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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庭贞和唐元祉在尊州相持之际,占据兴宁的管明度建起了法坛,拜祭天地,封自己为“元神前尊”,又封部将梁月合为“尊天大圣”、陈昭为“崇地大圣”、肖白羽为“敬物大圣”、蔡永明为“爱人大圣”,散布消息说元神聚形在即,天地万物重归一统之时将至,早日投奔可获无限功德。
话说乾朝百姓多信佛道元三教,佛教由西方传入,道教由汉人带来,都不是九州原有的教派。在佛道二教传入九州之前,元神教是九州唯一的宗教。按照元神教的说法,世间万物皆为元神所化,天地万物看似纷繁芜杂,实为元神百骸,因此世间一切本为一体,自该互敬互爱,将来有一天,世间一切还会重回一统,化为元神。元神教在民间流传甚广,不设厅堂,不传经典,只靠传习四方传教,以“尊天崇地,敬物爱人”八字为最高宗旨。管明度以前曾做过传习,此刻便要借此开天辟地,可真正帮了管明度大忙的,还得算坐在金殿之上的邢均傲:
随着邢均傲一道圣旨,皓龙江北的难民纷纷逃向江南,散落在中州各处的难民本望朝廷有所救济,不料中州各城刚被蒋元亨扫过一阵,也都是衣食堪忧,哪还有余力照应江北来的数百万难民?各地官吏豪强趁着江北难民无依无靠,又肆意勒索,一时间闹得民怨沸腾。管明度早就派人朝中州各处散布消息,说是元神尊者降世,不日便来拯救万民。如此一来,江北难民和中州的穷苦百姓便半信半疑,盼着有人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管明度知道守在兴宁不是长久之计,便留陈昭带少许人马驻留城中虚张声势,自己带着人马朝蒙塘、部州、临化三城之间的丰央镇进发,一路上招揽徒众,令部下都在脸上画了油彩,身上缠了飘带,沿途吹吹打打,称作“神军”。管明度本来管束军士极严,不准欺凌百姓,就是在军中也不得欺辱士卒,远近百姓早知这支人马和蒋元亨的完全不同,再加上神乎其神的一番打扮,一时间引得不少衣食无靠的百姓拖家带口相随。管明度便把军粮分给百姓,选精壮男子充入军中,老弱妇孺派人保护,消息传出,来投奔的百姓越来越多。
等这路神军浩浩荡荡到了丰央时,镇里的守军早逃得无影无踪,管明度下令人马就地停留,清点下能从军打仗的,竟有了四万多人。管明度命梁月合率一万人马直取蒙塘,肖白羽率一万人马兵发部州,蔡永明率一万人马剑指临化,自己则在丰央居中坐镇,开坛说法,告诫军士和百姓元神聚形将至,到时万物重归一统,此时万不可做伤天害理之时,免得到时被元神遗弃。
梁月合带着人马到了蒙塘,只见城门紧闭,城上的守军都伏在城垛之后,不敢露头。梁月合扎住人马,单骑来到城下,高声喊:“城上的兄弟,我乃‘尊天大圣’梁月合,与各位本为一体,只是元神化为万物,你我才分别已久。现今元神聚形在即,我等怎能自相残害?还望各位兄弟深明大义,早投正途,不然他日被元神遗弃,可就万劫不复了!”城上的军士们听了,没人敢出来答应,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犹豫之间,突然听得城内乱了起来:
一众百姓拿着锹镐棍棒簇拥着朝城门而来,说是要迎接神军入城,街道上也有军士守卫,见百姓人多势众,只得慢慢后退,不敢硬拦。百姓高喊着向前,沿途又有不少百姓加入,退却中的乾军更显得势单力薄。城头上的守将看了,默默摇了摇头,自知大势已去。守将不知,百姓中混杂了不少管明度的部下,他们都是早早就潜伏在城中散布消息鼓动人心,等梁月合兵马一到,立刻煽动城内百姓去开城迎接。如此一来,各处汇集的百姓慢慢聚到了城门前,守军再也不敢阻挡,纷纷扔下武器逃之夭夭。等百姓打开城门,梁月合已经可以带着兵马进入城中,兵不血刃占据了蒙塘。
肖白羽到了部州,也是借着自己敬物大圣的名号鼓动城内军民投奔,早就潜伏在城内的暗探也都相时而动,扰得部州城内一片混乱,左一时某处起火,右一时某地造反,起初城内守军还各处奔波灭火平乱,怎奈各处变乱此起彼伏,折腾了几天几夜都没个安宁。城内守将见势头不妙,便开了北门一路逃走,把中州首府留给了肖白羽。两处捷报到了丰央,管明度命二处把守城池,同时抽调人马随管明度一同赶往临化,要帮蔡永明啃下汪排舟这块硬骨头。
汪排舟的主力正在临化,听说有这么一路神军来此,即刻领兵在城外的一处平原接战。朔州兵排开阵势,却见对面的人马脸上涂着油彩,身上丝带飘飘,活象戏里出来的人物,便纷纷嬉笑不止。蔡永明打马上前,身上连甲胄都没有,对着朔州兵说到:“各位兄弟,离家许久,不知可否想念家人?”此话一说,朔州兵立刻停止了嬉笑,都变得严肃起来,有些人眼里还有泪水在打转。“你我兄弟,本为一体,今日虽然两军对垒,终归还是要同归一统,只是各位兄弟不入正途,恐怕元神聚形之时,要多受苦难!”听了蔡永明这话,朔州兵便纷纷议论起来。元神教在九州流传极广,又有数千年的渊源,无论何方人士,纵然不是教徒,对元神总归敬重不已。
汪排舟见了,连忙厉声呵斥,令军士不得交头接耳。同时让军中擂鼓三通以助声威。等到鼓声已毕,蔡永明又说:“朔州来的兄弟们,连贺二州多半陷落,各处百姓拖儿带女沦落到此,看看我身后多少兄弟都是过江而来?朔州大祸就在眼前,你们都不挂念家人吗?”汪排舟听了这话,立刻命贺孝行率兵冲阵,打算今早扫灭眼前这路人马。
贺孝行提着大斧杀到阵前,却听蔡永明说道:“你我兄弟,本为一体,若是真要杀我,就任由你杀!”话音一落,他便放下兵器,高举双手。身后的神军见了,一起发喊道:“你我兄弟,本为一体,粉身碎骨,同归一统!”贺孝行见蔡永明不肯交战,自然不好下手,只得催马上前,准备把蔡永明生擒活捉。蔡永明见了,便拔出身上佩剑,见贺孝行又停住了,又高声说:“各位兄弟,不要当我是胡言乱语,元神聚形在即,还不重归正途?我乃爱人大圣蔡永明,今日就以死劝慰各位兄弟,早回正途,重归一统!”话音一落,蔡永明便拔开上身衣袍,一剑朝自己腹中刺去,鲜血立刻从腹中喷出,贺孝行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蔡永明朝自己身上刺了一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蔡永明拔出剑,又朝自己连刺几剑,血流四溅,身子一晃便栽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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