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老人心情很好,他没有向刘辛回以颜色,反而是哈哈大笑不已。
“急了吧?哈哈,明天你就等着尝酷刑的滋味吧。”老头一边说,一边笑,还没忘记奚落刘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哈哈,明天你的筋骨就要……熬哇熬,哈哈……”
刘辛真是欲哭无泪,遇到这样的虐心狂,又有什么办法呢?牢房就只两间,各占一间已经是最大的距离了,刘辛只好往角落里缩,用衣服捂着头。
过了一会,那边又在叫唤,“想不想出去呀?”老人在嬉笑,“想出去呢,你就告诉我一声。”
他锲而不舍地挑逗刘辛。似乎,不把刘辛弄疯他就不甘心。
“真的,我这里有个洞,通向后花园。”
“……”
“喂!睡着没?现在是五更了,可以走了。”
“喂喂,你不理我?那我就睡了也。”
“……”
烦死了,人家越是痛苦,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就越兴奋,他今晚一直不睡,兴奋得要命,都快要天亮了,他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叫唤。
“来,你看看我手里是什么东西。”
“喂,《兰亭序》耶!在我这里那!”
“……”
你就编吧,你就吵吧,几十岁的人了,看你熬得过几天。刘辛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听见老人还在那里叫魂。
兰亭序?
刘辛一个激灵,睁眼望去,烛光下,好像真是一幅字画。
晋穆帝永和九年农历三月初三,王羲之在会稽山阴的兰亭参加有许多名流高士举行的风雅集会上,王羲之乘着酒兴,写一序文,记录这次雅集,他用鼠须笔,在蚕纸上,即席挥洒,心手双畅,写下了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但是,这幅字后来失传了,成了千年之谜。
“骗人的。”刘辛嘟哝了一句,随即就翻身而起,奔到铁门边,“兰亭序?不可能吧,失传千多年了,哪有什么真的《兰亭序》?”
“不信?你再仔细看看。王羲之的真迹,绝对不是赝品。你要不要?不要?不要就算了,我送给别人……”
观察神态,难道真的是《兰亭序》?
“我可以看看吗?”
“看什么看,你又不是专家!”
真品假品无所谓,是黄家被盗的那幅就行。
交上去,就可以免了酷刑。可是,交上去免了酷刑之后,这贼名,可就做实了,假贼变真贼了。
贼名是关乎人品的大事,想一想吧,都做贼了,那不是人渣中的人渣了!在封建社会最注重人品道德的社会,这种人,即便是考上了状元,也得革除功名。
难道这是个阴谋?他们知道我不是戏子,是准举人,又不好杀人灭口,只好干脆设这么个局,让我死心塌地做他们的戏子?
符合逻辑的推理。
“要不要啊?”老头子还在引诱。
“要你妹!”刘辛心往下沉,扭头又回到角落里。
“嗨,你这人……哎,这是真的《兰亭序》!价值连城,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啊?”老人精神很好,还在继续朝刘辛叫喊。
刘辛不再理睬老人了。
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梦里,莹莹在哭,哭得很伤心,她手里拿着一条白绫,嘴里说,我不想上吊,我只想和刘辛上床。可是,她娘,在一边催促她,她说,女儿呀,我们一起死吧,等太公发话了,沉江死得更惨啊。莹莹哭得更厉害了,哀求道,我在死之前要去见见他……
“公子……公子……”
刘辛在梦中听见莹莹的叫喊声,心都碎了,“公子,公子,你醒醒。”一个激灵,翻身而起,一个女子趴在铁门呼唤。
莹莹?!
“我是小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说,“小姐说,下辈子和你做夫妻。这是小姐给你的一点想念。”
里面是一个荷包和一份遗嘱。
“别死!莹莹别死!”刘辛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说,“我……我明天都招了,我把《兰亭序》交出来!”
“……你,真,的,是,贼!”小红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只求莹莹不死,做贼就做贼吧,现在没法解释。
~~~“哈哈哈哈……”老家伙笑得很开心,“说了吧,你还得理我。把这幅画交上去,苦,也就不用吃了,今后写个卖身契,永世做黄家奴才。”
“你……”刘辛咽了口口水,恶狠狠地说,“你明天就可以放出去了,你这个叛徒!祝你一路好走。”
老头子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哈哈哈几声,说:“你说我卖了你?你说明天我就可以出去了?这倒是未必。”
“你为啥不出去呢?”
“除非黄仁贵亲自来请我出去,要不,我就老死在监狱。”
“黄仁贵是谁?”
“黄家的族长。”
“你跟他有仇?可是……”这个理好像不太好推,刘辛糊涂了,以坐牢来要挟人家?他脑子里一串很长的问号。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你糊涂了吧?你猜我是谁?”
“你是谁?”
“猜不着?好吧,谅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算了,我叫鲁大嘴,三十年前我就来这里坐牢了。”
“坐了三十年?”
“有什么稀奇?我准备再坐三十年呢,就看黄仁贵这老家伙熬不熬得过三十年。”
“你是说,黄老头子不死,他们就不放你出去?”
“我要他们放?哈哈哈,你这年轻人一点都不聪明。坐牢,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在这里蹲着,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他们不请我出去一天,他们就不得安宁一天。”说完,又是哈哈哈哈一阵。
神经病!
笑得这么恶心。
“你不信?”鲁大嘴见刘辛不做声了,又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牢?”
“为什么?”
“我看中了他的孙女儿,和他孙女儿……啊啊,怎么啦,我就不告诉你了。后来,黄仁贵把他孙女儿沉江了,把我抓进了坐监狱。再后来,他们才发现,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专门给他们家添堵。”
“他们不赶你走?”
“我不走,除非黄仁贵亲自来请我出去。”
“为什么他不来呢?”
“我有条件的。他得答应召集族人,亲自到阿九的坟上上香。”
“黄仁贵丢不了这脸,所以你就一直在这里坐牢?”
“呵呵,你说呢?”他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又很得意地笑起来。
“他们任你随便出入?”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你这娃,耳朵不张事,我不是说了吗?有地道。”
“有地道?”
“有地道与你无关。”
地道口在鲁大嘴那间房子里。
遇见高人了。
刘辛这次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了。
难道这幅画是他偷的?莹莹看到的黑影就是他?这就是他给人家添堵的法子?
明显,他成了两个老人较劲的牺牲品。想想都来气。
“年轻人,你鲁大嘴做过的事,你也做?当年,九妹多可爱,我就是和她拉了拉手,她就被黄仁贵这老家伙沉江害死了。你们那,哈哈,都楼一起了,你胆子不小啊。”
妈啊,被他看见了?
“都是你害的!你死了,把你倒过来埋!”刘辛气愤地骂道,“拿来!你偷人家东西,我照实说就是了。”
“你照实说?”又是恶心的哈哈声,半晌,突然不笑了,似乎还很沮丧,说,“我在这里三十年,竟然不知道黄家有王羲之的真迹,并且还是号称书法界第一的《兰亭序》,惭愧!”
不是他盗的?
“拿去吧!”鲁大嘴把书法递了过来,“小心保护啊,这东西不是一般人可以收藏的,让人知道了,你就要做好五马分尸的准备。”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交给黄家,写个卖身契,做人家奴才,等某一天有机会了,脚底一抹油,溜之大吉,回去做我的刘八刘九。
反正现在的身份是假的。
想到此,心情好多了。
心情好了,睡意就上来了,一躺下,刘辛就进了梦乡。
可是,注定是多事的一晚。
“相公,鸡叫头遍了,走吧!”
刘辛微微睁开眼,微微的烛光下,一张俊美、熟悉的脸孔。
“红玉!”
我夫人的闺蜜到了。
……
来到临江酒楼,天已经大亮。刘辛水在自己的被窝里,暖暖的,那副《兰亭序》紧紧地放在身边。
红玉走了,她把刘辛送回酒楼,就消失在墙头上。
红玉告诉他,家里的事虽然艰难,但月娥运筹帷幄得很好,至少家人都平安无事。只是她对刘辛勾引黄家小姐很不乐意。她说,这是自毁前途的节奏,黄家什么人?大财主!想想那幅珍品《兰亭序》就知道,他们是多大的土豪。她还说,男人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为一个女子断送前程很不值。
吃醋。刘辛嘴角微微往上一挑,哼,女人那!
现在明白了,那晚,刘辛和莹莹依偎在一起时,突然出现贼情,他原本可以逃脱的,可偏偏被人打了个埋伏。刘辛一直奇怪,小姐给他指引的那条路上,应该是很安全的,为什么会有个女声高喊,“贼在这里!”
红玉偷字画,偶然发现了刘辛在和别人花前月下,顺便做了两件事,既偷了字画,又搅了刘辛和莹莹的局。
这幅字画,红玉的意思是,明天让刘辛把它献给布政司左布政使万春茗。
就因为这家伙作梗,刘辛的举人身份还悬在那里。文墨翰给刘辛打了高分,但王春铭不同意,按他的意思,马永初应该是第一名,刘辛这种狗屁文章,提名的机会都应该没有。应该落榜。
所以,这幅字画很重要。
把这幅国宝送给万春茗?刘辛舍不得。
……
早餐时,刘辛要了一小碗小米粥,两个烧麦,一小碟辣酱,坐在临江酒楼的二楼,远望江景。
有人在议论。
出大事了,雨花亭黄家出人命了。
“死得很惨那,被砍得面目全非。”
“听说是一个戏子。”
“……”
“最新消息,不是戏子,是万大人!”
“布政使?”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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