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灵界,有这样一个传说:天阶奇术,正是天神借给人类对抗灾难的救世之器,然而每一次的施展神迹,术士的精神核心都会被打下恒久的烙印。这种烙印,最终会由内至外吞噬掉术士的生命。如果术士明白其中的危险,仍然义无反顾抱着必死的决心,甘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世间的安宁,那么天神就将格外开恩,赋予人类一次机会,无论如何坚不可摧、穷凶极恶的妖魔,也会在这绝无仅有的神力中化为灰烬。释放祭天的精神,正如当年神将南典舍身屠龙,至亲至爱之人牺牲无数一样。传说能召唤天神的大义术士,就是神将的转世。
出现在暮薇周围的神光标志,正是代表神将的黑十字家徽。这个迹象表明:法术虽然只是模仿祭天的原理,但业已成型。
静止的时间再次恢复了正常,伴随接踵而至的狂风骤雨,还有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山摇地动中,柱子粗的树木被掀成了弧形,随时可能被拦腰扯断。虽说磺薛一再强调规模不同,不过接下来的灵打击,必定会让虚弱的仁悔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念俱灰中我还在不甘心地挣扎。突然间,我发觉指头居然能活动了,又小心试了一试,手臂也能正常抬起来了。我大喜过望地看了看池儿和贤香。
池儿一动不动,正焦急地给我使着眼色。一旁的贤香,闭目低头,脸憋得通红。我颈部的项链一阵火热,上面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暂时为我抵消了暮薇压制性的灵场,这就是我身体恢复知觉的原因。好比深陷泥沼时,兀自的挣扎毫无作用,不过如果有人牺牲自己推你一把,只要此人力气足够大,就能将你送出泥潭。在暮薇汪洋一般的灵力流中,还能做出这样反抗的,只有贤香。这丫头关键时刻聪明无比,利用项链偷偷传导力量为我博得了一线机会。
身体的麻痹很快就解除了,不过依然无法汇聚灵力。这样根本于事无补,我又犯难了。
第一波的打击已经化作一团白光包围住了仁悔,因为太过晃眼,其中的究竟根本看不清楚。他有气无力的呻吟,也顷刻淹没在了狂风暴雨中。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对策。
这个时候,力竭的诚天勉强支撑起身子,透过震耳欲聋的风声,朝暮薇大喊了起来。虽然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看那情形,我也猜到他还希望暮薇及时住手。白白呼喊了半天,诚天使尽了最后的力气,重重地跌回了泥浆里。他抬起头来,满面污泥,仍朝着暮薇徒劳地动着嘴,然而他的声音再也传不过来了。
虽然诚天的话语没能说动暮薇,不过明显让她分了神。被她死死掌控的力量,渐渐开始流失起来。顶级灵术的施法,容不得半点差错,只要继续分散暮薇的注意力,就能让祈天不攻自破。我感激地看了泥猴般的诚天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故意踏出巨大的水声,我慢条斯理地向暮薇缓缓走去。贤香的小动作暮薇自然不知道,我突然行动自如,立刻就让她大吃一惊。她力量的流失更严重了,我暗自高兴。不过因为靠近法术的中心,灵气流越发狂乱,打得我脸上一阵刺痛,又因为不能自如动用灵场抵消外力,我几乎要被吹飞出去。我咬着牙硬是装出镇定的样子,越发放慢了脚步。
暮薇终于没忍住,睁眼惊慌地瞥了我一眼。仅仅这半秒时间,她彻底失去了控制,沸水般的灵力登时开始狂奔乱涌,暮薇拼死挽救着局面。用于压制我们的灵力逐渐褪去,灵场终于有了动静,池儿和贤香也能微微晃动身子了。
因为贤香的帮助,我到底最先恢复过来,已经能汇聚到少许灵力了。虽然暮薇的灵场乱成一锅粥,不过仁悔身上的打击依然没有停止。我破釜沉舟蓄满仅有的力量,对准暮薇放出了一团火焰。
“给我——住手。”
火焰虽不强烈,不过暮薇为了躲避它,丢失了对灵场最后的控制。作茧自缚,被暮薇蓄积起来的力量,决堤一般从她灵场涌出。这次由内至外的打击,让她痛不欲生,惨叫一声后她摔倒了地上。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黑十字的幻象、包裹住仁悔的白光,统统都不见了。
磺薛惊恐地望着我,黑伞掉到了地上,她自己也跌坐下来。“你……为什么你能活动?”她们根本想不到我们暗中用项链输送过灵力,更何况,她们更想不到贤香有本事抵消暮薇的压制。
顾不得理她,我连忙赶到了仁悔的旁边。祈天虽然没有完成,不过第一次的打击已经非比寻常,甚至文都两人的攻击法术也没有这么犀利。用于捆绑他的铁链,十有八九都已经融化成了铁屑。仁悔安静地躺着,只有进气没了出气,一口一口呛着黑血。我又气又急,恨得咬牙切齿。
池儿和贤香也来到我的旁边。仁悔遍体鳞伤的惨象触目惊心,池儿不忍地背过脸去,贤香更是眼眶发红。
想了一想,池儿回头对磺薛说:“既然都这样了,你赶紧收手吧。”
“她还能怎样?太可恶了。”贤香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池儿向我们摇了摇头,在磺薛旁蹲下身子说:“你的炼化投机取巧,这种法术又这么危险,能这样打住就算万幸了。先终止你的法术,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善后吧。”
磺薛看了看倒下的暮薇,又看了看仁悔,犹犹豫豫拿不定注意。池儿又道:“浩悟的事我们会帮你想办法。”听了这句话,磺薛终于缓缓将宝鼎递给了池儿。
“小心。”诚天突然大喊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暮薇已经清醒过来。她一个翻身,疾风般晃到了池儿和磺薛的身边,转眼从磺薛手中夺过宝鼎。抱住宝鼎,暮薇阴森地笑道:“要不是你们妨碍,我一定可以成功。这一次,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们三个一个也不能留。”
变故太过突然,池儿刚站起来还没张口,就被暮薇措手不及地踢出去。
池儿被击飞的方向,正好是诚天的所在。眼见池儿飞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诚天硬是挣扎着接住了她。两人一同在冲击力下,撞上了后方的大树。诚天夹在池儿与树干中,脸都被挤得变了色。
“没事吧。”气都还没喘过来,诚天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池儿。池儿重新站好扶住诚天,才难过地点了点头。
暮薇望着相互体恤的诚天和池儿,面无表情,不过随即就缓缓迈出了脚步。我和贤香立刻挡在她的面前,贤香已经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即便这个时候,我还是秉着最后一点体谅的心规劝道:“炼化的危险你根本不懂。你看看仁悔,你知道……”
我话还没讲完,暮薇手中的宝鼎中突然冒出一股浓烟,好像一条青白的灵蛇。浓烟飞快从我的身体穿行而过,一个冷颤,我登时感觉不对劲了。不光无法凝聚力量,身子也被强烈的倦怠感包围,沉甸甸的。
暮薇呵呵嘲笑我说:“哪里危险了?”她停住狂笑盯着贤香说:“接下来,就轮到你这个坏丫头。”
见我转眼遭了道,贤香也不敢大意了。不过在暮薇的夹击下,贤香很快也被*到了死角。蛇烟盘旋在贤香正前方,有生命般蠕动着,试图寻找下手的机会。
僵持中,暮薇一直挑衅着贤香,却也暂时奈何不了她。谁知贤香恼羞成怒,她集中全力祭出了一道镰刀型的灵力。有那么一瞬,蛇烟被拦腰切断,不过立刻又融合得完好如初。贤香破釜沉舟的法术,连续砍断了烟柱后数棵粗壮的大树。
施法后贤香露出了破绽。暮薇得意地一笑,蛇烟就扑向了贤香。然而就在它要穿过贤香的瞬间,浓烟的端头忽然就消散开了。众人都觉察到,宝鼎无法融合贤香的灵场。暮薇皱起眉头,仍然不停驱使着宝物。
大家都关心着暮薇与贤香,唯独诚天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雨空,眉头逐渐舒展,隐约还有一丝喜色。他低头在池儿耳边说:“傻丫头,今天在下雨。下雨。”池儿微微一愣,立刻一阵惊喜。他们俩如今脸贴着脸,池儿意识到什么随即就转开了头,却掩饰不住一脸红晕。
安置好诚天,池儿才面容镇定地走了回来。
因为半天都没能制服贤香,暮薇已经急躁起来,回头又见池儿这般模样,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池儿也不说话,只是随手一挥,一条红菱从池儿的手中飞升而出,也像暮薇手中的青烟一样,不停围绕着池儿舞动。这画面好像一条青白蛇与一条红蛇虎视眈眈瞪着对方。
暮薇不屑地白了池儿一眼说:“你那东西有什么用?”池儿抿嘴一笑,并不答言,双手念诀驱动灵场。在神器的加持下,池儿更为自如地*控着灵场中的力量。
飘落的细雨纷纷集中向暮薇,地上的泥水也开始在她脚下汇聚。暮薇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贤香趁着这个空档,跑回到了我的身边,一副等着看戏的痛快表情。
准备就绪后,池儿又停了下来,她说:“我知道我们关系不好,欺负排挤你是我不对。不过这些只是同学间的玩笑,决不能带到今天这个场合。我们四人走到今天,经历的危险你根本想象不到。瞒着亲人朋友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爱人,这也是不闻不问原则的来由。今夜你一错再错,犯了狩灵界无数大忌,但都是被人误导。现在只要你停手,接下来的事我们会替你收拾。如果你愿意,我也……”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池儿的话发自肺腑,不过暮薇毫不领情。
“你就听池儿的劝吧!”诚天也最后劝到。
暮薇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不理池儿,只望着诚天说:“只要按照磺老师的方法,成功释放祈天,我就是你们的一员了。什么危险我都不在乎,我是不会放弃的。”
池儿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雨滴纷纷化为钢针状,地面的泥水也沸腾起来。暮薇还没明白过来,从天空到地面,所有的水元素全部变成了锋利的兵器,星罗密布向她射去。至今池儿也不能凭空凝结水汽释放泛天,不过百年不遇的水系灵场,让她能自由运用自然界的所有水元素。像是无数的狂蜂不停叮蜇,脚下又有剑山突起,四面八法的攻击终于让暮薇惨叫不已,手中的宝鼎也在这个时候掉落了。
贤香立刻上前拾了起来。不过因为资料遗失,我们都不清楚怎么才能终止炼化。池儿暂时打了暮薇个措手不及,并没有痛下杀手,看样子暮薇很快就可以摆脱法术圈。
这个时候,磺薛对贤香伸出了手来。贤香对磺薛已没有丝毫信任可言,见状立刻把宝鼎藏到了身后。
“再磨蹭,等她摆脱池儿就麻烦了。”磺薛焦急地说到。
贤香嘟嘴望着我,我也拿不定注意,我们只得望着诚天了。诚天和磺薛对视了半天,终于咬牙对阿香说:“给她!”
磺薛接过宝鼎盘腿坐下,噗地一声后一股青烟淡淡升起。游离开的灵场突然回到了身体四周。握握拳伸伸腿,也再没有了乏力的感觉。不远处,憋屈了几天的诚天,更是高兴地蹦地三尺。
既然大家都恢复过来,暮薇此刻也变回成了普通人,池儿犀利的水系灵术,随时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幸好池儿见好就停止了施法。
灵场改变的巨大冲击,让暮薇再次失去了意识。这一次,她不会轻易醒过来了。虽然她侥幸没有异化成血妖,但是炼化也许已经深深伤到了她常人的灵场,能不能挺过危机,我心里也没辙。诚天赶到她旁边,焦急地呼唤起来。
风雨冲刷掉了暮薇脸上的泥痕,使她看起来像沉睡中的普通少女。校园生活的小小夹缝中,暮薇备受排挤。每当帮助我和诚天补习时,她都会露出少见的明朗笑容,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也希望有听她倾诉的朋友、接纳她的团体。同学们不经意的恶意玩笑,才是让她今夜如此扭曲的原因。除了唏嘘感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的我和诚天,和欺凌她的人一样有错。
“灵场还有不寻常的波动,不过应该没事。”我勉强安慰着诚天。
诚天又焦急又难过地质问磺薛:“这些鬼把戏到底还要害死多少人?”
“她会没事的……”磺薛也不敢看诚天,低着头小声说到。
看磺薛如今六神无主的样子,池儿忍不住还是把她扶了起来说:“大家总算恢复过来了。你先别自责,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暮薇怎么办?她了解了太多信息。浩悟的事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磺薛既难过又愧疚,终于抱紧了池儿,泪流满面。她手中的宝鼎,掉落在了被雨水冲洗过的地面上,发出“哐嘡”一声。
看着半人半鬼的仁悔,我忧心忡忡。当年文哥何尝没有花尽心思帮助仁悔呢,结果却不尽人意。他二人不但长得相像,连命运都一样。我心中五味俱全。
突然,一阵踏着积水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风雨中,众人纷纷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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