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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祉手下人马多被杀散,夜色中乾军越聚越多,加上封友言武艺高强,眼见得形势愈发凶险,正在慌乱之际,忽见一支人马从西边杀来,两员战将快马长枪,冲开了乾军的合围,等那二人杀到近前,才看清是玄明策和刘承宗,见有援军到,唐元祉精神大振,封友言被三人夹攻,刀法渐乱,自知不敌,卖个破绽就朝东退去。徐胜和王平忠见监国军有强援赶到,也不恋战,喝令乾军东撤,这一战,就算没擒住唐元祉,也是收获颇丰。
见乾军败退,唐元祉就地整顿兵马,不禁为杨奋起那一路人马担心起来。玄明策说到:“敌兵早有准备,恐怕杨将军已遭不测。”李朝未看着唐元祉说:“大帅,可要派兵救援杨将军?”唐元祉沉思不语,刘承宗说了句:“大帅,敌兵偷袭得手,此刻必无防备,不如派一支兵掩杀过去,一报今夜之仇,二可接应杨将军!”“此话有理,刘承宗,着你和李朝未带新到人马轻装追袭,玄明策,你整顿人马准备接应!”唐元祉将令一下,众人领命,便由刘承宗和李朝未带着来救应的人马,一路向东杀去。
果然不出刘承宗所料,徐胜等人正兴高采烈慢慢地回兵向东,一边说笑,一边讨论是官道旁扎营,还是赶回最近的镇子。得胜而归的乾军快走回袭破的监国军大营时,刘承宗和李朝未率队杀到,立时打了乾军一个措手不及。徐胜等人见后队突然乱了起来,眼见得复仇心切的监国军都杀红了眼。乾军杀了半夜早都困倦不已,哪敌得住刘承宗带来的这支生力军,不到半个时辰便都做鸟兽散,气得徐胜等人也无计可施,只能自寻逃路。刘承宗和李朝未杀散了乾军,二人商量了一下,就由刘承宗带着数百骑兵轻装间道赶去接应杨奋起,李朝未带着剩余人马就地整顿,准备和玄明策一起接应。就在大家为杨奋起担心之际,杨大将军早已在统洲城外扎营,舒舒服服地睡了大半夜,此刻他感觉口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喝水,一边想:“明天得派些嘴皮子利落的到统洲城下,把陈雨贵的祖宗十八代先骂个遍!”想到这里,杨奋起忍不住笑了一下,放下水瓶,到帐外尿了一泼,便回到床上继续大睡。
沙连督部常宇轩已经坐镇保盛将近半年,现在可以说是大权在握,手里不光有连州三镇兵马,还统管着贺州、崇州、琛州赶来助战的各路援军。虽然连州和沙州接壤的防线绵延数千里,但常宇轩知道,朔江以北注定不是主战场,云关、保盛、黄庭一线才是是重中之重。云关是连州北部靠近沙州的大城,现有贺州赶来的援军驻防,由晋南总兵丁兆惠统管;保盛是连州的首府,可以说是重兵把守;南部的黄庭则由崇州来的援军驻防,盘宁总兵华天定已在此多日。这样,从北到南的三座重镇都在严密地防范着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沙州人马。除此以外,在云关和保盛之后的风门,是连州军镇之一,随时可以为前线提供支援;在保盛和黄庭之后,是由琛州兵压阵的田州,也可酌情援佑,只是随着琛州巡抚石钟鸣谋反,尽管质州总兵齐大城对朝廷忠心耿耿,却免不了手下军士人心浮动,陆续逃散了不少。
朝廷上风云变幻,让常宇轩也有些无所适从,本以为按照手下这些兵马,若是能有朝廷的强援,哪怕远征沙州都颇有胜算,只可惜现在朝廷没人能让他有这份信心。常宇轩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耐心地防御着漫长的战线,直到这一天,接到了一份急报:沙州兵已经动手了!常宇轩知道这一天总要到来,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只是沙州兵居然是派沙蛮骑兵打头阵,从云关和保盛之间一路向东而去。如此看来,邢均崇是打算利用沙蛮骑兵长途奔袭的能力,直抵风门,以此向连州后方突进。沿途城池虽然也有防守,只是谁也拦不住一路东去的数万骑兵,常宇轩连忙召集保盛的将佐们议事,一起排定对策。
升起帅帐之后,书案后并排放了三把交椅,常云轩高坐正中,,左边坐的是连州巡抚童默,右边坐的是连州总镇连曲山,下面则是大小将吏垂手而立,听得沙州兵来犯,立刻个个磨拳擦掌,纷纷要求带兵上阵。常宇轩笑笑说:“众将切勿急躁,今日正是要定下大计,痛击贼寇!”说完,常宇轩令下人把急报的抄本分发给众人看过,再问该如何计议。连州总镇连曲山说道:“若是突袭田州,末将倒还有些忧虑,毕竟琛州兵思乡心切,怕是不肯死战。沙蛮骑兵星夜兼程,又都是骑兵,既无器械,又无辎重,到了风门,不过围城剽掠,难以撼动根本,只消派兵封住他们退路,不过旬月,沙蛮骑兵必当溃散!”听了此话,保盛守备薛毅上前抱拳说:“末将不才,愿提一支兵断敌寇退路!”常宇轩点点头,看了看连曲山,连曲山说:“薛守备沉稳执重,能当此任!可调一支人马于云关保盛之间布防,让敌寇接济不通!”“既如此,薛守备听令!”“在!”“命你提兵两万,多备火器,于放马山扎营,截断敌兵退路,令他后无援兵!”“得令!”薛毅接过令牌,转身而出。
“连总镇,沙蛮骑兵若是到了风门,可需援救?”“风门城高壕深,岂是区区几万人马能够打破?只不过这沙蛮骑兵行动迅速,怕他明指风门,却又另有所图,当在风门南北调兵防范。”“此言极是!”常宇轩又调动人马在风门附近阻隔沙蛮骑兵,似乎一个口袋已经张开,就等着沙蛮骑兵钻进去。到了第二天下午,沙蛮骑兵完全钻进了口袋,超出常宇轩预想的是,他们直接进了风门城!
接此消息常宇轩等人大吃一惊,原来是风门知府许又绅早与邢均崇勾结,趁沙蛮骑兵到时,先诓骗风门总兵花正亭出门迎敌,等花正亭和沙蛮激战正酣之际,四下城门大开,放沙蛮骑兵鱼贯而入!花正亭见大势已去,只得带残部先向风门南面的驻防部队会合。连曲山也没想到防守严密的风门居然就这么丢了,若是沙蛮骑兵有了这么个据点,毫无疑问是进退自如,连州北部的大后方基本上可以说是再无宁日了。连州巡抚童默知道,这一个夜晚,负责军政的各位同僚,恐怕是要彻夜无眠了。
此时此刻,风门城头上,许又绅正陪着沙蛮骑兵的部酋木力贺一同观望东方的连州景色,现下天已入秋,城外的民居延伸数里,继而是绵延不绝的金色麦浪,在西风吹拂之下时起时落。“木力贺头领,这连州景色如何?”许又绅问了句,木力贺笑了笑,淡淡地说:“这连州如何比得上中州物华天宝!”听了这话,许又绅的脸上掠过一丝抽动。木力贺,曾在恒京国子监里苦读十载,早知中原风土人情。大乾朝为了安抚四周夷蛮,特地邀请各地部酋子嗣入国子监读书,日后还可入朝为官。木力贺本来已返回故乡,要继续过着游牧生活,却突然听说沙蛮之主应邢均崇之邀发兵中原,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先辈们,你们的血,曾经流在这里,你们的马,曾经在这里驰骋,你们的刀,正拿在儿孙们的手里,你们的荣耀,将由我们继承!”风门城上,木利贺带着沙蛮的头目们,跪在地上向先辈祈祷,旁边的许又绅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似乎连腿都有些颤抖,他想知道,自己投靠邢均崇,是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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