表示其属于炼金协会高级成员外,十足的一个乡野村夫。

  “我说,为什么不把火弄得更大一点,大家身上可是快要湿透了。”杜伊勒抱着双肩问道。

  “这里的野兽不比其他,”凯瑟琳带着浅笑道,“那些长期生活在冰冷黑暗的环境下的野兽,对温度以及光亮很敏感,即使有你布置的隐匿气息的魔法阵,它们中的一些异种还是可以感受到。”

  “如果它们按耐不住好奇,我们可是会很麻烦,”埃斯克里瓦接过话头,“以乌里尼的速度,现在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对周围的环境有一些了解。”

  “那个阴险的家伙,之前我们遭遇地龙群袭击的时候,一直躲在背后偷偷冷笑,”杜伊勒紧抿着嘴唇,但明显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我们怎们能与这个卑鄙阴险的小人为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暗中捅一刀子,大个子你说是不是?”

  所罗门看着营火似乎陷入了沉思,没有回应年轻魔法师的满腹抱怨的话。

  “我们需要有足够小心的人来带路。”凯瑟琳轻声道。

  “可是有地图吗。”

  “那只是涂鸦的草图。”

  “好了,杜伊勒,”埃斯克里瓦制止了还欲争辩下去的杜伊勒,说道,“我请乌里尼大师来自由道理,你不要满腹牢骚了。”

  “背后说人的坏话可不是一个优秀魔法师该有的品质。”低沉暗哑的话音刚落,从杜伊勒背后的影子中乌里尼缓缓的出现,就像水力浸泡着的木头靠着浮力缓缓漂起来似地。乌里尼-撒甲俯视着小魔法师因为被惊吓而悄悄颤抖的身体,笑着道,“如果咱们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是一个很幽默的人。”

  “乌里尼,这个玩笑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先介绍一下周围的情况吧,有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埃斯克里瓦先是严厉地瞪了一眼杜伊勒,然后朝着乌里尼说道。

  乌里尼点了点头,从身上找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在火堆旁的空地上,指着上面缭乱无章的划线说道:“我们现在仅仅到了永夜森林的外围,还没有到达永夜森林的中心部位,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当然前提是我们沿着直线行走。”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凯瑟琳疑惑道。

  “问题?呵呵,女士,看来你对现在身处的地方缺乏足够深入的了解。”乌里尼看着这个长相和身份都不可小觑的女人,笑着解释道:“凯瑟琳小姐,严格说来咱们现在还在这个森林的最外围,很多事情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至少有上万年的生存史,在比利牛斯群山环绕的低谷深壑间,可能存在着为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因为有主山脉——安第斯上融化的积雪提供水源,因而在黑鸦林的中心可能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内陆湖,所以密林之间的气候才会这么潮湿,终年覆盖着一层雾气。如果你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那些形形色色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生物和植物,种类简直数以千计,在双眼的视野范围内,几乎完全看不到两株相同的植物。”

  “古树上栖息的巨蟒,那叫不出名目的毒蛇虫蚁,比比皆是。而在丛林与溪水沼泽边更是可能有鳄鱼和杀人虫出现。一句话,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乌里尼继续介绍说。

  因为乌里尼侵略并满是玩味的目光,凯瑟琳厌恶地皱了皱眉,“神的信仰还不曾传达至这个地方,教会的典籍没有相关记载。”

  青年魔法师杜伊勒一直看不惯乌里尼装腔作势却又故作谦虚的样子,现在听了他的话根本不以为然。因为他的老师的缘故,杜伊勒可以自由出入除了皇室私人图书馆外的任何书室,自然也阅读了海量的书籍和魔法秘典,以及趣闻轶事。在几本比较偏门的书籍记载中,只说了比利牛斯山是一片不容易轻易踏足的地方,黑鸦林也只是一片容易让猎人迷路的古老森林而已。

  听了他的质问,乌里尼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既惋惜而遗憾,“又一个被书本欺骗了的孩子啊。我敢说我们诚恳好学的小魔法师所谓的这次’魔法实践‘一定没有经过尊敬的萨克老魔法师的同意。”

  杜伊勒刚刚挺起的胸膛迅速一瘪,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想起那个总是喋喋不休否认他的成果以及创造的老家伙,深杜伊勒感无奈和厌烦,因此他才会偷偷跑出来,借着老师皇家魔法顾问的弟子的身份,这才得到了在埃斯科瓦里伯爵的手下工作并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秘密”这么快就被人察觉到,而且还是那个极度令人厌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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