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酒楼很热闹，因为有新闻事件发生，平常自封为传媒大亨的人，哪有不凑热闹的？
特别是有小道消息说，布政使万春茗死于官场内斗。
刘辛仍然在酒楼的二楼喝茶，他周围有不少的士子，大谈昨天的案情发展。
认识刘辛的人不少，前些天躲瘟疫人都缩在客栈不出来，所以冷清几天之后，今天又热闹了。
尽量不再发表案情分析了，因为，他发现，至少有七批次的暗探把他的话一一记录，传递出去了。
今天又来了两个新的，并且还不是一般的人。一个精瘦如柴、精干机敏；一个丰姿潇洒、气宇轩昂。他们要了一壶君山毛尖，一碟葵花籽，悠闲地看着风景。
刘辛注意他们好一会了。
精瘦之人年约五十有余，举手抬足显得稳重大方，眉宇之间似乎有种气势，一种叫聪明人的自信之气。那个年轻人，大约三十六七岁，但他的眼神除了犀利和睿智之外，还有种霸气，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他们冲着我来的。
刘辛犹豫了三次，最后得出了准确的结论。
既然冲自己来了，那就干脆迎上去，管他们是什么目的。
当然，他是在排除朱茂、黄家的人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他现在不是花骨朵，是刘辛，有正规的路引，还有秀才证明，他是有功名的人。
有功名的人即便是犯了法也不能随意用刑的。
“二位大人很悠闲啊。湘江江水虽然清澈如镜，但此等美景在江南很是一般，那天到德州一游，梅林湖水那才叫真正的泉水一般。”刘辛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就在两个新来的客人同桌而坐。
他注意到了，就在他落座之时，邻座至少有三人身子都微微一动，他们都被精瘦之人制止了。
刘辛稍有一些惊讶，来人不简单啊。
“请坐。”
坐都坐好了，中年男子还是补了一个礼节，叫了声“请坐”。
“谢大人。”
“年轻人是来考试的吧？”
“回大人，小可刘辛，想挣一个功名，所以参加了今年的乡试。”
“看来，公子很有把握？”
“难说。英雄需慧眼。”
“呵呵。我大明藏龙卧虎，英雄辈出，朝廷更是英才济济，即便是湖广之地，也是地大物博，精英聚集，怎么会没慧眼呢？”中年人谈吐不凡，特别是说话更是气势磅礴。
到此，刘辛更加坚信，他就是巡抚范楚儒了。
“但愿如先生所说，只要是金榜有名，那我也就对得住范德清范教授了。二位先生，有空去我们德州一行如何？”
中年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两声，“到德州，哈哈，那是迟早要去一游的。公子，不知最近有什么新闻？”
“新闻？哦，这两天就有一大新闻，想必二位先生早有耳闻，不知二位有何见解？”
“我们才听说，正想听公子解析。”精瘦之人插话进来，盯着刘辛问。
“解析不敢当。不过，要是要我来破此案，不说捉到凶犯，但我只需两个时辰，即可确定死者身份，以及遇害地点。”
“哦？”两人同时惊呼。因为，确定了遇害地点，大致的案情就可以尘埃落定。这是破案的关键，能够想到这点就不是俗手，何况，他还有把握确定遇害地点。
在古代，虽说有滴血认亲之说，但并不科学，真正的血迹鉴定，是在发现ABO血型之后才开始的。
刘辛知道血迹鉴定的法子，中学的生物课没白学。当然，他做不了DNA鉴定，但可以测定血型。
没有血清，这难不倒刘辛，他知道自己的血型是A型，再找几个人弄点血配对，A型血清、B型血清就制出来了。有了这两种血清，A、B、O、AB四种血型就能化验出来了。所以，他夸口说两个时辰确定死者遇害地点，一点也不夸张。
“我有血迹鉴定办法。”
既然知道微服私访之人是谁，刘辛就不想隐瞒了，自己的知识慢慢地去运用，还不如批发出去效益大。眼前这人，就是可以把大明刑侦水平提高一个档次的人。他准备贡献血迹鉴定方法。
最简单的血型鉴定。
“血迹鉴定？”
到底是内行人，一听就听出门路了。
于是，刘辛对两位在刑侦学上造诣不浅的高官解释什么是血型，以及怎么鉴定血型。
“人的基本血型上分A、B、O、AB四种，咱亚型暂且不说……”
“这这”中年男子指着ABO问，“它们叫什么来着？”
“字母，English里的字母。”
“阴沟里洗？”
“应该累死？”
“应给利息？”
一老一少在琢磨。
“都不是，英吉利，英国你们知道吧？英国的文字，A是二十六个字母的第一个。”刘辛这是对牛弹琴，最后只好说，“就是一个符号行了吧，莫去归咎这几个字母了。”
“不简单呃，英吉利的文字都认得，有才呀。”
刘辛继续讲，“A型血就是血里的红细胞上有A抗原，B血型红细胞上含B抗原。”
“哦，我懂了，O型血红细胞上有O抗原，AB型血细胞上有AB抗原……抗原是啥？”
抗原是你奶奶！
“O型血上既没有A抗原，也没有B抗原。”
中年人抢先回答：“AB型血就是既有A抗原，又有B抗原。”
你真聪明。刘辛心里说。
“抗原就只有两种，A抗原和B抗原两种。同样，血清里就有对应的A抗体和B抗体。”刘辛的脸色渐渐变绿了，要给这两个高智商的大官讲解血型，麻烦上身了。抗原抗体血清红细胞，一连串的新词，光是解释清这些名词解释，没两天时间，他们是很难弄清楚的。
简单点吧。不准提问。
“A型血的血清含B抗体，B型血中含A抗体，以此类推，O型血的血清含A、B两种抗体，AB型血里就没有抗体。相同抗原遇到相同抗体时，血细胞就凝固。”刘辛以最清楚，最简练的方式表述。
这下清楚了吧？
“不，清，楚！”
卧槽！代沟太大，无法沟通。
最后还是范楚儒聪明，“说没用，你做给我们看。”
只能是这样了。刘辛在自己身上弄出一些血来，又雇请了十几个人，各自献出一些血，刘辛忙这忙那，析出血清，交叉合血，最后，终于弄出了两小瓶血清。
“这瓶是A血清，这瓶是B血清，现在，就可以鉴定血型了。”
可以鉴定死者的血迹了？
可以，精瘦老头早就吩咐人到现场采集了血渍。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案子作出结论之前，惯例是对外界“无可奉告”的，所以，血迹鉴定必须在秘密的场所进行。
这是自然的事，案情的结论有时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修正，符合长官意志的结论才是最正确的。
布政使不是一个草民，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二品大员，虽然是从的，但也是朝廷栋梁，死了，得有个说法。
刘辛欣然地随同范楚儒来到了一个很清冷地的地方，七拐八拐，没多久，就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了。
“为了验证你的新式滴血认亲法，我们就来试试。这里有四种血，人血狗血都有，你试试吧。”精瘦老头取出几个标本，让刘辛试。
有两个血渍其实是一个血型，也就是说，它们可能就是来此于一个人。
当他得出结论，中年男子和精瘦老人都是微微一震，随即哈哈哈哈笑几声，掩饰刚才的失态。
刘辛脑子里一幅清晰的杀戮场景出现了。
风高夜黑，两位布政使较劲多日，还是文墨翰显得更有涵养，他主动赔罪，邀请万春茗到天心阁谈心，检讨这几天的多有得罪之过。万春茗得意地笑了，他很乐意自己的成果，带着他多年培养的心腹护卫，来到天心阁。文墨翰孤身前往，以表自己的诚意和尊敬。他们聊，聊得很开心，一会儿，文墨翰说内急，请假片刻。万春茗得意地说，去吧去吧，屎拉完了屁才放得干净。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他的心腹突然横刀在他脖子上一勒，布政使大人顿时气绝。文墨翰随即转身回来，在万春茗的心腹护卫耳边嘀咕几句，把一叠银票塞进他怀里。这位护卫二话没说，用一麻袋装好尸体，背上肩头，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半个时辰之后，等这位护卫再次来到天心阁时，不见了文墨翰，正犹豫之际，一个黑衣人的利剑捅进了他的背心……
范楚儒干笑几声之后，又请刘辛落座，叫声：“上一壶极品大红袍！”随后转入他要探讨的话题。
“公子似乎对刑名之道很有兴趣，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旁门左道漏洞很大吗？A、B、O、AB总共也就四种血型，也就是五个人中就有两人是一样的血型，你这鉴定法，制造两成半的冤假错案，你觉得很有意思，对吧？”
“我还可以分亚型，亚亚型。亚型知道吗？可以把错误降到最低程度。”
“哦？那还是有错啊。”范楚儒嘿嘿一笑。
扯淡！这不是抬杠吗？
范楚儒似乎没有停止打击别人，阴笑几声，“我记得，你还说过地是圆的。我们是站在一个球上，你确定不会掉下来？”
范楚儒的眼缝变得很细，很细的眼缝让人有这如进冰窟感。
“嗯哼？你说话呀！”他补上一句，“哎，你的文章不错，但我要是录你为举人，哪天你心血来潮，又说什么地球围着太阳转，那我这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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