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把我烧死吧?”
刘八不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古代驱鬼最野蛮、最原始的办法就是把人烧了。
刘八正担心他们用最原始的驱鬼法——火烧时,外面就有人在商议了。
“这傻子过去一年都没几句话说,傻乎乎连一二三都数不清,认识爹就不认识妈,这次一遇邪,孔孟之道他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是个聪明鬼附身。所以呀,王道士不一定吃得消,我说不如烧了他。”
说话的人也不积阴德,明知道刘八就在隔壁听得见,他还在这里议论让刘八怎么死,这和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帮腔的更是出格,“我们在这里议论,这鬼只怕会有防备,听说鬼最怕肮脏污秽的东西,我们何不泼些屎尿在他身上?”
这俩家伙看来是言行一致的人,话才说出口,行动马上就开始了,不到一分钟,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接着一瓢污水从窗户上倾盆而下。
“卧槽……”刘八的怒骂声突然戛然而止,再不识时务,屎尿就难免不进口腔了。
刘八咬着牙,强忍着没吐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污物,最恶心的还不是黑黄色的液体,而是里面那些成型和半成型的软绵绵的黄色条状物。
改变现状需要代价,这就是傻子做聪明人的代价?
两个制服鬼怪的人伏在柴门上静听一会,不见刘八做声,甚是得意。他们早看不起王道士了,驱赶鬼怪,哪需要这么多讲究?又是焚香,又是画符,还文绉绉念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屁都没有用,岭北裘家三儿子中邪,请王道士捉鬼捉了一个月,花费几十两银子,最后还不是死了?
他们自认为比王道士强许多。这两个人,一个是赵师傅的大徒弟,一个人是杜管家的随身保镖。安排他们看守刘八,他们觉得委屈。
这两个人一般是不屑做这种看守犯人的事的,他们是赵把式和杜管家的亲随,经常随领导出入高档餐馆,顶级会所,现在在这里看守傻子,心里有些愤然。
把刘八整安静了,他们俩对视了一下,龌蹉的互相一笑,同时说道:“走!”他们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从后门出去,鞭子一挥,啪的一声,两匹马飞奔而去。
江城南门口望月楼的酒席上,几个男人觥筹交错,他们在庆祝今天这个伟大的日子。明天,傻子刘八将在刘家庄消失,未来的少主人将闪亮登场。
…………
一个人如果以乞丐出场,又以鬼魅附身而结束,仅仅是一个傻子为了表现一下存在感,中间还夹杂一场旷古烁今的穿越剧。整个剧情,不到两个月,比一条虫子的存在时间还短,刘八真的想哭。
可是,哭是没用的,抗争更是没用的。白天,就因为抗争,就因为表明自己不傻,结局就这么确定了。他可能被烧死,当然,即使刘员外不忍心烧死他,那么,在王道士“太上老君如律令”的封印之下,他永远只能做傻子,越傻,越正常。万一哪天忍不住聪明一下,他就又可能被烧死。
刘八把污秽的衣库脱下,尽量地放远一些。可是,柴房就这么大,到处都堆满了劈柴,能够容下自己身子之外的地盘就已经少得可怜。所以,臭味发生地离他不到五尺,阵阵恶臭不时飘来。
狗儿不知哪里去了?
可能是杜管家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能接近刘八,万一恶鬼想换换平台,那结局是一样的,按厉鬼处置。
狗儿不来是有理由的。
刘员外不要儿子了?
月娥也不要夫君了?
刘八还在幻想。
可是,他也不现实点,恶鬼附身,谁敢要?何况是个毫无用处的傻子?
靠别人靠不住,得自救。
刘八爬上窗户,使劲地摇。哎,太结实了,刘八知道,即便胳膊长成大腿粗也憾不动窗户框;门,更不要痴心妄想了,一头牛都顶不开。
刘八真心弄不懂,古人怎么就不懂得偷工减料,这种不关痛痒的门窗,怎么就不做成豆腐渣工程呢?
上辈子被假货害死,这辈子被上乘品质的柴房门窗害死。
这命运,真背!!!
“沙沙沙”
有人蹑手蹑脚偷偷靠近。
不会是王道士。
道士的做派应该是大张旗鼓,人没到,先闻其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才是他们基本的出场仪式,就如舞台上小生咿呀咿呀半天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最后在咚锵锵咚的急促鼓点下,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不是王道士那是谁呢?
黑衣人?
上次那个黑衣人被赵师傅砍了。他真希望那是谣言。
刘八盯着门。
他很怕黑衣人,但现在很希望是黑衣人,哪怕做他的马仔也行。
半晌,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你?”
刘八惊呼。
不惊呼是不可能的,因为,开门进来的是月娥。
来的人还不止一个。是三个。
月娥还是堂上那一身打扮,身着淡蓝色的长裙,洁白的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满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她的后面,是红玉。红玉的肩膀上是一个人,她扛着狗儿,晕死过去的狗儿。
月娥变了一副摸样,她蹲下身子,轻抚着刘八的额头和膀子,柔声说:“相公,委屈你啦!”
“……”
这是玩哪样游戏?
刘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眼珠,直到很痛很痛,被月娥夺下他的手,他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相公,你赶紧逃吧。”月娥从背包里取出一身衣裤,帮刘八套上,一边穿,一边说,“妾身会等你的。”
这是海枯石烂的节奏啊。月娥,在对一个傻子刘八说的海誓山盟?
刘八没作声,信息量太少,已有的信息背后,似乎还有海量信息需要整理,他只能哑口无声。
原本刘八就有很多的事情没弄清,但那些事和眼前这诡异的事相比,刘八只能是愣着……愣着……愣着。
“这一次,你真的要逃命了,逃得越远越好,没有十年八年你别回来。”月娥一边说,一边从背上取下一个背包,塞给刘八。沉甸甸的,银两不少,“这是你换洗的衣服和五十两银子。这是路引,给你准备的,你的名字今后就改为刘辛,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辛就是八。”
“娘子……大夫人……月娥,我没搞懂啊!”
眼见时间不多了,实话实说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刘八眼盯着月娥的脸,他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难道她们不把他当傻子了?
“我……我是不是傻子?”
试着问。
“相公,现在还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月娥帮刘八穿上上衣,接着又帮他解开腰带,“赶紧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当她给刘辛换内裤时,怔了怔,满脸的绯红像雨后的朝霞。
红玉也是一怔,随后,把狗儿往地上一贯,从手上取下一对金手镯,塞进刘辛怀里,“在外面没人照顾,万不得已时,这副手镯也可以换些银子对付些日子……”
是不是太诡异了些?
问红玉。月娥的威信太高。
“我……不是傻子?”
“你当然不是傻子。”
恍惚,他明白了什么。
“我爹也知道我不是傻子?”
疑问太多,拣最重要的问题问。
“爹当然知道你不是傻子。”
“……”
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所以反而不好优先哪个问题了。
“时间不多了,你赶紧走吧。问这问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舍不得姐姐们,我们会等你的。十年八年后,平安了,你还是刘家的主人。相公,你很聪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就再忍耐一下,等你打听平安了,那时你再回来吧。”月娥说。
刘辛还想问,红玉已经把他往外面推。
“快走快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们干什么?”刘辛看着地上的狗儿,一种不祥的感觉,她们准备让他冒名顶替?
“我们要烧房子,没有骨头,他们还是会怀疑的。”
什么!用狗儿的骨头顶替我刘辛的骨植?
一副惨烈的想象图迅速在刘辛的脑海里形成:刘家庄后院杂房,火光冲天,大火中,奴才狗儿在惨烈的叫唱声中荣升刘家庄少主人,他凄厉的尖叫声,让站在附近欣赏烧鬼的人欣喜万分,这是鬼叫,等声音渐渐变成哀鸣,最后悄无声息之后,厉鬼就烟消云散,刘家庄平安了,刘家的少主人也升天了。他的骨灰,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仵作很专业地在灰烬中寻找、收集,再后来,刘家庄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最后,狗儿代替刘八在刘家祖坟地里安息……
“他们……是谁?”刘辛必须解开这个谜。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被鉴定为问得太低级。很快就被月娥和红玉鄙夷地回绝了。
“嗨,你真傻呀!他们……他们还有谁?官府呗。”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是阳谋。
智商再高,现在也不够用,两个月的知识积累被全部颠覆,刘辛只能感叹,这古代,不是想象中那样好混。
“狗儿可以不烧了吗?”
刘辛流露出哀求的眼神。
狗儿,是他来这个世界后最亲近的人。
…………
半个时辰后,刘辛终于爬上后山的山顶,回头望去,刘家庄后院火光冲天,人声鼎沸,附近的乡民都在观看这一场大火,他们带着难得一见壮观场景的喜悦,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没人救火,哪怕是做做样子的都没有。
刘八傻子鬼附身,烧鬼是一件很激动人心的事。
刘员外夫妇和月娥等人,“儿啊。”“夫君啊。”哭得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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