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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其他人盲目追求真实的时候,记住,万物皆虚。
当其他人被道德和法律所束缚的时候,记住,万事皆允。
——《死海文书》卷首语
弗朗西斯慢慢地直起身,沉默地盯着对面,虽然他很想活命,眼睛里面却没有求饶的意思。因为弗朗西斯不确定,如果他流露出稍微的软弱和祈求,这个身份神秘但身手绝对不凡飞黑衣人会不会直接一刀解决掉眼前的软骨头。弗朗西斯他自己当初最恨的就是软骨头,当然,假设软骨头能够活命的话,他不介意跪地求饶。
气节、尊严什么的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有机会说,而如果成了死人就不能开口说话了。
及踝长的有兜帽的漆黑长袍罩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将他的皮肤衬托的发白。黑衣人那双灰蓝色的双眸同样凝视着弗朗西斯,眼眸深处透着一股野兽似地冰冷无情。如果不是手里握着那把寒光逼人的匕首,恐怕会被人们当做是致力于修行的苦行僧,现在即将成为一个侩子手。苦行僧似地神秘人慢慢近身而来,冰冷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仅凭意志在坚持而没有倒下,弗朗西斯已经动弹不得,死亡的阴影以及恐惧揪扯着脆弱的心,弗朗西斯的眼神仍未移开,紧紧盯着对面的黑袍人。
黑袍人脸上异常平静,没有杀人的喜悦也没有杀人的痛苦,除了平静,就只有平静。他慢慢伸出左手从后托着弗朗西斯的脖子,右手握着匕首缓缓地逼近脆弱的脖颈,尖锐的刀锋像刺入一块奶酪般轻易划破表皮和薄薄的肌肉组织,几滴鲜血顺着破开的洞流淌出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脖子传到大脑又到全身各处,几乎一瞬间抽走了弗朗西斯所有力气,如果不是这个黑袍人托着脑后,弗朗西斯就倒下去了。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他灵敏地感觉到脖子里跳动的动脉接触到的那个冰冷的锋尖,他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原来如此的近。
但他仍然倔强地不把视线移开。
这样或许能胜利,也许是个惨败,更大的可能是让对方更下定杀人的决心。
黑袍人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容,眼神却一片冰冷。
“这种冰原巨狼其实还有另一种称呼——夜魔,尖牙利齿,完美的骨骼框架,强壮而且敏捷的身手,行走悄无踪迹,杀敌巧无声音。‘夜魔’,多么贴切的称呼。它们总是在夜晚出来猎食,遇到猎物的时候,会先用天赋幻术迷惑猎物,之后才会去享受食物。因为中了幻术的缘故,在进食过程中,猎物不会反抗反而乖乖地任由撕咬咀嚼。再加上这种动物喜欢食人,所以惧怕它的人也管它们叫‘夜魔’。”黑袍人边说边指着地上的狼尸,语气冷静中透着一股不屑,“但它们也有一个致命弱点,一般动物的头骨是身体最坚硬的一个部位,堪比石块,但是冰原狼的头骨却是它们身体中最脆弱的一个部位,一般人只需要用普通的刀剑就能刺进去。所以在这片永夜森林的食物链条中,它们仅仅排在中上。”
说完,他把兜帽摘了下来,他面貌英俊而粗狂,宽阔白皙的前额下是一双凌厉尖锐的双眼,瞳孔是罕见地灰蓝色,胡须比较稀疏,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中年。他目光严厉地盯着弗朗西斯,语气中带着戏谑:“如果你刚才那一拳能打中我,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弗朗西斯不知道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能活下来?”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实则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他在赌,以他在黑道摸爬滚打近30年的经验去赌,赌得不是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稀薄的同情心,而是常表现在大人物身上的一种游戏心态。一般人都会有同情心,表现为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但是那充满了不确定性,只要是个经过训练过的人就能轻易压制各种情感。但是游戏的心态不同,这是强者在找到一个玩物时所表现出的特有的娱乐方式,前者是情绪,但后者却是天性。
黑社会不仅仅是一个打打杀杀的社会,里面充斥着各种妥协和交易,合纵连横,利益分配,资源转移……这里面充斥着绝对超乎想象的内幕交易,在社团里面,用刀子或拳头摆平事情都是留给小弟们去干的,这也是最简单最难上位的一种手段,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在体制下巧妙地游走于黑白之间,既不会让大佬们感觉到会威胁他们的蛋糕,又不会触动被专制的底线。弗朗西斯虽然不敢说精于此道,上辈子却见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一袭黑袍的男人眯起眼睛从头到脚把这个孩子看了一遍。异常的镇定的语言和行动,超出常人的控制力,多么优秀的天分啊,如果培养几年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杀手。可惜了,落在了他自己的手里,比起培养天才他更喜欢的还是扼杀天才。
“嘿嘿,我会给你一个机会的,如果你能活下来。”他惋惜地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弗朗西斯面前的黑影虚晃,难以忍受的剧痛从他的四肢传来,失去了双脚的支撑,弗朗西斯“啪”的一声倒在了草地上。只是一瞬间,他的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了,好像没有被关好的水龙头般,朱红色的血液从手腕和脚踝处汩汩涌出,由疼痛和鲜血引起的寒冷从他的四肢弥漫,侵向全身。
弗朗西斯艰难地扭动脖子,看到一双穿着靴子的脚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眼前。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无数类似的景象,帮派的叛徒、敌人、警察的线人、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贱货都是这样,被他砍断手筋脚筋然后丢在废旧的仓库中等待警察的救援,其实他根本没有打电话给警察,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在希望中感受绝望,最后一定含恨而去。想不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得到这样的惩罚啊,以前从来不信命的他,相信这应该就是老天的惩罚了。
“就这样完了!!!”弗朗西斯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不甘,虽然一抹苦涩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嘴角,但湿润的眼角隐隐有泪痕流出。
“每一头雄性‘夜魔’出来猎食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只雌性的‘夜魔’,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有你在这里承受这只疯狂母狼的怒火可是能节省我不少麻烦。”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黑袍人的嘴里说出来,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趴到在地上的小孩留着泪水,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哦,你跟这头母狼讲讲道理,说不准你还有机会从这头发狂的‘夜魔’嘴下逃生……”
由于疼痛和失血,弗朗西斯的视线逐渐模糊,黑衣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他看到黑袍男人拿着一把白银短剑从巨狼的额头里取出了什么东西,短剑正面刻画着魔法阵似地繁琐图案,背面则铸有古朴晦涩,繁琐而令人望而生畏的铭文。
“这是一个非常灵验的护身符。不只是在这个森林,即使在外面的世界上人类也往往是渺小的猎物,小心谨慎也不为过,你说呢?”黑衣男人给了弗朗西斯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绝凝视,随着一团晦暗的黑色烟雾随风消散,这个男人就此消失在弗朗西斯的视野中。
弗朗西斯的脑海中,缓缓地,慢慢地,浮现出更早的记忆。那个记忆关系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更是他一生的转折。
他绝对不会忘记!是的,即使面临死亡!
……
……
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人生活在这个世界赏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帮助他人?为了照顾家庭?为了把世界建设的更美好?呵呵,只有白痴才会相信那些鬼话。
为了自己而活,这才是永恒的真理。
那一夜雪下得很大很大,鹅毛似地漫天飘舞,白茫茫一片。街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瞑晦,安静,能听得见皮鞋在泥泞的雪里咯吱的声响。陈坤独自在夜晚的街道上走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冷漠,昏沉,泥泞,冰冷。没有钱,没有权,你就什么也不是,没有人巴结,没有人搭理,就让你跟个透明人似地任你自生自灭。
看着晦瞑的天空,陈坤蓦地想起了老爷子临终前所说过的话:“选了这条路,善始容易善终却很难。当你无路可走的时候,不要怨天,也不要怨地,要怨就怨你自己吧。出来混,早晚是就要还的。”
老爷子一辈子说话都疯疯癫癫,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很专注,几乎是一句一字说出来的。
不论是谁,在真正明悟什么之前也许都在随波逐流,整日浑浑噩噩。而在老爷子临走前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陈坤似乎抓住了什么,但依然不清楚。拼搏、努力、流血、流汗,事业小有所成的时候他有所发现,原来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区分正义邪恶的明确界限,地盘山没有了那些正直善良的人站出来维护公道,道上的兄弟朋友们也很少讲义气,人们更需要的是欺骗,谎言,还有钱。只要有钱,有权,你就能把白的变成黑的,把黑的变成白的,这并非魔术,而是真相。
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他们就信这个——一切都可被金钱衡量。
欺上瞒下,坑蒙拐骗,暴力流血,冲突火拼,靠着种种现在说起来令他都感觉发指的手段,他似乎得到了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应该得到的一切。然而不久之后,最好的哥们背叛了他,卷走了公司所有资金逃往海外,女朋友也随他逃走,现实距离理想就是这么远,既残酷也无情。
后来,他获得了第一位大哥的帮助,无论是敌人、对头,还是那个贱人,统统被他抓住,在他们凄厉悲惨的求饶声中统统割掉手筋脚筋,丢入江中喂鱼。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
呵呵,人其实比鬼更可怕。
不远处汽车的鸣笛声异常尖锐,汽车昏黄的灯光越来越亮,看着逐渐放大几欲食人的黑影。陈子豪缓缓闭上双眼,他的嘴角牵起一抹解脱的笑意。
“如果下辈子有机会,我一定要做一个好人,一个不用整天打打杀杀、力所能及去帮助别人的好人……”
“嘭!”
……
“清江市朝阳日报消息吗,3月24日晚上10:00左右,湾仔路临近南路公园附近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不明男子被大货车撞倒,男子当场死亡,车内两人轻伤。24日晚上10时50分,南苑区交通大队接到报警后,迅速组织部队官兵冒着大雪赶往事发地点。进过现场勘查,司机被怀疑超速行驶,并轻微酒驾,目前警方已经着手联系家属,事故的善后工作仍在进一步处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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